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起來
第五十章 想起來
他為什麽要腳賤出來吃飯呢？良澄看到池瞻的第一眼就後悔了，點外賣它不香嗎？非要開車出來跑一趟？
大意了。
良澄給正和他聊天的齊景詹發去一個笑容消失的表情包，看吧，他就說外賣應付一下算了，非說附近的外賣不好讓他到這家店來吃，現在好了，撞見池瞻了。
本來想直接起身走人，瞥見池瞻的臉色，忽然改了主意，放下叉子：“談什麽？”
池瞻在他對面的空位上坐下來，神情奇異的平和，雖然有些憔悴，精神卻還不錯，目光觸碰他的臉，冷峻的眉眼如冰山融化，竟然帶着幾分懷念似的溫和。
良澄蹙起了眉。
“我先和你道聲歉。”池瞻說，“訂婚的事，包括後來我對你的态度，都是我不對，是我做錯了。”真誠而愧疚，仿佛之前那些諷刺那些冷眼全是虛幻。
“你不接受也沒關系，我會等你原諒，一直等。”
良澄腦子裏飛快思索着他變化的緣由，嘴巴利索道：“不用，我已經想開了，別等我，沒結果，咱們各自安好，祝你幸福，一生平安。”
池瞻并不生氣，目光仍然溫和：“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愛的是你，沒有別人，我對樂舒只是憧憬并不是喜歡……”
大哥你能不能別自說自話，都說祝你幸福了，聽不懂人話是怎麽回事？
良澄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沒有想吃回頭草的意思，謝謝。”
池瞻目光沉了一瞬：“我不介意。”
哈？良澄眉頭蹙得更緊了，這啥意思？
池瞻溫和中帶着包容，像是在看調皮胡鬧的孩童：“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愛玩，想用這種方式讓我遠離，沒關系，你會想明白的，我随時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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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澄深深懷疑他是腦子出了問題，心裏琢磨着，臉上扯出個冷笑：“別，我和齊景詹好着呢，打算白頭到老，恩愛一輩子，要是我能生，三年抱倆沒問題，你操心自己就行了。”
池瞻出乎意料居然笑了一下，似乎被他的話逗樂。
良澄心往下沉。
“我知道你和他什麽都沒發生。”池瞻看着他，神色從容而篤定，“你會想明白，我們才是最合适的。”
一副知道你在鬧着玩願意無條件包容的模樣。
“你……”良澄完全顧不上生氣，反而心生恐慌，直往下墜。
四目相對，池瞻目光意味深長：“我就說這些，有些話現在還不方便說出口。”他低低嘆了一聲，目光溫柔，“我對你是真心，這點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說完站起身：“我知道你現在不高興看到我，我先走了，你安心吃飯，下次見面再聊。”頓了下，“應該不會太久。”
良澄哪裏還有心情吃飯，握成拳的手在抖，半是氣半是慌，下一秒抓起手機和車鑰匙飛奔出餐廳，顧不上撞到了客人，包括池瞻。
“客人，您還沒有買單……”
服務生大約第一次碰見有人逃單，懵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
“我來。”池瞻看着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目光發沉。
良澄幾乎狂奔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上車一邊啓動一邊撥通了夏至的電話。
“李彥的聯系方式你有嗎？”
夏至似乎剛睡醒，打着哈欠疑惑問：“以前有，後來拉黑了，怎麽了，你找他幹什麽？”
良澄盡量語氣如常：“沒什麽，這幾天我大哥出差，我想趁這個機會去看看我之前跳海的地方，把剩下那點記憶找回來。”
他跳海時的生日趴是在李家名下的別墅辦的，是池瞻點名讓李彥幫的忙。
那時候他還沒有覺察命運的戲弄，只顧着為池瞻居然提前兩個月就記得幫他過生日高興，還不惜跟趙梅心吵了一架，堅持要将他程嘉煦慶生的場地放在李彥提供的別墅，後來才知道，其實是因為樂舒住在那一片，方便邀請他來。
池瞻做足了一個卑微暗戀者的姿态，只要能見到對方，無所不用。
“真要去？”夏至擔憂，“要不就——得，你要找就找，等着，我收拾一下就過來。”
“不用，你忙你的。”良澄知道他出差回來正累，“我找別人想辦法。”
“找誰？齊景詹？”夏至啧啧，“忘了你現在是有男人的人了，行吧，我就不惹人嫌了，悠着點，我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補品買了好幾種，你看是你用還是你男人用，還有十盒d牌的臀膜，知道你不好意思買，我專門找人排隊去拿的，回頭記得過來取。”
良澄：“……”
熟悉的小黃話緩解了他的焦慮，他猶豫了片刻，撥通了齊景詹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
城東臨海別墅。
良澄從車上下來，齊景詹已經等在門口，一手抄着口袋，一手夾着煙。
“對不起啊，這麽急匆匆把你叫來。”良澄快步上前。
齊景詹掐了煙，來牽他的手：“我還在追你，不跑快點怎麽行。”
良澄心裏顫了一下，有點窘有點澀，從前都是他橫沖直撞追着別人跑，冷不防被人追，有點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抓抓頭發：“不用追。”
他都答應在一起了。
“不行。”齊景詹語氣強硬，“我第一次談戀愛，想按我的流程來，別人做什麽，我也要做。”
低頭看着被他唬住的小孩，無奈又有些心疼，放緩了語氣：“是我有私心，你第一個追求的人不是我，所以我想做第一個追求你的人，好讓你記住，一輩子不會忘。”
嘉良上一段戀情有多糟糕，他就要給他多美好，徹徹底底将池瞻覆蓋掉，從今以後只留下他的痕跡。
良澄已經說不出話了，窘迫、害羞、激動……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思維停擺，腦子原地打轉，被一連串啊啊啊啊刷了屏，冷不丁蹲到了地上。
齊景詹錯愕。
“我沒事！”良澄埋着頭舉手，“我我我……我馬上就好。”
不到三秒又蹭得站了起來，胸膛起伏，近乎兇神惡煞地撲過來揪住齊景詹的衣領：“我們做吧，我忍不住了，要不我給你親也行。”
齊景詹失笑，好笑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疼，他還沒實質做什麽，只是說說他就開心成這個樣子，将人攬進懷裏，揉了揉他的腦袋：“忘了來幹什麽的？回去再說。”
對哦，正事還沒辦呢。
良澄窘着臉從他懷裏出來：“鑰匙你拿到了？”
“拿到了。”齊景詹牽着他走向大門，“鑰匙和密碼都有。”
別墅兩道門，外面一層用鑰匙，裏面一道用密碼，這棟別墅平時不怎麽住人，李家人偶爾休息過來一次，所以當初才會借給他們用來開趴。
別墅後面連着大海，入海式泳池，沿着泳池往北一直往上走，便是良澄跳海的礁岸，他們沒能走過去，因為他出事的緣故，李家找人安裝了一排鐵圍欄，擋住了去路。
但不妨礙良澄找回記憶。
從踏進別墅開始，經過泳池，那晚發生的一切就如電影在他腦子裏閃過。
他遠遠看着礁岸，全部都想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