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找記憶

第十五章 找記憶

良澄盯着程嘉煦,不錯過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程嘉煦先是錯愕,然後是壓抑的痛苦和自責。

良澄心裏咯噔一下,眼神帶着探尋,擺出傾聽的神态:“能不能告訴我?”

程嘉煦錯開他的目光,似乎不敢看他,開口嗓音沙啞:“我……我沒有想到,我……”

沒有說下去。

良澄正要失望,他閉了閉眼,說:“那晚你跳下去之前說……”眼裏的痛苦壓不住湧上來,“你說了很多……”

—“別激動,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海風很大,青年站在礁岸邊,他越過了欄杆,只要一松手就會掉下去,與激進行為相反的,他神情平和,聲音也很平靜,如同正常交談。

他撥開人群沖出來,焦急而恐慌:“嘉良你這是做什麽,快過來……”

“喲,你來啦。”青年沖他笑了一下,閑适的抽了口煙,彈去煙灰,“行了,別過來了,再往前我松手了。”

他倏地僵在原地。

青年不知怎麽一樂,說:“你不是嫌我總是有事才找你嗎,現在沒事也找你,來,聊兩塊錢的。”

說着幹脆席地坐下來,一副要談心的架勢,手也松開了護欄,只要朝後一仰,就會跌落下去。

“你過來……到裏面來……”他勸,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後背被冷汗浸濕。

“煩。”青年吐了口煙圈,煙霧後目光極其不耐煩,“我挺煩你的,第一次見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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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拉扯的疼,他啞聲說:“我知道。”

“你不知道。”青年聲音泛着冷,“是厭煩,煩透了,你為什麽不滾呢?那時候你沖我說什麽來着?噢,‘對不起,不管怎麽說是我占了你的身份,我會搬到學校去住’,你潇灑的拍拍屁股走了,全成了我不懂事不容人。”

他張了張嘴:“我沒這麽想……”

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住下去。

“所以更煩。”青年說,“既然都走了,為什麽寒暑假還要回來?還要在我周圍出現?你知道每次看到你我有多煩嗎?嘴上說着把一切都還給我,結果呢,不是照樣回來?為什麽不滾出程家,滾出海城?”

“說什麽呢?!”

“靠,你會不會說話?”

旁人有人幫他打抱不平。

“閉嘴!”他紅着眼呵道,

青年支着下巴笑:“又來了又來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主人還沒發話,狗先叫起來了。”

幾人怒目。

他往前挪了一步:“不是那樣的,我回來是因為——”不,不能在這裏說出來,他抖着唇,“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是為了……”

是為你,為了見到你。

青年漠然:“那是你的問題,關我什麽事,我只知道我看到你只想讓你滾。”

他臉色發白,有點站不住:“好,好,我滾,你過來,只要你過來……”

青年不動,任由煙灰燒向手指,自言自語般說:“你什麽都不用做,都是對的,我做什麽都是錯,為什麽呢?”

迷茫重複:“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拿我和你對比,我有努力,我不是沒有努力……”

“明明我才是媽的兒子,我才是親生的,為什麽她不喜歡我?我只是希望她喜歡我,這有錯嗎……”

“連生日都不放過我,要和你一起過,明明你比我早出生兩天,為什麽非要和我一起……”

“你為什麽不壞一點呢,你壞一點該多好,像裏那樣,我揭穿你的真面目,然後所有人就會讨厭你喜歡我。”

“我做錯了什麽?我真的不明白?”

青年茫然四顧,像是跟衆人尋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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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答案:“你們知道嗎?告訴我?”

“不,你沒有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急切說,想要悄悄往前。

青年自顧自喃喃:“你是這樣,池瞻也是這樣,為什麽呢?我做錯了什麽?”

……

程嘉煦抖着手掏出煙點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裏那麽恨我,我以為我們已經和解……我不知道你原來那麽痛苦……”

是因為這樣嗎?

良澄有些茫然,程嘉良是因為生活和愛情雙重刺激一時想不開?

他伸手要了根煙,程嘉煦遲疑了下遞了過來,良澄夾住,大約身體有記憶的緣故,他輕易便學會了吞吐煙圈。

程嘉煦見狀又後悔了,想抽走,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良澄噙着煙嘴,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聽起來邏輯是通的,可他就是覺得不對。

“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他試探問。

這個問題他問過大哥和夏至,大哥滿懷愧疚,從來不說他不好,在他嘴裏都是調皮、年紀小不懂事這樣的說辭,然後便是自責沒有盡到做大哥的責任,再給他連灌三碗向前看的雞湯。

夏至倒是說了很多,基本跟橙綠中間的那個顏色脫不開,不是在高速就是在去往高速的路上,尺度之大令他大開眼界,好像明白為什麽程嘉良連和夏至的聊天記錄都要删掉了。

除了他們,其他人的态度也能側面看出來些問題,比如在趙梅心那裏,他不學好不懂事樣樣都比不上程嘉煦,程德輝說他以前游手好閑只會玩樂闖禍,外人印象裏恐怕還得添上死纏爛打蠻不講理等等。

縱使良澄自己,從兩段記憶裏了解到的程嘉良也有所不同。

所以他想聽聽程嘉煦嘴裏的程嘉良是什麽樣子。

“你很好。”程嘉煦神色鄭重起來,他掐掉了煙,“不要聽外面那些傳聞,你沒有做錯,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我,是我們做錯了,是我們對不起你,你其實嘴硬心軟……”

當初剛知道抱錯的時他是懵的,一時無法接受,緊跟着還未來得及見面的親生父母就車禍身亡,姐姐成了植物人,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他大受打擊。

“其實你怎麽對我都不過分,可是你沒有,反倒是我……”

他掩去眼中的悔恨和痛苦。

前十五年他活得多順風順水,事發後就有多經不起打擊,其實媽說錯了,是他比不上嘉良,比起溫室培育不堪一擊的他,在露天長大的嘉良堅韌又樂觀,比他強出太多太多,他至今還記得初見時嘉良對他友好又燦爛的笑,是他被心裏的恐懼和慌亂壓倒,心懷警惕。

“你很愛笑,大大咧咧有點調皮,但有錯就改,不計較別人說什麽……”

可是這樣的他,被他們殺死了。

他心裏泛起巨大的痛楚。

這……跟夢裏面有點不太一樣啊,良澄心裏打了個問號,雖然他只夢到了兩個片段,但也看得出來程嘉良不是他說得這麽,呃……純真?或者說簡單?別說跟夢裏,跟從其他人那裏了解來的也差的太大了點。

難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想到兩人隐秘的暧昧關系,一時有點後悔問程嘉煦了。

他輕咳一聲:“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程嘉煦斂目,不敢将自己情緒展露給他看:“對不起,我沒有遵守答應你的話,如果你想讓我滾,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啊?良澄懵了下,下意識擺手想說不用,雖然他有點怵他,但也沒到老死不相往來這麽嚴重,要真說滾了,趙梅心回頭不得罵死他,擺到一半又停住,如果這是程嘉良的意願,他好像沒資格替他說沒關系。

糾結着說:“那個,我現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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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記得了,等我想起來再說。”

反正平時也不常見,跟讓他滾沒什麽區別吧。

程嘉煦眉間的清冷散去:“好。”

捏着煙盒的手指泛白,他再一次卑鄙的利用了嘉良的心軟,可是他不想滾,他可以忍住不表露對他的感情,卻不能忍受見不到他。

他掀起眼皮,似漫不經心般問:“怎麽突然問這個,是想起什麽了嗎?”

“有點好奇。”良澄實話實說,“昨天見到池瞻,他說的我都不記得,想知道我以前怎麽得罪他了。”

他遞去探尋的目光,夢裏的片段來看,程嘉煦對程嘉良和池瞻之間應該很清楚,也許比夏至還要更清楚。

“你沒有得罪他。”程嘉煦掩去眼中的陰沉,“是他得罪了你,你以前狠狠揍過他,他心裏記恨,他腦子不好,以後見了他不用怕,也不用理他。”

良澄心說要不是我昨晚夢見過就真信你了,幹巴巴哦了一聲借口要去後山照顧菜園溜了。

他怕再說下去程嘉煦控制不住露出真面目,他實在不知道怎麽應對,眼下還是別戳破的好,以後還是得繼續躲着點。

但這番交談讓他更想搞清楚程嘉良跳海的原因了。

良澄眉頭緊蹙。

他要找回程嘉良的記憶!

他不想程嘉良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哪怕別人不知道,可他知道!

夢裏的痛苦和憋屈讓他感同身受,他沒有辦法坐視不理,何況他占了他的身體,他有這個義務!

等弄清楚了程嘉良的想法,他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幫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

良澄握拳,眼裏冒出熊熊火焰。

他一邊給菜園澆水,一邊在心裏制定起作戰計劃。

首先得解鎖新面孔,他每一次夢到記憶都是在見到“新人”後,他不能窩在鳳嶼山,他要出去見人,要将程嘉良以前認識的人挨個見一遍!

打定主意的良澄撥通夏至的電話:“晚上你組個局,我請客,把以前一起玩的都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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