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時間如過眼雲煙，更如山上每日的霧氣，來的久，去的快。
再次回首，我和小師妹都已長大。如今也是我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五個年頭了，小師妹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我也成為了萬鈞峰的一位師兄，雖然平時有些不着調，但還是十分有臉面的。
一切都很好，只可惜，這世道卻不大太平，近年來魔道越來越放肆，衆仙們忍無可忍也開始與之真正抗衡起來，因為正魔兩道的關系日漸激化，所以衆仙們不再允許弟子随意下山歷練，也将我這個原本還在外做任務的人給急沖沖的召了回來。
時隔一年，我重新踏上山門，首先去找的就是我那許久未見的小師妹，可從頭到尾找了一大圈，我也沒有在我與小師妹常住的屋舍裏看見她的身影。我不免感到疑惑，雖說小師妹每日練功勤快，可這個點小師妹通常都是在屋裏的啊？
正當我困惑之際，轉身便碰上了我師父的第二十九個徒弟，我的小師弟，叫……，叫，叫什麽來着？
小師弟見了我後立馬行禮，“留生師兄好。”
要命！出去歷練了一年，腦子都逛傻了，這下連小師弟的名字都忘了，怎麽辦？怎麽辦？
我怎麽剛上山就要面對這麽尴尬的事情啊？這要是說不出來可多丢臉啊……
我的大腦開始進入一種高速狀态，可越是高速，我就越是緊張，導致我憋了半天也沒想到他的名字，只能立馬改口道：“……啊，許久未見了，近來可安好？”
哦耶，我真是個天才！我為我的機智在內心默默點了個贊。
“多謝師兄挂念，留禮近來一切安好。”
哦……原來是張留禮小師弟。知道名字後，我心裏底氣大多了，瞬間又開始端起架子，擺出一副師兄的樣子問：“怎麽沒有見到你留衣師姐？”
“留衣師姐？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在千秋峰的忻留楚師妹那吧。”
嗯？我搞不懂，千秋峰離我們這裏雖然不算遠，但師妹為何會在那？
見我疑惑，留禮小師弟趕忙補充道：“留衣師姐平時沒事就在那裏，聽說和留楚小師妹關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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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難道是我離開一年多？留衣師妹終于開始與他人交往了？
我自顧自的想，心中雖存疑，但也只能等我去提交完了任務後再說。
告別小師弟後，我才開始往機關閣出發，提交任務。
如今機關閣新任的掌管弟子，正是我們萬鈞峰的留黔師姐，我過去倒也能跟着談會兒話。
“留黔師姐。”我還未進入機關閣，便先在門外喊道。
如今正是夏季，陽光正好，所有的閣門都打開着。
留黔師姐聽到有人喊她，下意識擡頭，在看到來人是我後，不禁笑了一下。
我走進屋內，随口調侃道：“師姐一見了我就笑，最近定是安好。”
“還可以，你出去歷練了一年，看起來倒是無恙。”留黔師姐笑道。
一提到這個，我不免有些喪氣，“唉，我在外這一年，也算是見識了不少……，諸國混戰不斷，魔道竟也也滲入了國朝之中，百姓疾苦，當真是白骨蔽平原……，”看着留黔師姐面色逐漸變凝重，我不好再講下去，只能轉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不說了，師姐，聽說你和源浩師兄，我還未恭喜呢。”
這是我在山下的路上，就聽說留黔師姐和一直追求她的苦海涯源浩師兄在一起了。
留黔師姐苦笑了一下，“他……最近倒是很忙，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又在這個時期，不好辦婚宴。所以就一直拖着，說起來倒是還欠你們一頓酒宴呢。”
“那正好我回來了，沒錯過，到時候一定帶上留衣一起去。”
“好啊，那我定要多多備一些吃食。”留黔師姐笑着回答我。
我倆許久未見，聊了很久後才想起來要幹的正事。
“諾，這便是師父讓我這一年多一直探尋的東西。”我從懷中謹慎的掏出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字的紙。這就是我這一年多來下山的目的，收集魔道的藏身地點。我自然也很清楚，這東西的重要性以及意味，看來不久之後就會有一場大戰，不可避免。那時各峰都要派出一定數目和資歷的弟子，我會怎樣，我不在乎，但我唯一擔心的就是留衣。
留衣她……我希望她無恙，在我的心裏，她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被我當做家人的人。
留黔師姐拿到那張紙，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進了一個格子裏，嘴上不斷念叨着：“希望……大家都平安。”
我看着師姐的表情，不知怎麽開口，師姐在平日裏是個極其溫和的人，我知道，因為童年的原因，師姐極其疼愛我們萬鈞峰這一衆人。當今這形勢，她是最不願看到的。
留黔師姐眼眸中暗淡了一會兒，又馬上回過神來，強笑着說：“我至今都很感謝師傅當年收我為徒，不然我現在可能都不知道死在哪條官道上了，我知道你是更在乎留衣小師妹的。”
師姐的心一直都很細啊，我在心裏感慨一句，開口道：“留衣她，是個冷性子，不愛與他人交流……如今，她既肯與外人交往，便是一個好的開始。”我低着頭回答道，因為在我看來，留衣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冷淡，從不愛與外人交流。這也是我一直很擔心的，有我還好，可以強行帶她交流，沒了我，她以後可怎麽辦啊？
留黔師姐聽了後露出疑惑的面容，“留衣小師妹？在我看來，留衣小師妹和以前一樣啊，有幾回我想向她介紹幾位同門，教一些道友，還被她拒絕了。”
這下輪到我疑惑了，“留衣，不是已經開始和外峰的什麽留楚小師妹開始有往來了嗎？”
留黔師姐聽了後笑一笑，回答道：“啊，我也有聽說一點，不過小師妹好像還是只與那人有交往，不過終于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朋友，也不錯吧。”
這是我從機關格出來後，一直在腦海中想的一句話。
師妹能有一個說真心話的朋友，這很好，但為什麽我內心如此不安？自從小師妹12歲那年洗完澡，抱着她的內衣鮮少露出嬌羞的模樣跑開後，我和小師妹之間就慢慢有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我認為是小師妹開始步入青春期，懂得了男女有別，無論如何，我們兩個還是最親的家人。這麽多年，小師妹不肯與他人有往來，也是我一直對此堅信的原因。
但，小師妹突然與他人有了親密的往來，我為什麽會如此慌？
我心裏其實一直清楚，我只希望小師妹與他人有正常的往來，卻不是“親密”的程度，更不會出現一個除了我之外對小師妹更重要的人——這是我一直藏在內心最醜惡的想法，我誰都不敢告訴。
我應該高興小師妹能有真心朋友。
我反複在內心告訴自己這句話，腳下健步飛快，匆匆忙忙的前往千秋峰。
當我到達千秋峰，太陽将要落山，整座峰上皆被染紅。我靠着與小師妹之間法術上的聯系，感受到小師妹正在後山的校場，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去。
現在已是落日之時，基本沒有什麽人會在校場，所以我很輕易的就看到了在校場上的小師妹，與另一個嬌小的的身影。
小師妹正在笑，淺淺的。
小師妹從來不會假笑，只要她笑，就一定是發自內心的，這點我一直都很清楚。
我看見小師妹的手與那人的手相連，我看見小師妹低着頭對着那人，全心全眼都是她的樣子。
不知怎麽的，我的心被紮了一下，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告訴我，小師妹對這個人的感情和我不一樣……
——
晚間，萬鈞峰上面的明月總是特別明亮，哪怕是在黑夜，也可以清楚的看清人的臉龐，這是我在晚間與小師妹對話最直觀的感受。
“師妹，我回來了。”我坐在屋檐下，望着小師妹說。
“嗯。”小師妹垂着頭，淡淡的回答。
“最近你還好嗎？”我看不見小師妹的眼，卻也能感受到小師妹和我在一起全然無她與那一人在一起的那種喜悅感。
“嗯。”
“……那便好。”
“師兄，早些休息吧。”小師妹起身對我行禮，轉身走了回去。
我知道師妹是個不會關心人的性子，對于小師妹的反應，我在心裏早已想到。可在月光下，我的心中依舊不是滋味。
從那一天之後，我就變成了千秋峰的常客，開始有意無意的往那裏跑。
別人問起來我也都只回答是“觀摩師兄師姐們練功”，但其實，用腦子想想也知道，我們各峰之間都有彼此的武功路數的，哪怕是在同一門下，武功招式也是花樣繁多，從來都練不到一塊去。
我這麽說也只是為了應付一下外人而已，他們知道我決意要來之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麽，盡管如此，我還是經常能在私底下聽到其他峰都在傳：
我們萬鈞峰的人都瘋了，師父常年跑出去也就算了，就連弟子也是個個不着家。
前有留黔師姐經常往苦海涯的源浩師兄那裏跑，後有我與留衣小師妹常往千秋峰跑，嘴上還說着什麽“領教武功”，其真實意圖令人遐想！
小師妹還好，至少能編一個經常去看望友人的理由，我卻只能說出一個“觀摩師兄師姐們練功”這麽個不着調，又容易令人遐想的理由，真乃折煞我也。
我站在後山的校場，感慨着想着，我也知道師父并不會說我什麽，因為他老人家自己也不咋地，但我不想師妹多想……
我……師妹在我心裏是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