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60 第六十章

◎一見鐘情,念念不忘,處心積慮,只是因為愛你。◎

一份保證書, 躺在床上的人念,蹲在地上的人寫。

直到靳洲念完“保證人,安枝予”, 安枝予嘴邊的笑都沒能停下來。

她把那張A4紙立給他看:“滿意了嗎?”

靳洲把那三行娟秀的字在心裏默念完, 滿足又不滿足地“嗯”了聲:“書房裏有印泥,你把手印按上。”

這人真是......

安枝予無奈又沒轍:“那你把我手松開啊!”

靳洲看了眼還被他握在手裏的手:“明天吧,明天再按。”

說完,他拉着她手, 把她往床上拽。

安枝予撐着床沿:“你等我去樓下給你拿兩瓶水上來行不行?”

也不知他到底在害怕什麽, 被子掀開:“我和你一塊兒。”

安枝予把臉一沉:“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這話着實有用,靳洲躺着不動了,手也松了:“那你拿了水就上來。”

安枝予往他肩膀指了指:“躺好!”

靳洲這才往下躺了幾分, 眼巴巴地目送她出了房間,靳洲這才把手捏在眉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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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劉醫生說的,他很少生病, 這麽多年, 感冒都很少, 如果不是中午洗的那個涼水澡,他這會兒根本就不會燒到這個地步。

捏在眉心的手數到一百下的時候,他眼皮掀開。

就知道她說話不會算話,靳洲掀開被子下床。

樓下, 安枝予正在廚房裏。

這段時間,兩人經常下班回來一起做飯,不過靳洲不讓她碰刀具, 也不讓她掌勺, 她存在于廚房的作用, 最多就是摘摘菜,給他遞遞東西。

靳洲下樓的時候,她剛把淘好的米倒進炖鍋裏,這會兒正弓着腰在琢磨炖鍋上面的觸摸鍵。

靳洲腳步很輕,走到她身後,安枝予都沒發現,後背突然壓了稍許的重量下來,安枝予吓了一跳。

“不是說拿了水就上樓嗎?”他咕哝一聲:“騙子。”

安枝予轉過身來:“你晚上是不是沒吃飯?”

吃了,但就只吃了兩口。

方宇說她只是去母親那,很快就回來,但是他在家裏等了很久都沒有等來她。

見他不說話,安枝予故作生氣:“空腹吃藥對身體不好,知不知道?”

他表情乖乖的:“知道。”

雖說他平時對她溫柔慣了,但像現在這種可憐兮兮的時候倒是鮮少。

想到他照顧自己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說一個重字。

安枝予把聲音放軟,改成了語重心長:“你還生着病呢,不吃點東西,抵抗力會越來越差的。”

但他現在一分一秒都不願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那我打電話讓顧姨過來,行嗎?”

安枝予點頭:“你現在就打!”

他像是得逞了似的,“手機在樓上。”

雖說他不像剛回來時,雙腳虛浮,但上樓的時候,安枝予還是不放心地摟着他腰,還一個勁地叮囑他慢點,都走到卧室門口了,她才突然想起來:“剛剛應該坐電梯的!”

他嘴角隐笑。

二樓而已,他哪有那麽虛弱。

不過能被她這麽擔心 ,靳洲倒是覺得這個病來的很值。

到了床邊,靳洲剛一坐下,就見她轉身,他觸電似的站起來,慌忙拉住她手腕:“你去哪?”

他聲音很急,安枝予扭頭看他,在他眼睛裏看見濃濃的慌色,她表情微愣,往衛生間方向指了指:“我想去倒點水給你擦擦身的......”

雖然她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但還是知道可以用擦身的方式給他物理降溫。

靳洲走到她身前抱住她:“你別忙了,嗯?”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已經不生氣了,也說要和他重新開始,可他就是找不到重修于好的真實感,總覺得她随時都會離開自己,離開這個家。

“枝予,”他聲音焉焉的:“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感覺到他的惶惶不安,安枝予在他後背輕輕撫着:“保證書不都給你寫了嗎?”

其實他知道,她如果真的想離開,別說保證書了,就是把她綁着也沒用。

這一刻,過去不在他考慮範圍內的‘感動’、‘孩子’全部都湧在他腦子裏,橫沖直撞的。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麽感動她......

那孩子呢?如果她現在懷了孕......

亂七八糟的思緒被她突然一聲“老公”拉回來。

靳洲緩緩松開她,視線定格在她臉上:“你剛剛喊我什麽?”

他情緒的反常,其實安枝予都能感受到,從回來以後,他好像就特別怕她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以至于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甚至到樓下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他也要追下來。

安枝予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你不是我老公嗎?”

他眼底一紅,笑了。

他真的很好哄,一聲“老公”就能把他眼底所有的不安都抹去。

安枝予很心疼他這樣。

雖然他待她一直都很溫柔,但他的溫柔裏從來都不缺強勢,只不過不在言語裏,都在行動上。但這兩天,她除了發現他過去不曾有過的深沉心機外,還看到了他的誠惶誠恐和不堪一擊。

全都是因為她才有的。

而她也因為他的這份惴惴不安感受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

她沒有過暗戀,所以不知道那種情感到底是甜是苦是酸還是澀。

但從他隐藏的相冊來看,那段不曾被她知道的過去,對他來說,是多麽的謹慎和不能言說。

心裏突然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

“去床上躺着好不好?”她聲音很輕,帶着很濃的安撫和誘哄。

“那你呢?”

都喊他老公了,他還是這麽不放心。

“我陪你一塊躺着!”

她話一說完,靳洲就拉着她去了床邊,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和動作,讓安枝予想笑之餘,鼻腔也隐出了淡淡酸澀。

他抱着她的姿勢和以前一樣,不同的是,他眼神像膠水一樣,把離他咫尺的人黏得很緊。

就這麽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眼瞳本就比一般人黑,這麽凝眸看人,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安枝予被他看得眼睫直眨:“你別看了......”

他目光舍不得移開,因為發燒而略有些幹的唇松開一點,他突然問:“你愛我嗎?”

她從來都沒有說過她愛他,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說過。

安枝予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毫無預兆的,讓她一時怔住。

不知她為何會沉默,是在猶豫還是什麽。

他眉心現出淺淺褶痕,摟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的同時,他忍不住追着問:“愛不愛我?”

他們之間好像真的沒有說過這三個字。

之前可能是因為彼此心裏都有不能逾越的溝壑,所以都不敢向對方袒露最真實的情感,但現在他們之間什麽都說開了。

反應過來,安枝予臉微微紅了,怕是被他看見似的,她把臉埋到他滾燙的心口:“愛。”

她好像很早就愛上她了,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等她發現,自己已經在這份感情裏泥足深陷了。

是啊,他這樣一個男人,她有什麽理由不愛呢?

只是現在回想最初,或許在她答應和他領證的時候,她就有些心動了。

就在靳洲把唇壓在她發頂,想回她三個字的時候,又聽她說——

“對不起。”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三個字,成了他的禁區,別人都可以跟他說這三個字,唯獨她。

他總會覺得,這三個字的後面說的話,會是一個轉折,一個讓他上天入地的轉折。

他沒敢出聲,等她後半句的短暫時間裏,他心髒都要揪緊了。

偏偏懷裏的人不急不躁的,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帶着點嘆息,最後才說:“比起你,我的愛遲到了好久。”

短短一句話,讓他如釋重負地閉了閉眼。

雖然沒有他不能承受的轉折,但也足夠讓他一顆心大起大落。

“以後別說這三個字,”這句話,像要求,又像請求,他眼睛再次閉上:“永遠都別說。”

聽出他聲音的不對,安枝予在他懷裏仰起臉,表情無辜:“為什麽不能說?”

要怎麽跟她解釋其中的原因,他耍起了無賴:“就是不能說。”

安枝予撇嘴:“那‘我愛你’呢?”

她嘴巴淺淺地噘着:“是不是也不能說?”

他就這麽被她故作生氣的表情逗笑了:“可以說,可以一直說。”

“那我如果每天都說,你聽膩了怎麽辦?”

他搖頭,語氣很慎重:“不會有那麽一天。”

安枝予小小地“嘁”出一聲:“說得好聽。”

他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眼睛裏除了有未退的燒帶出的一點朦胧,還有她剛剛淺淺幾句話哄出的歡愉。

他翻身在上,低頭看她的眼睛。

房間裏的燈在他們躺上床之前關掉了,如今亮着的是一整個天花板的銀河。

而他,就盛在她眼睛裏的那片銀河裏。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循循善誘她:“可你到現在都還沒說過一次。”

被他這麽深的目光籠罩,安枝予突然就不好意思說了。

“你不是也沒——”

“我愛你!”他表情認真,語氣鄭重:“一見鐘情,念念不忘,處心積慮,只是因為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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