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還想親

第五十一章 還想親

怎麽才能證明你是你呢?

良澄覺得是記憶。

記憶承載了一個人的經歷和感情,從記事到死亡,失去了記憶,就不再是這個人,哪怕是同一個靈魂轉世,沒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一張白紙在新的環境重新造就,形成了新的性格新的喜好,憑什麽說這個人還是原來那個呢?

就像他跳海醒來,以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完全将自己和從前分割,當他想起曾經的記憶,便自然而然變回了程嘉良而不是虛幻不存在的良澄。

他是故意跳下去的。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命運不會讓他死,他跳海是反抗是決絕。

因為命運讓他腦海裏多出了未來的記憶——池瞻如何追妻火葬場,他又如何原諒他,晚年如何相伴恩愛。

不是旁觀式的觀看,是切切實實,每一個細節都呈現出來,完全就是他自己的經歷,真實的可怕,這些冒出來的記憶讓他又驚又怒,如果記憶被侵占,那麽他還是原來的他嗎?

“不是。”齊景詹替他回答,“經歷閱歷不同,同一個人年齡跨度超過二三十年,都可以看成是不同的人。”

冷靜地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們先出去,去車上說。”

兩人離開別墅,齊景詹帶他上了自己的車,撥了通電話讓人過來把他的車開去農場。

“要不要喝點東西?”

良澄搖頭:“我只想跟你說話。”

齊景詹笑了下,哄孩子似的:“好好,你說,我聽着。”

他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在提供賞景的區域停下來,打開車內空調,十一月的海城已經有了些許冷意,又點開音樂。

Advertisement

動次打次的洗腦旋律頓時在車中回蕩。

良澄眼角一抽,滿腔混雜的情緒瞬間碎裂。

齊景詹勾唇:“之前在你的車上聽過,覺得還不錯,我自己下載了一些。”

良澄看着他,半晌将手放進他手裏,緊緊握住。

“要是當初我先認識的是你就好了。”

齊景詹回握,深邃的眉眼盛滿笑意:“現在也不遲。”

良澄抿了下唇:“我想親你。”

眼裏是毫不遮掩的渴望。

齊景詹眸光微暗,拇指撫過他的唇,這一回沒有拒絕:“好,給你親。”

他大概摸清了小孩的心理,他認為的表達愛意就是親昵,接近奉獻式親昵。

他喜歡,他就給他,如果能讓他心情好起來。

果然小孩眼睛發亮,毫不扭捏就要探身過來。

“去後面。”齊景詹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兩人去了後座,齊景詹剛落座,就被撲上來,他将人兜住小心掉下去,摸到細膩的臉頰,啞聲:“別急,給你吃,都是你的。”

別墅偏遠,這裏平時很少有人過來,窗外是一望無垠的大海,海風吹佛,有海鳥鳴叫盤旋。

齊景詹已經點起了不知道第幾根煙,車裏滿是煙草味,手指輕柔地梳理着小孩的發絲:“吐出來,聽話。”

“沒了。”良澄吐了下舌頭。

齊景詹呼吸一重,剛熄火的煙又燃了。

良澄毫不客氣叼住煙嘴,煙味讓他着迷上瘾,怎麽都吸不夠,一根又一根,吞雲吐霧。

“夠了。”最後還是齊景詹忍不住喊了停。

良澄意猶未盡,抱着不想撒手。

“怎麽就……”齊景詹有點無奈,揉捏着他的耳朵,軟乎乎的耳垂讓他愛不釋手。

“騷,我知道。”良澄幫他補充,他在這種事上坦蕩的讓人瞠目,一點都不遮掩自己的癖好,“這有什麽,喜歡就是喜歡,有人喜歡美食,有人喜歡車,有人喜歡游戲,我就喜歡這個……”

毫不客氣地晃了晃,自來熟的像是自己的東西。

“其實我也是昨天才發現,以前試驗的時候都沒有。”他幹脆躺下來,抱着他的腰,正好貼着,比劃了下,“好像确實比他們都厲害……”

齊景詹高興也不是,生氣也不是,捏了下他的臉,拿他沒轍,嘆氣:“高興了?”

“嗯。”良澄笑嘻嘻,眨着眼睛看他,“我好不好?”

“好。”齊景詹想起那些花樣,喉結滑動,眯起眼,“試驗學會的?”

“這還用學?”良澄錯愕,“難道不是是個人就會?誰還沒吃過冰棒?棒棒糖也行——欸?”忽然反應過來,不會是吃醋了吧?

他撲哧笑了一聲:“放心吧,我沒給別人親過,只給你。”扭頭親了一口,“以後也只給你。”

齊景詹目光發沉,手穿過他的腋下将他提起來,低頭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忍得牙癢,現在終于不用忍,用力咬下去,咬破之前堪堪停下,又換個地方繼續咬。

沒一會兒良澄脖子上就布滿了咬痕,他渾不在意,笑嘻嘻:“我喜歡親,你喜歡咬,看來我們天生一對。”

齊景詹悶聲繼續,直到連後頸都咬了一圈,包括耳垂上也留下了牙印,才松了牙,摸着他的臉頰吻上了他的唇。

海風漸冷,車內溫暖如春,花香四溢。

良澄閉着眼,躺在齊景詹的腿上,重新拾起之前的話題:“我懷疑那個狗比命運給池瞻灌了那些記憶。”

他不願意被那些莫須有的記憶混亂了認知,他最恨欺騙,池瞻騙了他,他絕對不會再喜歡他,他堅定要解除婚約,可每次他一有念頭,那些記憶就冒出來。

九成都是他和池瞻晚年扶持相守的情景,細微到他們相依攙扶在小區裏遛彎,一起喂養貓貓狗狗,一起做飯,互相給對方染頭發,畫面溫馨又美好,太容易讓人沉溺,他恍惚間都想過放棄抵抗。

“我提早發現了不對勁,池瞻沒有,他肯定全接納了。”

如果記憶全盤接受,相當于那個命運裏和他白頭到老的池瞻重生了一回。

齊景詹手指摩挲着脖子上的牙印:“你擔心它又篡改你的記憶?”

“對,我當初跳海就是為了反抗它,算半成功。”良澄發愁,“要是再篡改,我怕還得跳一回。”

再來一回還不知道能不能成,萬一命運已經有了抗性,幹脆直接給他換掉記憶,就像對池瞻一樣,讓他也來一次“重生”,他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了。

還有——

他憂心忡忡:“我更怕他讓我忘了你,也讓你忘了我,或者給你的記憶做手腳。”

齊景詹思索:“應該不會,我想對它來說也有限制,否則它大可以在你跳海醒來的時候讓你全想起來,而不是全忘了,而且這一次它找上的是池瞻,說明這種手腳每個人它只能做一次。”

有道理。

良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下來:“但它可以讓我失憶。”

齊景詹摸了摸他的下巴,忽然問:“為什麽是澄澈的澄,不是橙子的橙?”

良澄已經跟他說了自己失憶後幻想自己是另一個人的事。

他愣了下,說:“我小名其實叫澄子,澄澈的澄,是小時候外公取的。”

是他養母的父親,不是海城的外公,他沒有外孫的起名權,便起了個小名,他不願落俗套,翻了好幾天的字典,圈了一個澄字,希望他一輩子如這個澄字,活得清明透亮。

小鎮上孩子的小名大多要加一個子,比如黎柏生的生子,他就叫澄子,聽起來跟橙子完全沒區別,即使他解釋過了,大家還是會習慣認為是橙子,後來他幹脆就不解釋了,時間久了,已經沒人知道,都以為是橙子。

齊景詹若有所思:“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命運讓你失憶,是你自己。”

良澄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愣住了。

不是命運……

猛然反應過來,是了!

如果親生父母是程德輝和趙梅心這樣,不如沒有,所以良澄是孤兒,因為中二叛逆錯過了最佳學習成了學渣,所以良澄是學霸。

性格和他從前一樣,細節改變了,而且改變的,全部都是他想要改變的。

包括良澄這個名字,他很喜歡,陳良和程嘉良都是父母給予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可以選,他願意自己叫良澄。

所以是他自己臆想出了一個新的自己,一個他希望成為的自己,不是命運!

良澄眼睛亮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