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久不見呀,師兄

好久不見呀,師兄

他抓着脖頸間的鐵鏈,眼前發黑,呼吸困難。

那鐵鏈似要将他的脖子勒斷。

忽然,眼前一道銀色劍光劃過。“咔——”的一聲,纏着夙星脖頸的鐵鏈斷墜在地。

夙星從半空墜落,卻感覺有一人從背後将他攬起。

“阿夙,阿夙!”

夙星睜開眼。

舒羽?

夙星推開他道:“我沒事。”

鐵鏈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齊刷刷向他們攻來。

一時間,金屬相擊的聲音傳徹在整個祭壇上空。這些鐵鏈不停地狂叫嘶鳴,震得夙星頭痛欲裂。

夙星又是一劍,劈在鐵鏈上,它們發出詭異陰森的嘶吼桀笑,魔氣環繞的鏈條中似乎流出了血來。

它們的魔氣越來越大,黑紅黑紅的血霧将夙星吞噬。

“你憑什麽殺我!我與你無冤無仇!”

“你這魔頭,還我命來。”

“哈哈哈哈哈,今日就是你的埋骨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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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吧!獻祭吧!桀桀桀桀桀!”

“對啊!獻祭吧!我們一起稱霸九州。”

“拿着這把劍,拿起它,拿起它。拿起它你就會天下無敵。”

“我們一起報仇!來吧!”

夙星咬着牙,他耳邊有千千萬萬的人在在吵着,頭好痛。

“舒苑你這懦夫,要不是你,我會死的這麽慘嗎!你還我命來!”

“舒苑,拿起劍,跟着我們。殺了洛封漠,殺了洛煙華,殺了他們。”

“桀桀桀桀桀!舒苑啊舒苑,你終于回來了。我好餓啊!快帶着我去喝點血!啊哈哈哈哈”

夙星摔跪在地上,破塵劍從他手中滑落。

他抱着頭,頭痛欲裂,耳邊,好吵好吵。

夙星揮着胳膊,想要将眼前的黑霧打散:“滾開!都給我滾開!我不是舒苑!都給我滾開!”

“你是舒苑,你就是舒苑!”

“你個膽小鬼!舒苑你個懦夫!”

夙星怒道:“你特麽的都給老子滾!老子TM的是夙星,夙星!”

他越是憤怒,這些聲音越放肆。

“舒苑!出來啊舒苑!醒醒吧!快醒醒!”

“殺了舒羽,給你報仇!”

夙星拿起破塵劍,毫無章法的在眼前亂砍。

舒羽早就發現夙星的不對勁了,可他被鐵鏈纏着,脫不開身。

他只能看到夙星瘋狂的揮舞着破塵,一副瘋魔的狀态。

舒羽大聲喊道:“阿夙!凝神!那都是幻像!”

夙星聽不到舒羽的聲音,一直在空中亂砍着。

突然,他瞳孔紫光乍現,一步一步朝着祭壇中央走去。

舒羽跑來,攔着他,不讓他過去。

“夙星,你醒醒!醒醒!”

“別過去!”

他想拉住夙星,可是鐵鏈一直纏着他,逼的他分不出心神。

夙星走到祭壇中央,鐵鏈上的怨靈發出刺耳的歡呼聲。

“獻祭吧!獻祭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夙星舉起破塵劍,将鎖住紫色長劍的鎖條一根根砍斷。

他拿起紫色長劍,勾唇冷眼笑道:“獻祭?你們?”

他不屑的“呵”了一聲道:“多少年了,你們還是這麽煩人!也不知道洛封漠那個狗東西到底拿了多少人血喂的你們!真TM的吵!”

怨靈突然不說話了,嘈雜的桀笑嘶吼終于褪去,耳邊終于清靜了。

他眸中紫光微閃,勾唇間透着狠戾殺伐。

“嗯?怎麽?不說話?”

他笑了笑,縱身躍起,長劍從半空中揮下,将整個祭壇劈為兩半。

祭壇內鎖着的怨靈瞬間釋放,騰湧在祭壇上空,不停地嘶鳴長桀。

夙星優雅地站立在碎石一角,皺了皺眉,輕聲道:“阿陌,把這群東西收拾了。”

只見那把長劍泛着紫黑色靈光,飛向祭壇上空,将數以計千的怨靈吞噬一空。

舒羽趕來,急切道:“阿夙你沒事吧!”

夙星俯身盯看着舒羽,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啊!師兄。”

紫色的瞳孔,眸光微閃。

“哐當——”

花苑劍墜落在地,舒羽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夙星。半晌,艱難道:“阿苑?”

夙星點點頭,笑眯眯道:“我說過的,師兄,你可別忘了我呀!”

他勾了勾唇,甜膩膩道:“不過看樣子,師兄果然沒有忘了我。”

舒苑不理會舒羽,繼續道:“只是師兄真是令人傷心,恨我就算了,小師侄都快被你給打死了。”

“阿苑。”舒羽輕聲喚道。他想要擁住眼前人,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想他。

他想和他好好說說話,想和他一起比武練劍,想聽他能像以前一樣叫自己一聲師兄。

他将手伸到了半空,卻又停下了。卻見他眉心處的酒瀾封印一閃一閃。

“殺了他,快殺了他!”

“他離經叛道,欺師滅祖,禍害蒼生,罪不可赦。”

“你還在猶豫什麽!殺了他,殺了這個魔頭!”

猛然,他擡頭,雙目通紅。

他召起花苑,向舒苑刺去。

舒苑向旁邊一躲,啧啧道:“師兄真不愧是澤華仙尊!眼裏就是容不得沙子。”

舒苑笑着與舒羽打鬥,紫色的劍光與銀色的劍光相互交錯着。

滄海的水不停地翻湧,時不時騰起數丈高浪。

兩人打鬥着,不一會兒舒苑就落了下風。

花苑架在舒苑脖頸,舒羽冷聲道:“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逼你出來?”

舒苑垂了垂眸,擡頭看着橫在自己脖頸的花苑。

他起身,漸漸從夙星身上脫離。

舒苑輕聲喚道:“師兄。”

舒羽猛地一震,通紅的眼眶似有一瞬清明。

舒苑勾了勾唇,一步一步走向舒羽劍刃。

舒羽想要抽回花苑,可是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腦子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它控制着自己。

他不想的,他這次真的不想殺舒苑的。

阿苑,你走開啊!走開,別往前走了。

阿苑!走開啊!

他在心裏瘋狂的嘶喊着,淚水已經留了滿面,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

花苑劍刺穿了舒苑心髒,舒苑沒有停,還是一直向前走着。

他走到舒羽面前,歪頭微微一笑。

眸中星辰彙集,笑意皆聚在眉彎。

他将自己的手負于花苑二字上,緊緊握着劍刃。血順着劍刃流到劍柄,浸潤了舒羽掌心。

半晌,他哭笑道:“師兄,這個名字好髒,換個吧。”

不!阿苑,不要!

舒羽想抽回花苑,怎麽會這樣,怎麽回事啊!花苑,你回來啊!你動一動!

阿苑!

舒苑伸手,卻在要觸及舒羽臉龐時停下了。

他笑着:“如果可以重來,我真不想讓你去蓬萊。”

手,無力的垂下。

舒苑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化散成萬千紫色星光,彌漫在舒羽面前。

飄散,消失,不見。

在這一刻,舒羽終于脫離了控束,跌坐在地。

“阿苑!”

抱頭痛哭。

沒過多久,夙月幾人趕了過來。

夙月搖了搖正在發愣的夙星道:“阿夙,阿夙!你怎麽了?”

夙星擡頭看着夙月道:“師哥,舒苑師叔沒了。”

夙月動作一頓道:“阿夙說什麽呢?你舒苑師叔早就死了。”

夙星哭着搖着頭道:“沒有,舒苑師叔沒死,他沒有死。”

他又道:“是師尊他……他……他剛剛把舒苑師叔殺了。”

夙星哽咽地解釋道:“我在一花殿的時候就遇到了舒苑師叔,那日師尊突然來到一花殿,舒苑師叔情急之下就藏在了我衣襟下。可是後來舒苑師叔說他累了,他不該醒來,便化作一朵桃花隐在我腰間,再也沒出來過。今日我有危險,舒苑師叔出來幫我,然後我失去了意識。當我醒來時,就……就看到舒苑師叔魂散了。”

夙月閉了閉眼睛,輕聲道:“阿夙,我們回去再說。”

他将夙星打橫抱起,回了風華客棧。

舒塵舒淩也将崩潰的舒羽帶回了風華客棧。

他們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舒羽,不禁有些害怕。

回了客棧後,夙月大致了解了一下夙星和舒苑間的情況。他來到舒羽房間,淡淡道:“澤華仙尊就這麽恨他?連條生路都不給他?”

舒羽擡頭道:“我……哈哈哈哈哈……我殺了阿苑,是我殺了阿苑……”

舒羽又喃喃道:“阿苑……”

只見他眉心酒闌封印依舊閃爍着紅色光芒。

舒羽頓了頓,出去提了桶冷水進來,當頭給他澆下。

果然,他眉心的紅光消失了。

舒塵舒淩聽到了動靜,即刻趕來。

舒淩道:“夙月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阿塵阿淩,你們出去。”

舒塵舒淩走後,夙月布了陣法,将整個房間與外界隔離,避免被暗處的人監視到。

夙月不管舒羽怎樣,獨自坐在一旁的書案旁,清冷道:“祭壇怎麽回事。”

舒羽搖頭痛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擡頭看着夙月,眼眶通紅道:“我不想的,我不想殺阿苑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看着阿苑被花苑刺中了,我想要把花苑抽走的,可是……我動不了……我動不了啊!”

“我什麽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為什麽!”

“為什麽!”

“啊啊啊!”

“誰能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啊!”

舒羽痛哭着,他伏在地面,滿臉的無助與瘋狂。再沒了往日澤華仙尊的仙氣。有的只是令人心痛的無助與瘋癫。

當然,夙月只是冷眼瞧着,瞧着那個昔日高高在上,受萬民敬仰敬重的澤華仙尊匍匐在地面,痛悔着他的過錯。

他本就該這樣的,他本就該的!

良久,夙月道:“瘋夠了?”

舒羽呆愣着,不說話。

夙月走到舒羽面前道:“酒闌封印?知道嗎?”

舒羽木然道:“阿夙告訴過我。”

夙月道:“誰給你下的?”

舒羽沙啞着嗓子道:“不知。”

夙月笑了笑:“怎麽?得罪的人太多?不知道是哪個人下的?”當然,他真是在嘲諷舒羽罷了。

舒羽不言。

夙月道:“酒闌封印,激人怒氣,抑人善性。這些我想阿夙都給你說過。”

不待舒羽回答,夙月又繼續道:“但阿夙不知道的是,人有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酒闌封印封印的是中術人的喜魄和愛魄,卻會使中術人的怒魄和惡魄肆意增長。”

“不過,酒闌封印只能針對特定的人起作用。舉個例子來說,酒闌封印下在了你身上,施術者只能讓你去特定的恨一個人,也就是舒苑。”

“而當你被酒闌封印控制時,施術者就會獲得控制你的機會。此時的你,就等同于一個有意識的傀儡,你的行為如果違背施術者意願,他就會操控着你達到他的意願。”

舒羽看着夙月,沙啞道:“怎麽解?”

夙月道:“書上只記載了酒闌封印的功效,并未說解法。”

夙月斜睨着舒羽道:“不過,現在解與不解很重要嗎?如果澤華仙尊是想為自己殺了舒苑找個恰當的借口的話,那還是不必了。”

舒羽笑着搖了搖頭,多少有些自嘲道:“我并非是要找借口,只是怕這樣再傷害到阿夙。”

他從地上站起起來,道:“你似乎對阿苑很上心。”

夙月道:“那是自然。至少比澤華仙尊上心多了!畢竟我還是懂得知恩圖報的。”

“對了,澤華仙尊能不能別一口一個阿苑?聽着惡心。”

舒羽知道夙月讨厭自己,所以并沒有太過在意他的言辭。

他道:“夙月師弟,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些年來,我只要一想到阿苑,就恨他入骨,心中更是怒意難平。或許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被人下了酒闌封印。”

舒羽的師尊洛封漠和丹琴長老是同輩師兄弟,因此舒羽和夙月按輩分來說是同輩的。

夙月冷笑道:“還算不傻。”

舒羽道:“可是為什麽?那時候舒苑已經死了,他做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夙月沒有說話,反而悠閑的坐在書案旁喝茶。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夙月看了看舒羽道:“想到什麽了。”

舒羽不語,雙手握拳,指節泛白。

夙月淡淡道:“別不敢相信,舒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與他在一起生活了這麽長久,心裏怎麽會不清楚?”

舒羽道:“我也想相信阿苑是無辜的,可是天下人的眼睛不瞎,那些死去的人确實是被阿苑殺的。”

夙月怒道:“舒羽你醒醒吧!你只看到了天下人,你可曾問過舒苑究竟是因為什麽!”

舒羽突然想起那天在千秋殿,舒苑問他:“師兄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殺他們。”可是他當時怎麽回答的,他說的是“有必要嗎?”

對了!那日阿苑是故意讓自己殺了他的。憑他實力,當時怎麽可能躲不過那把劍。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放手的!

舒羽猛然擡頭,他好像錯了,自始至終都錯了。

夙月冷笑道:“別想了,想再多現在都沒用了!當年的事恐怕遠沒有這麽簡單,如今的血控屍傀和滄海下的祭壇就是最好的證明。”

舒羽道:“祭壇?”

夙月道:“我剛剛問過阿夙了,他說祭壇裏的怨靈把他錯認成了舒苑,誘導他去獻祭。”

夙月剛剛說完話,就聽到有人在敲門。他揮手撤了結界,道:“請進。”

夙星進來道:“師哥。”

夙月拉過夙星道:“你怎麽來了?”

夙星看也沒看旁邊的舒羽,乖巧道:“我來找師哥。我想到一件事,忘了和師哥說了。”

“我們今天在洛氏府邸時,是有個人打了個響指之後,那些屍傀才開始動的。後來我去追那個人,見他跳了滄海我才跳的。沒想到下面竟是個大祭壇。而且我是被人故意推到祭壇裏的。”

夙月道:“那阿夙見過那個人嗎?”

夙星搖了搖頭道:“蒙着臉,看不到。”

夙月道:“我知道了,阿夙先回去,我和澤華仙尊說些事。”

夙星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全程沒看舒羽一眼。

夙月重新布好結界後,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舒羽道:“這事你怎麽看?”

舒羽愣了愣道:“恐怕是那人刻意引我們去的。”

夙月笑了笑道:“不是引我們!而是故意引阿夙過去的。”

舒羽道:“此言怎講?”

夙月道:“阿夙說他聽到了響指的聲音,但我和你的那兩個徒弟都沒聽到。”

夙月又道:“你又是怎麽去的那裏?”

舒羽道:“我知道你們來了巫溪,通過千秋令找到阿夙的。”

夙月笑了笑,多少有幾分嘲諷。

他道:“我先走了,澤華仙尊請自便。”

待夙月走後,舒羽抱着花苑出神。

阿苑他……

他把花苑的名字抹去了。

阿苑!

才得了佩劍的小舒苑高興道:“師兄,你的佩劍叫什麽名字啊?”

小舒羽道:“沒有名字,還沒想好叫什麽呢!”

七八歲的小舒苑眼睛亮晶晶道:“那我給師兄的佩劍取名字怎麽樣?”

舒羽捏下了一朵掉落在舒苑發間的桃花,溫聲道:“取什麽?”

舒苑思考了一會兒,笑道:“你的叫花苑,我的叫羽葉。”

他期待道:“怎麽樣!是不是很不錯!”

後來,是舒苑親自在舒羽劍上刻的花苑二字。

舒羽想着從前種種,他出神地看着花苑上曾經有過花苑二字的地方。

心如刀割!

“阿苑……”

他失聲痛哭了起來。

可他好像除了失聲痛哭,什麽也做不了了。

“不髒的,阿苑給的名字不髒的。”

“阿苑,師兄想你!”

“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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