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量一下
第六十三章 量一下
打發走池瞻沒兩天,齊景詹微信群發讓來取紅薯的一幫好友終于騰齊了時間,一起開車來了農場。
這一次來的人不少,除了良澄見過的許則和趙廣澎,有俱樂部成員,還有圈裏其他關系不錯的公子哥,加上他們帶來的親眷,林林總總有二十多個。
良澄和齊景詹早有準備,別墅後院的玻璃花房已經建好,花還沒全放進去,收拾收拾,桌椅搬進去,直接就是庭院燒烤。
工具材料都不需要他們準備,趙廣澎名下有一家燒烤餐廳,直接派人連食材帶工具一起拉了過來,其他人也順路自帶了酒水零食。
良澄只需要給桌上鋪上桌布,擺上花瓶水果就行,想起當初他累死累活為在池瞻朋友面前表現,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看着時間和齊景詹一起煮上咖啡,許則和趙廣澎就到了,兩人也不用接,直接摸了過來,良澄在朋友圈沒少發農場的照片,他們熟得很。
“來了!人呢!”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趙廣澎拎着香槟大喇喇叫喊,一見良澄,毫不猶豫:“嫂子好。”
良澄半點不覺得羞窘,笑着上前接過香槟:“歡迎歡迎。”坦然又幹脆。
趙廣澎心裏就啧了一聲,也不掩飾,直白說:“嫂子爽快,老齊栽得不冤。”
許則過來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瞎說什麽呢!”沖良澄歉笑,“他這個人嘴臭,別理他。”
“我那是直爽。”趙廣澎白了他一眼,誇起自己來毫不含蓄,“哪跟你們似的,說話拐彎抹角轉三轉,我一向有什麽說什麽,我誇那就是真誇。”
良澄心裏高興,他當然想跟齊景詹的朋友相處好,許則和趙廣澎主動遞來善意,他自然開心,當下笑着招呼兩人先進來。
齊景詹倒是沒出來迎接,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相處不來,悠哉悠哉端了兩杯咖啡過來。
“謝了,我不喝咖啡。”趙廣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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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則哧笑了一聲:“做夢呢,老齊給你端咖啡,美得你!”
果不其然,齊景詹将咖啡遞給了良澄,他自己端了一杯,半點沒有要讓給他們的意思。
趙廣澎:“……”
剩下的人陸陸續續到齊,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都充滿了善意,良澄照單全收,叫他嫂子他就應,打趣調侃大方認下半點不怯。
許則和趙廣澎還好,其他從前只耳聞沒見過的一個個都對他改了印象,畢竟為愛跳海這種事多數人看來太過極端,正常人碰到都會遠離。
不過瞧着良澄笑容明朗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會走極端的人,一時間各自在心裏猜測起來,有想的多的,連陰謀論都放上了,消失不見的程嘉煦再次被衆人想起。
良澄不管別人心裏怎麽想,樂呵呵招待大家,順便無形中跟齊景詹秀了一波恩愛。
來的一衆不管燒烤有沒有吃好,反正狗糧是吃了個飽。
有了這一場聚會,兩人的關系算是廣而告之過了明路,大家都知道兩人是來真的,不是玩玩,外面對良澄的傳聞也漸漸好了起來,當然免不了池瞻被拎出來對比,早有看不慣他的人趁機幸災樂禍。
池瞻身邊那幾個狐朋狗友可不像許則和趙廣澎會來事,想當初他們連良澄這個程二少的面子都不給,擠兌起他來一個比一個賣力,平時得罪的人自然不在少數,現在風水輪流轉,不光池瞻被嘲,他們也被連帶冷嘲熱諷,尤其在池瞻忽然不搭理他們後。
夏至沒少把圈裏那些幸災樂禍的吐槽發來給良澄看,比他還解氣。
良澄當然也很爽,不過或許因為知道這些人很大可能只是命運安排的炮灰——正常朋友哪是柯海慶和李彥那樣,跟黑老大身邊瞎起哄的喽啰似的,一天天狐假虎威,尤其陶樂,妥妥的惡毒反派配置,還是無腦的那種,邏輯根本經不起細究,不免索然無味。
池瞻顯然也看明白了,已經疏遠了這幫炮灰小弟,只這一點就夠他們慌了,他們本就是扒着池家,現在給他們仗勢的勢不幹了,只落差就足夠他們難受。
連樂舒也被扯了進來,畢竟誰都知道他暗戀齊景詹,而池瞻又暗戀他,結果命運弄人,排在戀愛鏈最底端的程二少居然一躍跳過他們,直接和齊景詹在一起了。
這麽戲劇化的一幕,怎麽能不值得大家津津樂道。
不過樂舒在和齊景詹表白失敗後就借調去了北方,一兩年之內不會回來,倒也影響不到他,良澄其實對他是有點歉疚的,畢竟當初他完全沒有征得他的同意就戳破了他的暗戀,有一說一,這點确實是他做得不對。
但是又不好在這個時候發消息聯系,難免有炫耀的嫌疑,只能照顧好那盆多肉,等樂舒有新戀情的時候交還給他,畢竟代表了他的真心。
好在良澄和齊景詹不表态,池瞻也不吭聲,議論漸漸消了下去,頂多也就針對柯海慶和李彥為首的狐朋狗友,鬧出了不少喜樂見聞的八卦,大家很快被轉移了視線。
良澄松了口氣,他原本不在意外人怎麽看,但現在有了齊景詹,他想要努力一點和他相配,別的先不提,至少在名聲上不要拖了後腿。
因為傳聞,兩人還抽空回了一趟程家和齊家。
程家從良澄之前那一鬧後,再沒人敢管他,趙梅心現在連他面都不見了,只外公外婆還會偶爾聯系,大哥那一關已經過了沒問題,程德輝更是樂見其成,兩家聯姻是好事,還主動開口勸:“齊景詹是個好的,比姓池的靠譜,你可抓緊了,改天我和齊家人商量,找個日子給你們訂婚。”
良澄看着他不說話。
老爺子啪一聲放下了筷子:“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爸!”程德輝臉色不好。
“閉嘴吃你的,不吃就滾。”老爺子不耐煩。
捏着自己經濟命脈的親爹發話,程德輝只能悻悻閉了嘴。
老爺子不搭理他,朝良澄道:“別聽你爸的,你想談就談,不喜歡了想分就分,不用怕誰。”
良澄看了眼老爺子斑白的頭發,最終嗯了一聲。
去齊家是他們一起去的,這一次算正式登門拜訪,良澄帶足了禮物,齊家人都在。
齊家人口比程家簡單,齊家掌權的是齊景詹的父親,齊景詹的爺爺當年是出名的纨绔,氣得齊景詹太爺爺不得不越過兒子培養孫子,齊父掌權後就将纨绔親爹和一衆情婦丢去了國外,言明敢回來就別想拿到一毛分紅。
十多年過去,齊景詹爺爺已經去世,情婦帶着私生子女早就四散各處。
齊父和齊太太是聯姻也是自由戀愛,感情不錯,外面沒有什麽二房三房,孩子也只有齊景詹和他哥齊旻瑜。
齊大哥自幼聰慧,早就被齊父當成繼承人培養,他比齊景詹大五歲,已經結婚,孩子都生了兩個。
良澄不是第一個見到齊父和齊大哥,從前參加一些宴會時遠遠見過,只是第一次近距離聊天。
齊父顯然和程德輝不同,十分嚴肅有威嚴,所幸态度和善,對他們的事也不反對,叫良澄松了口氣。
齊大哥和齊父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除了對着兩個兒子溫和一點,連對着媳婦和親媽都是一板一眼。
“辛苦你了。”良澄忍不住拍拍齊景詹的肩膀,家裏有這兩尊大神,難怪齊景詹當初會叛逆當校霸了。
“瞎想什麽。”齊景詹失笑,“是我自己不喜歡學習,學不進去有什麽辦法,我不是學霸讓你失望了。”
良澄立刻說:“你是學渣,我也是學渣,你看咱們多般配,簡直天生注定要在一起。”
齊景詹滿意收回眼神,目光掠過父親和大哥:“繼承人有一個就夠了,多則無益,不然我現在哪有時間陪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是很好。”
良澄怔了怔,仿佛明白了什麽。
齊景詹食指點了點他的唇,周身散漫渾然天成。
良澄左右看了看,擺出說悄悄話的姿勢伺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沒關系,我也會陪着你。”
齊景詹抓起他的手指咬了咬。
齊太太眼尖,看到兩人的互動,心裏欣慰又高興。
知子莫若母,他家老二在想什麽她這個當媽的怎麽能不知道,平時看起來她更偏愛老二,其實最虧欠的也是老二,論聰明,老二不輸老大,甚至更早慧,可正因早慧,他早早選擇了放棄,就為了丈夫念叨的家和萬事興。
後來又出了那樣一件事,害得老二至今連戀愛都沒談一個,如今終于有了個能幫他一起分擔的,她也能放心了。
因為齊太太太熱情,良澄留下來在齊家住了一晚,吃完晚飯齊太太叫他陪着到庭院裏走一走,良澄看出來她有話要說,跟着去了。
本以為是交代他照顧齊景詹之類的話,沒想到齊太太跟他提起了周家樂——那個愛而不得當着齊景詹的面跳樓的學生。
“……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他為了自己痛快,給我的孩子留下那麽深的陰影,我做不到原諒……”齊太太眼睛泛紅,“後來他母親又做出那些事,害得景詹陰影加重,那時候整晚整晚做噩夢,也不知道現在好點了沒有,他不常常在家住,大學離了家只報喜不報憂……”
良澄只能安慰說:“好多了,反正我們在一起沒發現他做噩夢。”
當然是假話,事實上同居後見過不止一次,齊景詹做噩夢的時候也不會大喊大叫,只是流汗,醒來看到旁邊的床單換過就知道肯定做噩夢了。
他自然想過找找辦法幫他改善,但齊景詹這麽多年能治療的手段都試過了沒什麽成效,不是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解決的,不過齊景詹自己說覺得好了很多,希望真的會好起來,心理上的問題很難靠別人,哪怕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戀人。
齊太太松了口氣的樣子:“那就好,那就好,他能和你走到一起,肯定是好了……”
又圍繞着齊景詹聊了一會兒,良澄才回去客房,剛上樓,就被齊景詹截胡拎走了。
“我還是睡客房吧……”良澄猶豫,畢竟有長輩在。
齊景詹捏了把他的臉:“放心,我爸媽不會來樓上,大哥一家四口也不住在這裏,他們住隔壁,早上起早一點不會有人發現。”他眼皮一撩,“難道你不想到我房間看看?”
良澄毫不猶豫:“走。”
比齊景詹還積極,惹來他一陣悶笑。
雖然齊景詹在外面有自己的住處,但仍然會時不時回家來住,大約因為是從小住到大的地方,房間看起來比公寓要溫馨許多。
牆上貼着挂着他曾經得過的獎狀獎杯,已經有些卷邊的籃球明星簽名海報,拐角牆上有一道道身高刻度,旁邊還畫了可愛的卡通人物,明顯是家長的手筆,可以想象他如何溫馨健康的長大。
“真好。”良澄摸了摸已經有點掉色的卡通畫,羨慕的同時又為齊景詹慶幸,雖然他自己成長不幸,卻由衷希望別人,尤其是親近的人在美好中長大。
他對齊景詹心動,未必沒有這個原因。
因為自己沒有,所以向往,便下意識尋找這樣的人,從其中汲取溫暖,仿佛看着他們幸福,就像自己也曾經得到過一樣。
齊景詹過來将他按到牆上,一副壁咚的姿勢:“別動。”
良澄咽了口口水:“今天就算了吧……”
卻見齊景詹伸手摸了個記號筆出來,揶揄:“我只是想拿支筆,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幹我。
良澄兩只眼睛都在說,像兩個鈎子。
齊景詹這一回卻沒有被勾到,只親了他一下,打開筆帽,将他往牆上按了按:“站好,我給你量一下。”
良澄一愣,回過神牆上已經被畫上了記號,屬于他的……
冷不防手裏被塞進了筆,換成齊景詹站到牆邊,示意給他畫,他愣愣畫上去,齊景詹又拿了紅色記號筆,從後面擁着他,握着他的手一筆一劃,給高低兩條橫線中間畫上了一個心,又用紅線牽連起來。
良澄看着有點歪歪扭扭的紅心,心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