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靳洲回到二樓房間的時候, 看見安枝予已經背身躺在床上了。

個子明明不矮,可蜷在被子裏,卻是小小一只。

靳總輕步走過去, 将她蓋到肩膀處的被子拉高, 本想親一親她臉,又怕吵着她。

最後, 吻落在她額鬓,很輕很輕。

身後傳來了門關合的聲音,安枝予這才緩緩睜開眼。

那句【你知道喜歡一個人卻無法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嗎?】混着衛生間傳來的嘩嘩水聲,在她耳邊盤旋, 來來回回......

一直到水聲停, 安枝予才恍然回神地把眼睛閉上。

感覺到身後的床墊微微下陷, 也感覺到被子裏有絲絲涼意灌進來, 但又很快被他身上的暖意占領。

大約過了分把鐘,靳洲握住她一側肩膀, 将她輕輕扳了過去, 動作很小心,把她摟進懷裏後,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

他呼吸很快就變得均勻而清淡, 但安枝予卻絲毫困意都沒有。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晚,在她和他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的前一晚, 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也不該聽到的話。

讓她滿滿當當的一顆心, 突然塌陷了好大一塊地方,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空落和沮喪。

如果可以的話, 她真想時間倒回去。

不下樓, 不去找他,那就不會知道他的秘密, 就不會知道,原來他還會有愛而不得的人。

身邊依舊是他火爐一般的體溫,可那份滾燙卻怎麽都暖不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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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枝予把他摟在她腰上的手拿開,又在他懷裏輕轉過身。

他像是感應到了似的,從身後靠過來,滾燙的懷緊緊貼着她後背,溫熱的呼吸也均勻地撒在她後頸。

讓她莫名生了一股難言的沖動。

安枝予重新轉過來,推着他肩膀,伏到了他身上。

她一點也沒收着力,在靳洲擰眉睜開眼的前一秒,安枝予低頭吻住了他。

在接吻這件事上,一直都是靳洲掌握主動權,而她能做的,就是承受和回應。

但她此時此刻,卻吻得很兇,含着他唇又磨又咬的。

有點疼,但卻很灼心。

靳洲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後,扶在她腰上的手無意識地摩挲着她的皮膚,他開始回應。

就在他松開雙齒,舌尖探進她唇縫的那一瞬,安枝予卻如夢初醒般突然松開了他唇。

靳洲也随即睜開眼,動情的眼底,朦胧又潮濕。

“怎麽了?”

他氣息有些亂,聲音也很沙。

安枝予躲開他目光,“沒怎麽。”聲音很清醒,有明顯的涼意。

靳洲眼裏閃過猶疑,感覺到她要回去的動作,靳洲扣住她的後頸,把她拉回去,繼續。

心裏的不安不知怎的,被無限放大,他第一次縱了自己的性子。

但安枝予卻哭了。

哭聲悶在他懷裏,聽得人心髒揪緊。

不知哄了多久,也不知說了多少句對不起。

抽噎聲終于停了,靳洲這才輕腳下床,用熱毛巾給她擦了臉,再一看時間,已經三點了。

這一覺,安枝予睡得格外沉。

但靳洲起得很早,六點半,他去廚房煮了粥,七點半,兩位老人相繼起床,門一開,老爺子嗅了嗅鼻子:“什麽味道?”好香!

今天是大年三十,喬夢也沒睡懶覺,從客廳那兒過來:“是粥,您寶貝孫子煮的。”

老爺子簡直震驚:“他還會做飯?”

奶奶在一旁笑:“你結婚以後不也會做飯?”

這麽一代入到自己身上,老爺子臉上的意外頓時消了不少:“也對,我結婚以後也是什麽都會了。”

靳家的男人都會做飯,但是嫁到靳家的女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還是說都被老公寵出來的。

奶奶往樓梯那兒看了眼:“孫媳婦是不是還沒起來呀?”

喬夢以為她是對安枝予晚起有意見,剛想說兩句好話,又見老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

只見奶奶往前幾步,仰着臉往樓上看:“咱們聲音小點,別吵着孫媳婦了!”

八點的時候,靳洲從樓上下來。

見他穿戴整齊,喬夢問:“這麽早就去接枝予媽媽嗎?”

現在是有點早了,因為安枝予還沒起床。

“先吃飯,”他看了眼時間:“早餐馬上就送來了。”

老爺子本來還因為他煲了粥而驚喜又意外的,這會兒卻埋怨又嫌棄:“我像你這歲數,都能做一桌子的滿漢全席了!”

靳洲看了他一眼:“那不如中午您給我們露一手?”

老爺子嗓子一噎,把鍋甩到了兒子身上:“你爸在,哪需要我親自動手?”

剛好靳兆祁從樓上下來,聽見這話,他笑了聲:“你們要是不嫌我做的難吃,我倒是無所謂。”

他說話沒有壓着聲調,靳洲皺眉:“爸,你小點聲。”

靳兆祁一臉茫然:“怎麽了?”

不等靳洲說其原因,奶奶先行開口:“孫媳婦累一夜了,你別吵着她!”

一家子都在,還都是長輩,奶奶那不怎麽遮掩的話頓時讓靳洲耳朵一紅。

好在喬夢把奶奶和老公帶走了:“咱們先吃飯,枝予那份等她起來再吃。”

靳洲是九點出門的,臨走時回了樓上一趟,看見她還是他下樓時的睡姿,但依舊不放心地在床的兩側都放了枕頭。

枕頭是他近期剛買的,很高,比安枝予側躺着的身架骨還要高。

安枝予這一覺睡到了九點半,其實這時間還不算長,如果不是被接連“咚...咚...咚......”的聲音砸在樓梯又滾下樓梯的聲音吵到,她還能繼續睡。

本來還靜靜呆看着天花板,結果她眸光一頓,突然想到今天是大年三十,想到樓上樓下長輩都在,她“騰”的坐起身,卻因為下床時動作沒收着,而重重“嘶”了聲。

頓時就想到了昨晚的畫面。

她擡頭看向牆邊的角櫃,那上滿原本有一副油畫,還有幾本書,但現在都散落在地上。

然後她又看向窗邊的薇薇安椅子......

還有拱形的落地窗......

每一處都在她腦海裏留下了清晰的畫面,鋪天蓋地地湧在她記憶裏。

當然,還有自己的瘋狂......

但是她起床起太晚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回想,忍着兩條腿的不适,她快速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

聽見樓梯那兒傳來聲音,坐在客廳沙發裏的奶奶興奮地拍了拍喬夢的胳膊:“孫媳婦起來了!”

看見兩位長輩從客廳那兒迎過來,特別是奶奶,腳下步子還帶着幾分急切。

安枝予突然就想到昨晚角櫃上的東西被靳洲毫無顧忌地掃到地上的畫面和聲音。

不知樓板的隔音好不好......

“奶奶,媽......”她眉眼裏含着幾分想遮又遮不住的羞,禮貌喊了聲。

奶奶站在臺階下,笑得慈祥又抱歉:“孫媳婦,剛剛是不是吵到你了呀?”

剛剛喬夢上樓,手裏的東西掉在了樓梯上,吓得老人趕緊把她叫了回來。

自己晚起本就不應該,又被老人這麽一說,安枝予臉上的羞很快又都變成了不安。

捕捉到她表情的不自然,喬夢一秒猜到了她的心思,她笑着打消她的顧慮:“我和你奶奶也剛起來不久。”

腳下還有兩階樓梯的時候,奶奶就朝她伸出了手,安枝予忙一連跨下兩階,大腿肌肉的撕扯讓她眉心驀然一擰,又被她快速壓回去,她伸手接住老人布滿紋路的手。

“廚房裏有粥,是靳洲早上熬的,奶奶陪你去吃點。”

“奶奶,您也沒吃嗎?”

別人都吃了,但是奶奶沒吃,就想等着她起床後和她一塊吃,然後再順便聽聽昨晚被打斷的‘番外’。

“這不是也剛起來嘛,”奶奶把話說得婉轉:“還沒來得及呢。”

粥在陶瓷炖鍋裏,還保着溫。

安枝予盛出來兩碗,聽見中式廚房裏有動靜。

“奶奶,劉廚來了嗎?”

奶奶點頭:“也剛到沒多久,咱們別管他,咱們去西圖瀾娅餐廳。”

靳洲早上熬的粥很濃稠,是特地給安枝予熬的,一是安枝予喜歡喝這種,二是他怕她起得晚,如果吃了其他的,中午會沒有食欲。

但是老爺子不知道,本來還想去嘗嘗孫子的手藝,結果拿着碗看了眼鍋裏,他又把碗放了回去,回到餐桌上時好不嫌棄:“你這廚藝有待加強啊!”

靳洲當時指着桌上的豆漿:“您喝這個。”他就差說那粥是給安枝予熬的了。

坐到餐桌前,喬夢見她眼神往落地窗那兒看,便知道她在找人。

“靳洲去接你媽媽去了,剛走沒一會兒。”

安枝予輕“哦”一聲:“爺爺和爸呢?”

“他們出去遛彎了,你爺爺消化不太好,吃完飯得多走走。”

十點半,靳洲回來,雖說奶奶上了年紀,但耳朵卻靈得很。

“是不是靳洲回來了!”她都沒給安枝予反應的時間,就撐着沙發站起身。

安枝予忙伸手去扶她:“奶奶,您坐着,我去就行了。”

有客人來,在沙發裏坐着像什麽樣子。

奶奶朝廚房方向喊:“夢夢,枝予媽媽來了,你趕緊出來!”

喬夢攏着肩膀上的披肩,急忙從中式廚房出來,大約是嫌披肩不方便,小跑到客廳的時候,她給摘了扔在了沙發裏。

這趟過來,房文敏沒有空手,給兩位老人準備的幾份小禮物都被靳洲拎在手裏。

東西不算貴重,但卻是她花了一天的時間精挑細選的。

今天是她第一次來溪僑公館,雖說之前靳洲一直要帶她來看看,但她一直沒過來。

進了院子,沒走多遠,盛情的聲音傳過來——

“枝予媽媽!”

和在機場一樣,奶奶看見安枝予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熱情的聲音喊:孫媳婦!

安枝予扶着奶奶的胳膊,一路小碎步地跟在她身邊。

房文敏雙腳頓了一下後也快了幾分步子迎過去:“靳洲奶奶。”

“失禮啊失禮啊,兩孩子結婚這麽久,我和他爺爺才過來。”

“您是長輩,理應我來拜會你們的。”

“枝予媽媽,咱們進屋,進屋說!”

......

長輩間的禮貌寒暄,靳洲在一旁都插不上口。

他扭頭看一眼安枝予。

剛剛她看見自己時,眼神很快就錯開了。

靳洲拉住她手腕,帶着她站在原地,“早飯吃了嗎?”

“吃了。”

昨晚臨睡前,她哭得兇,都這會兒,靳洲還心有餘悸。

“有沒有不舒服吧?”

雖然他問得婉轉,但安枝予還是一秒懂了他的意思,她把心裏一時湧上來的羞壓下,搖了搖頭。

每次事後,她話都比平時要少一些,所以靳洲便沒有多想,岔開話題問她:“爺爺他們回來了嗎?”

安枝予搖頭:“還沒。”

靳洲眉心淺淺蹙了一下,拿出手機,給靳兆祁撥了過去。

兩人回客廳沒一會兒的功夫,拐杖磕在地上,略微急促的聲音傳來。

房文敏很快從沙發裏起身,在老爺子繞過屏風走過來的時候,她也迎了過去。

還有安枝予,落後一步跟在她身後。

“靳洲爺爺。”

“爺爺。”

老爺子精神矍铄得很,和靳洲奶奶一樣,熱情又禮貌:“枝予媽媽,抱歉啊,剛剛在小區裏溜了會兒的彎,回來晚了,你坐,你坐。”

中式廚房的門緊閉,但依舊擋不住菜香。

長輩聊天的間隙,靳洲幾次去了廚房,每次去,安枝予都忍不住回頭追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再從廚房回來,她飄走的心神才會定下來幾分。

十二點半,見靳洲開始将菜從廚房端出來,安枝予忙起身去幫忙,可靳洲卻不讓她動手。

喬夢在那笑:“枝予,你過來坐,別管他!”

可安枝予卻站在不動,看出她眼神帶着惱意,靳洲忙拉着她手腕把她帶走了。

到了廚房門口,靳洲擡手蹭了蹭她下撇的嘴角,聲音帶笑:“怎麽了?”

還問她怎麽了,平時也就算了,眼下一屋子的長輩都在,還是什麽都不讓她做,弄的好像自己是個多麽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似的。

安枝予打掉他手:“長輩都在呢!”

她語氣沖沖的,眼睛裏,還有表情的表情都帶着明顯的不滿。

但是她控制不住,一想到他心裏藏了個人,那醋意就在她心裏翻山倒海的。

其實從上午回來後,靳洲就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但他以為她是因為昨晚的事,眼下被她這麽一提醒,又覺得也不是全無道理。

可他平時也都是什麽都不讓她做,難道就因為長輩,就得故意給她\'表現\'的機會?

靳洲心裏不樂意,但沒辦法,大過年的,誰不高興都不能讓她不高興。

“那你去拿筷子,”說完這句,他還帶着征詢:“行不行?”

安枝予沒理他,徑直去了西式廚房,拿了筷子,也拿了碗,最後站在酒櫃那兒,開始挑酒。

她哪裏懂酒,但沒關系,能被他放進酒櫃的,肯定沒有差的。

午飯很隆重,十人位的餐桌,擺滿了菜。

靳洲沒讓劉廚走,包括喬夢夫妻倆,盛情難卻又受寵若驚下,劉廚也坐到了餐桌前。

今天所有的菜色,都是靳洲一一列出來讓劉廚做的,除了有安枝予的心頭好之外,還有房文敏喜歡的豆沙春卷和香酥排骨。

當然,父母親的喜好也有,更是有不少道菜适合牙口不太好的兩位老人。

他總是這樣細心,能在悄無聲息裏兼顧到所有他在意的人。

因為是大年三十,所以每個人都喝了酒。

奶奶不勝酒力,淺淺兩個杯底的紅酒就有些坐不住了,安枝予和喬夢把她扶到了沙發裏坐着。

接着是房文敏,也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和老太太坐在了一塊兒。

“枝予媽媽,你酒量也不好啊?”

房文敏喝酒上臉,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發燙的臉,頗有些難為情:“我平時幾乎不沾酒的。”

安枝予的家庭,老太太之前就從喬夢那兒打探過。

她拍了拍房文敏的手:“你一個人把枝予拉扯大,還把她教育的這麽優秀,不容易啊!”

房文“嗨”了聲,喝了酒,說話就不似之前那般客套和拘謹了:“枝予打小就懂事,無論是學習還是其他方面,都沒怎麽讓我操過心。”

這世上有省心的孩子,可卻沒有不操心的父母。

“孩子現在也大了,以後啊,你這個做母親的,就可以操心孫子了!”

說到孫子,老人眉眼全是笑意:“我都不敢想,這倆孩子以後生的孩子,得漂亮成什麽樣!”光是想想,老人就笑得合不攏嘴,扭頭看向餐桌,剛好看見安枝予正仰頭在喝紅酒。

她心裏咯噔一下:“糟糕!”

房文敏跟着緊張:“怎麽了?”

老太太來不及跟她解釋,忙把靳洲喊了過來。

“奶奶。”

老太太揪着他袖子:“你怎麽能讓孫媳婦喝酒呢!”

靳洲哪知道她話裏的深意,笑了笑說:“沒事,她喝的不多。”

老太太一臉緊張,“喝的不多也是喝了呀,這要是懷上寶寶,可怎麽得了!”

靳洲:“......”

今天天氣好,陽光穿透落地窗,撒了客廳一地的金色。

一家人坐在沙發裏,每個人的臉上都被酒精染了幾分顏色,所有人裏頭就數喬夢喝得最多,但也就數她最清醒。

中午安枝予也喝了不少,雖然後來被奶奶發了話,但在那之前,她已經喝了好幾杯。

雖說靳洲看出她的醉意,但卻沒有帶她上樓去休息的打算。

大年三十嘛,圖的就是一個熱鬧。

靳洲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膀:“眯一會兒?”

安枝予搖頭說不困,但手已經繞進他臂彎,把他胳膊抱在了懷裏。

聽着長輩們的歡聲笑語,安枝予也跟着彎起嘴角。

這麽多年,每年春節就只有她和母親兩個人,再怎麽說話,再怎麽笑,都遮不住房子裏的空蕩。像現在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畫面,從來都只會出現在她的想象裏。

可突然有一天,想象變成了現實,而這一切都是因他才有的。

可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呢?

壓在他肩膀上的臉悄悄擡起來。

他說過他喜歡她,可卻沒說有多喜歡她,是喜歡她多一點,還是喜歡心裏的那個人多一點呢?

昨晚他那句話,又像榔頭砸在了她心髒,一陣麻木,一陣疼。

安枝予下意識抱緊了他胳膊,靳洲低頭看她:“不舒服嗎?”

她搖頭。

雖說她情緒有些不對,但比往常要黏人。

靳洲伸手摸了摸她臉,有些燙。

他眉頭緊了一下:“不是發燒吧?”

雖說他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坐在另一邊的喬夢聽見了。

她用胳膊碰了下靳洲:“你把枝予帶上樓休息一會兒吧,估計是中午酒喝多了。”

可安枝予不想上去,樓上太冷清了,她會更加亂想的。

“媽,我沒事。”說完,她又把臉靠在了靳洲的肩上。

奶奶和房文敏坐在一塊兒,她輕輕碰了碰房文敏的胳膊:“小倆口感情別提多好了。”

好是好,可房文敏又覺得哪裏不對勁,畢竟她這個閨女不是個會在很多人面前‘秀恩愛’的,像現在這樣,緊緊抱着靳洲的胳膊不松手的畫面,說真的,就是每個周六去她那邊吃飯都不曾見到過。

但是她又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原因,畢竟她能看出靳總的父母還有爺爺奶奶都很喜歡她,而她和靳洲的感情,更是不見一點不合的端倪。

那還能有什麽事情讓她在這滿是歡聲笑語的環境裏走神和發呆呢?

正想着,靳洲奶奶喊她:“枝予媽媽,咱們包點餃子去吧!”

思緒被打亂,房文敏很快回過神:“行,那我來和面。”

靳洲奶奶把喬夢也喊上了。

安枝予見她們都去了廚房,自然也不好再偎着靳洲:“我去廚房看看。”

靳洲拉住她手,笑問:“會包餃子嗎?”

安枝予點頭:“以前都是我媽擀餃子皮,我來包的。”

她的過去,靳洲知道的不多,但也能想象得到,母女倆人過新年的那種冷清。

就是不知道,突然之間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她會不會有點不習慣。

但他沒問。

他問的是:“要不要跟我一起貼春聯?”

從樓上把春聯拿下來的時候,安枝予問他:“去年春節,爸媽他們有回來嗎?”

他搖頭說沒有:“去年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安枝予擡頭看他,表情很意外。

“今年是因為你,他們才回來的,所以,”他停頓了一下,“謝謝你。”

【謝謝】這個詞是靳洲最常挂在嘴邊的,或許是禮貌,又或許是真的感謝,但不可否認,也會有距離。

而安枝予,是他最不想與之有距離的一個人。

他希望可以和她親密到只用眼神傳遞那種謝意,而不是用嘴說。

見她眼神定在他臉上,靳洲失笑一聲:“是在心疼我嗎?”

是啊,心疼他。

心疼到想早一點出現在他的世界。

可是要早到什麽時候呢,能早過他心裏的那個人嗎?

淩晨十二點的餃子,安枝予和靳洲都吃到了“早生貴子”,奶奶吃到了“健康長壽”,喬夢吃到了“青春永駐”......

‘巧合’的讓人生疑。

但是安枝予卻出神地看着那張濕了的小紙條,還把它折好握在了手裏。

吃完餃子,靳洲帶安枝予去了院子裏。

也不知他怎麽就從身後“變”出了一把仙女棒:“給。”

“哪兒來的?”她眼裏驚喜明顯。

京市不給燃放煙花,是連仙女棒都買不到的地步。

當然,只要有心,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以前玩過嗎?”

“玩過。”但都是小時候了,久到她都忘了具體是哪一年。

“你拿着,我來點。”

安枝予從那十幾根仙女棒裏拿出一根,把一端伸到他面前。

“啪”的一聲,幽黃火苗從打火機口蹿出來,碰到了仙女棒的頂端。

“呲呲”火花蹦散開,很多種顏色的光,照進他漂亮的眼睛裏,安枝予擡頭看他。

是誰說的,人在看煙花的時候,會想起埋在心裏的那個人。

那他現在在想誰?

那個他暗暗喜歡,卻又無法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誰?

靳洲繞到她身後,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的同時,也握住她拿着仙女棒的手。

他帶着她的手,用火花代替筆,一筆一劃地在空中繞啊繞......

火花燃盡的那一瞬,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也停了。

安枝予心也“咚”的一下。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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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予。”他喊了他剛剛寫的那三個字。

他看着她轉向他的那雙眼睛,裏面赤誠一片:“明年我們還在一起過春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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