第59章 傷痕

傷痕

雙成疑惑地道:“灰飛煙滅?”她止了步子,轉身看向盛初,将對方上下打量一番,啧了兩聲道,“你這丫頭有故事,展開說說。”

“等見了他們再說吧。事關重大,而且其中緣由複雜,所有人都有必要知道,更關乎下一步的行程。”盛初挽住她的手,與她走向客棧。

“也好。”雙成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照你這麽說,程願肯定給了你提示。快走快走,我等不及了!”

于是本來是盛初拉她,這下反而成了她拉盛初,兩個人争先恐後,誰也不讓誰,健步如飛地朝客棧沖去。

幾人相約聚在亭子中,謝疏是到得最早的一個。他原想把程願帶到亭內,大家一塊兒審,但親自踩過點後又發現亭子不安全,萬一人還沒到齊她先跑了該當如何,就将她送回發現她的院子裏,覺得反正大家都聰明,知道去院子找人,便放心地溜回房間睡大覺去了。

因此,當盛初回到客棧找謝疏對質時,他還悠然自得地睡在床上。雙成率先進入房中,一把把他揪起來,他雖睡眼惺忪,卻依舊笑吟吟地說:“盛師妹如我所想,最為秀外慧中,果然能猜出程願的藏身之地。”

雙成跳腳道:“你不是說盛初有事外出,所以你才回去的麽?”

“我已見過程願,此次不見也罷,只有你們幾個還未和她說過話,所以我一開始就沒讓葉師姐來,我自己也不打算去,把人安置在院子卻和你們相約在亭子,一是怕有人監視千裏傳聲,二是我後來改了主意。”謝疏聳肩,“我可不知為何只有盛師妹知道去院子尋人,你們都如木頭般無知無覺。這還需問前輩。”

雙成在亭子裏轉了一圈後,因為見不到人,就心安理得地在摘星臺閑逛,走走看看,恰巧遇到陸闌風,說了兩句話,然後分開各自游覽。要不是忽然想起正事,她哪能記得還有個廢棄院子沒去?

“話說回來,沈玄征去了何處?還有柳暮雪也不見了。”雙成轉移話題。

“我在這裏。”沈玄征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那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之意。盛初心裏平添幾分奇怪,他與自己說話時分明從不如此,每次皆是款款溫柔,言笑晏晏,可此刻他的冷漠,就像是日出東方那樣自然,連她也似乎覺得,他天生就該是這麽一個高冷的人。

三人的目光一同投向沈玄征,見他沒有什麽不對,落座後還神色自如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于是繼續方才的話題,催盛初快些講程願的事。盛初将程願的話一一複述,中途卻看出沈玄征的面色略比平時蒼白一些,且他全程都在默默地聽她講述,全然沒有要插話的意思。

盛初下意識地認為他是生病了,要不然就是他身上出了變故。他雖然冷,卻也不算個沉默寡言的人,一句話都不說,不是他的風格。

雙成開着千裏傳聲,其餘幾人分散在摘星臺各個角落,也都聽到了盛初的話。幾人靠聲音聚在一起分析事件,盛初心不在焉,故而只将事實說出,其餘的沒有多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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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趁其他人在一邊熱火朝天地讨論,盛初悄悄拍了拍坐在身旁的沈玄征,輕輕對他道:“師兄有心事,不妨一吐為快,我聽着。”

他表現反常,她才有此一問。她無意窺探旁人隐私,他若不願說,她不會再問。

豈料沈玄征回答了她,低聲道:“鬼界有異。”

聞言,盛初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她聯想到程娘子,心中略有不安。

沈玄征已再度開口。

“有幾只小鬼從鬼界前來攪局,意圖不軌。我與他們打鬥,将他們斬殺之後天色暗了下來,陰風四起,暖意盡消。我察覺異樣,故而來客棧找你們。”

“他們是對着你來的?”鬼界一向和天界交惡,卻不知他們竟還會到凡間作祟。此話大大出乎盛初意料,她不禁皺眉道,“你受傷了?傷在何處?”

她一邊說,目光一邊下移到他的手臂處,見他的袖口隐隐露出一抹白色。想來,是繃帶。

沈玄征不露痕跡地将手臂垂到桌下,卻抵不住那一股淺淡得幾乎聞不出的血腥氣緩緩蔓延開。他也不再遮掩,輕描淡寫道:“被一個小鬼的兵器劃了道口子,小傷,無礙。”

“真的?”盛初道。

“真的。”

“好。”盛初點頭,“這是你說的,我信了。”

她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了他無事。沈玄征見狀無奈,只好道:“的确是道口子,但并非小傷。他們是懷着取我性命的目的而來,不擺我一道,不會善罷甘休。”

為了讓那些小鬼掉以輕心,他竟故意放水,然後趁他們松懈,一舉将他們打盡。

“很疼吧。”猜到緣由後,盛初嘆息一聲,“鬼氣入體,估計不是說笑的。我還記得那日鬼界入侵天界,師兄額角上不也被劃了道傷痕,然後呢?”

當日沈玄征額角上的傷痕不深,也不算長,但淌了很多的血。盛初不知後續,但能想到他是如何擦幹了血,又是如何處理了傷口。

就像現在,他随便扯了條白布将手臂一纏,沒事人似的坐下喝茶,雙成他們都被他騙了過去。虧得盛初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在這位原著男主身上,不然也險些沒能發現。

她下意識地看向沈玄征的額角。

他原本白淨光潔的額頭上,有一條細小的疤痕,邊緣泛紅,痂皮已去。這傷痕很短,若不是她坐得近,恐怕是看不清的。

“他們傷不了我什麽。”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沈玄征溫言解釋,“我抹了師尊給的藥膏,雖然留下疤痕,但徹底根除了滲入體內的鬼氣。如今,我用那時剩下的藥膏敷上便可,你無須挂懷。”

他說得輕松,完全忽視了受傷帶來的疼痛。他素來是這般,從不讓任何人為他操一分的心。

“要我怎麽說你才好呢?”盛初默然,自言自語地道。果然,他的性子從沒改過,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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