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黑澤浏覽完資料之後，約了其中兩支工程隊在明天見面。

古美還沉浸在那麽大一顆寶石的震驚中，迷迷糊糊答應下來。

由于在黑澤這邊的工作比較輕松，古美在處理黑澤的工作同時還有接了其它兩單生意，盡管賺不到多少錢，但依舊任勞任怨。

等到古美給第三位顧客跑完腿後，才終于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

古美也是住在城中村的一員，一個大的單間經過她的改造隔出了兩個房間一個浴室，廚房在陽臺，唯一的缺點就是見不到陽光。但好處也很明顯，同樣大小的房子比其它便宜了将近700星幣。

她先去兒子古羅羅的房間，蹑手蹑腳地靠近，然後拿走了古羅羅的光腦，檢查他今天的健康監測報告。等确定沒出什麽大事以後才又把光腦還回去，憐愛地給孩子調高了空調的溫度：“還是這麽貪涼……好好長大，媽媽給你準備了成人禮禮物。”

等森*晚*整*理做好這一切後，自己則是從冰箱裏面拿出營養劑一飲而盡，洗漱過後就一頭倒進了夢鄉。

但她不知道的是，等聽見廁所的動靜傳來時，本該熟睡的古羅羅忽然睜開了眼睛，默不作聲地坐起來，重新把空調的溫度調回去。

太高的話……就藏不住自己的體溫了。

古羅羅從床頭把自己的光腦拿過來，重新啓動了健康監測界面，但和古美的操作不同，他進入了設置界面，輸入第二套密碼，打開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界面。上面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折線以及加粗的黃色警告。

——這才是他今天的身體狀況。

古羅羅是個Alpha，卻連沒有精神力的Beta也不如，因為他患有信息素紊亂症。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幾乎每天都處于發熱期，有時候是幾秒，有時候是幾個小時。因為腺體的發育不良，導致他的精神力不但無法正常使用，甚至比無精神力者還要脆弱，醫生則是建議他最好連起伏的情緒都也不要有。

古羅羅的父親是一名出色的Alpha，有着b級的精神力，社會地位可以算得上是中上層，聽親戚說，當年對無精神的Beta母親一見鐘情，不顧家人反對與她結婚生子。

爺爺奶奶極力反對，與一個Beta，還是個沒有精神力的Beta生育後代就意味着他們良好的基因無法傳承下去！所有人都知道，想要生育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後代，A和O才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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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古羅羅的出生減少了爺爺奶奶對母親的成見，因為古羅羅也是個Alpha，雖然要在五歲之後才能評定精神力等級，但他總算讓母親的日子好過了一些。

直到五歲之後。

随着成長，精神力會逐漸穩定下來，一般在五歲之後就可以檢測精神力等級了，但在古羅羅身上卻截然相反。

他不但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連信息素也提早出現了！

經過醫院的檢測，他患上了信息素紊亂症——那是一種現今科技無法被治愈的絕症。

醫生同情地看着古羅羅的Alpha父親，“這是大多數優質A和B結合後生育後代會出現的現象，所以國家才鼓勵AO結合。”

“這種病症暫時無法根治，只能寄希望于時間，有些病人随着年齡的增長會不藥而愈，但也有些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後可能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導致腦死亡。”

古美心都涼下來了，聲音無比艱難：“痊愈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20%”

古美的臉色像死了一樣慘敗，但還是努力安慰自己：“五分之一，還是有希望的。”

古美失魂落魄，沒發現那個Omega醫生輕視的眼神。

他一眼就看出了肯定是這個無精神力者才導致的基因缺陷。

從那天起，古羅羅便被帶着走上了求醫問藥的路，就連一向對他愛答不理的爺爺奶奶也把他帶在身邊。後來，古羅羅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精神力潛力被評為a級，是整整比父親高出一個等級，如果自己能夠治愈，前途無量。

但很可惜，他的病情在繼續惡化，直到過了10歲，過了10歲之後，治愈的可能無限接近于0。

也是從那天起，父母離婚了。

又過了不久，父親再婚了，再婚對象就是當初為古羅羅進行診斷的那個Omega醫生。

母親知道消息後像瘋了一樣，帶着他大鬧婚禮，也就是在那場混亂中被人用精神力打傷了腿。

剛開始母親還以為是扭着了，可擦了好久的藥酒也沒用，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精神力。

再後來，家中的所有錢都用來給古羅羅買藥，母親一直舍不得去用上一次治療儀。

古羅羅不知道治療儀用一次要花多少錢，但自己現在用的信息素穩定劑一支150星幣，每三天要服用一支，而母親的工資最多的時候不過5000.這還是旅游旺季才有的價格，又因為擔心自己，母親無法像上班族一樣去找上班時間固定的工作，只能打打零工。

古羅羅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他知道房租水電食物學費新衣……都需要錢，那是母親的工資堪堪能夠覆蓋的。

也許母親還對自己存在一絲希望，希望自己能如願以償成為一個優質的Alpha，所以他上的學校并非公立的免費學校，而是培養新人類的優質私立學校。

但如今……古羅羅眨了眨眼，靜靜地看着空調上顯示的數字，應該到此為止了。

無論是他這副身體，還是那所昂貴的學校。

古羅羅下床，找到自己放信息素穩定劑的藥匣子，母親這幾天很忙，忙得沒空檢查他的藥匣子，否則就會發現自己只剩下一支藥了。

但趁着母親洗漱的時候，古羅羅偷偷潛入了母親的房間，母親的腿腳每到下雨天都會痛，所以母親也有一個藥匣子，裏面都是止痛藥劑。他數了數，母親還有足足六支止痛藥劑。

止痛藥劑和用完的空管混在一起，母親是個粗心的人，從來不會去數它們的數量，所以自己偷拿兩支也不會被察覺到。

這樣，應該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等母親忙完，自己就告訴她，不要再買信息素穩定劑了。

換成腺體抑制劑吧。

古羅羅又重新把藥匣子推回去，望着天花板出神，只要腺體沒了……就能從根本上解決他的病了，母親也不會那麽幸苦了。

在離開的時候，古羅羅看見了母親口袋中掉出來的一角絲帶，他把口袋撐大了些，看清是那是一顆漂亮的藍寶石袖扣，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給自己準備的成人禮物。

他把袖扣重新放回去，沒有忍心告訴母親，再昂貴的禮物也不會改變他在學校受到的待遇。

*

次日，黑澤等來了他約好的施工隊。

黑澤瞥了一眼，“你們兩個是一起的？”

古美額頭上冒出冷汗：“他們是啓風施工隊的。另外一支說臨時有事，不知道先生明天放不方便。”

黑澤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卻沒用正面回答改天再約這個問題，反而看向了來人，“自我介紹一下吧。”

來人清了一下嗓子，“我叫弗裏達，是總工程師，他是包工頭，名叫赫伯，我曾經參與過……”

黑澤對他們的口中的各種建築工程一概不知，但這不妨礙他分辨出弗裏達口中的真假，一個真言魔法，弗裏達的每句話都會在魔法的過濾下呈現出最原本的樣子。

有點水分，但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比如他說參與過中央公園的星辰花大展臺的設計，但其實他們只是外包了其中一小部分的工程，總體來說可以接受。

黑澤耐心地等待他說完，然後直截了當：“什麽時候方便出發？”

弗裏達心裏有些打鼓，過去的經驗告訴他，一般催促得越急的工程坑就越大，但他們以及很久沒用收入了，他深吸一口氣：“您說可以預支50%的工資，總計五百萬的打款，是真的嗎？”

“那當然，”黑澤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簽了它，協議即可生效。”

“不簽電子版的嗎？”一直沉默的赫伯脫口而出。

這種年代，還哪有人簽紙質版的，更何況還只有一份！

“比起星際聯盟，我更相信我自己星球的法律。”黑澤氣定神閑，他作為甲方，自然有權力進行一些‘過分’要求。

這太古怪了！

赫伯悄悄給弗裏達使了一個眼色，似乎還想讓他再考慮一下。

弗裏達卻是咬了咬牙，“簽了就馬上打款？”

“對。”

赫伯見勸不動，只好接過合同看了起來，內容極其粗糙且劣質，像網上能搜到的免費模板稍微改了一下，只有兩條額外條款讓他多注意了一些。

【1、不得帶走甲方星球（阿斯加德星）上任何（加黑加粗）東西，否則後果自負。

2、不得離開安全區域，若離開請及時發出求救（加黑加粗），否則後果自負。】

“有一定危險性。”赫伯最後勸了一句，但弗裏達卻是心意已決。

弗裏達簽下協議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精神力被細微地牽扯了一下，他疑惑地停頓了一下，卻再也找不到剛剛那種感覺。

黑澤滿意地收起羊皮紙，“好了，把星際賬戶發過來吧。”

聽到黑澤爽快打錢，弗裏達很快就把這點兒疑惑抛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