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二月份的溫哥華，已經有春天的跡象了。今天天空放晴，陽光和煦，湛藍的天愈顯開闊，草地煥綠，雖然還沒到周末，騎車和跑步的人因着好天氣，也多了起來。

作為全球宜居城市榜上有名的城市，溫哥華不缺閑人。大都有錢有閑來養老度假的，春夏年輕人沖浪劃艇海釣觀鯨，徒步笨豬跳，老年人在草坪公園裏慢悠悠地閑晃，看日出看朝霞，看落日看夕陽，悠哉悠哉又一天。

檀家明推着嬰兒車走在家附近的林間小路上，時不時低頭去看車籃子裏的小孩。是個女孩，快一歲了，長得伶俐可愛。眼睛圓圓的，瞳孔大，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天空，看着樹，聽到鳥叫聲還會握緊拳頭搖搖手。

走到大片的草地邊，檀家明看到一群加拿大鵝在過馬路，便停下了。從嬰兒車裏抱起女兒，好讓她能看到大鵝過馬路。

“Alaia，這是什麽？鵝～”指着鵝給女兒看，又用英文再講一遍。多和小朋友說話，能激勵小孩子開口。

Alaia目不轉睛地看着一個接一個，排着隊，從一遍草坪到另一遍草坪吃東西的大鵝，雙手攥拳，啊嗚啊嗚喊着，像是給大鵝鼓氣。

有兩只大鵝并沒有在隊伍裏，但絲毫沒有落單的恐懼。很自在地在太陽底下嘹嗓子，呱呱叫幾聲。

Alaia也像模像樣地學鳥叫，發現自己并沒有鳥叫得大聲後，便單方面放棄了這場和大鵝的比拼。扭頭在檀家明懷裏，小腦袋在爸爸胸前拱來拱去。

“巴……巴……”輕輕的聲音被檀家明捕捉到，他不敢置信地豎起耳朵，想要再聽清楚些，卻沒聽到更多的了。

Alaia上周學會了叫媽媽，談寧剛好在家，陪女兒在沙發上玩，聽到後開心得親了寶寶很久。

真是奇怪，明明爸爸在家陪她的時間更多，怎麽第一次開口是先叫媽媽呢，爸爸比媽媽更容易發音啊。檀家明也為女兒開口說話高興，不過雖然沒說，內心卻是很期待女兒叫爸爸的。

此刻聽到像爸爸的發音，自然欣喜。但女兒只說了一次，就沒再說了。

他将女兒托舉起來，到眼睛和眼睛能平視的高度。溫柔地引導，“Alaia，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爸～爸～……爸～爸……”

女兒到沒有讓他輕易如願，反而吐起泡泡，像是故意逗爸爸。

等檀家明手臂舉酸，想将寶貝女兒放下的時候，Alaia這才降恩似的又發出了“巴”的聲音。

檀家明特別開心，哄着女兒又說了兩句爸爸，将女兒抱回嬰兒車。

這次他舉着手機錄像，生怕錯過這“金口玉言”。錄好後微信發給談寧，Alaia叫爸爸了！！！！！

談寧差不多到家，等紅綠燈的時候收到了微信。她還沒點開視頻，是先看到的文字信息，看到那五個感嘆號，沒忍住笑了一下。

“你在家附近的射箭草坪？”

“是的=3=”消息很會回過來。

“我過來找你。”即将轉綠燈，談寧發了語音。

聽到語音，檀家明便乖乖地将女兒推到草坪另一側，車能開進來的地方，方便談寧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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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寧是Alaia的媽媽，這一點毋庸置疑。檀家明是Alaia的爸爸，這一點也毋庸置疑。但檀家明和談寧并無夫妻關系。他們的關系，更準确來說，應該算是同居伴侶。雙方共同擁有一個孩子，并在同一屋檐下居住。

Google上說，加拿大同居伴mon Law Partner意味着伴侶雙方沒有合法結婚，但在一定時期內一直以夫妻關系生活在一起。

談寧是加拿大公民，中學的時候跟父母移民到加拿大。一路順風順水長大，上名校，拿高薪，在游戲開發公司工作。而檀家明是一個留學生，課程相對自由，在家照顧孩子的時間也比較多。而且他專業對口，學教育的。這樣的夫妻組合并不常見，但在這邊也并非絕無僅有，畢竟，就像老話說的，“這裏可是溫哥華啊”，再加一個挑眉動作。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有趣。那是特殊時期，中加航班少得可憐，一周也就一般機。談寧一個人從廣州回溫哥華，因為來得遲，到候機室的時候已經有一群人在那候着了。

其中，一個背着旅行大背包的年輕男生站在一群上了年紀的人中間，因為身高和年紀，顯得格外明顯。因為人人戴着口罩，看不清下半張臉怎樣，但眼睛不錯。談寧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那人。像是在和身邊的人解釋，态度到沒有不耐煩。

談寧的航班是廣州飛溫哥華，香港轉機。這班機很多是拿着楓葉卡或者美國綠卡的、英語卻又不怎麽精通的老人家，大概是回國內探親，又趁着又航班，回到國外的人。兩廣地區多得是這樣的華僑。

年紀大了，英語不好，機票是兒子女兒幫着在網上訂的，全是英文，一個人坐飛機，又不熟練，總是心慌的。于是見到好脾氣好相與的年輕人，便忍不住多問幾句才安心。

檀家明看着大姨手機裏的機票郵件截圖，一個一個單詞跟她确認，是的阿姨，10點鐘廣州飛香港，落地後不用再提取行李了，您有足夠的時間，淩晨四點從香港飛紐約，然後再轉去墨西哥……沒事的阿姨，您要是記不清楚，我打字發給您，您點開藍牙接收…對，是這裏…

談寧坐得不遠，能聽到男生的說話內容。在聽他跟第三個阿姨解釋完後，聲音還是保持一如既往地溫和，對他印象不錯。

大姨大叔們英語坐飛機不行，交際卻是一等一的社牛，微信也玩得有一手。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哄着男生面對面建群。談寧閃過男生摘下口罩喝水的一幕，鬼使神差地點開微信，輸入了2238，也進了那個群。

買的商務艙，很快就坐下了，其他乘客還陸續進來。談寧看着微信裏的“夕陽紅又紅”群裏的某個頭像，滿意地鎖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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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寧将車開到草坪的時候，還沒停下，遠遠就看到檀家明和嬰兒車了。他彎腰逗了逗女兒，剛擡頭見到談寧的車，便笑了起來。

副駕駛室坐着的Cici見到檀家明，調侃好友道，還是你會挑啊，你的家明長得真是……跟他名字半點不搭啊。

第一次聽到好友的小男友名字的時候，Cici笑了半天沒停下來，都什麽年代了啊，還叫家明，受不了了……啊哈哈哈哈哈家明。

見到傳說中的家明的時候，Cici笑不出來了。同是亞裔，在加拿大長大，見到的帥哥，歐美型的拉美型的都不少，但見到家明的臉，還是不會覺得平庸。這眉眼，這鼻子，這嘴唇，這脖子，這身材，這身高，無論如何都是國際審美标準下的優質品。

Cici誇人的詞彙有限，只會說，你的家明長得真不“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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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下後，檀家明很熟練地将嬰兒車放到後備箱。抱着Alaia想到副駕駛室的時候，見到了車上的Cici，很自然的開了後排的門進去坐下。

“hello！好久不見！”Cici熱情地打招呼，“Alaia有沒有想auntie？”回頭嘟着剛打了豐唇的嘴跟小寶寶要親親。

為了方便她和女兒聊天，檀家明抱着女兒在自己面前。

談寧擡頭看了眼後視鏡，正好對上檀家明的眼睛，漂亮的眉眼裏蓄着暖陽，朝她溫柔地笑。

“喝完下午茶，Cici說要來家裏看看Alaia，順便吃晚飯，就和她一起回來了。”

“好。Cici姐，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都可以，我不挑。”Cici逗小孩的間隙趕緊答了一句。

車子啓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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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收拾得很幹淨，窗明幾淨，小茶幾上插着的花開得正好，平添一屋春色。

一進門就聞到了很香的湯味，和花香在一起，是家的味道。

在進門處簡單消毒過後，檀家明先将女兒抱到嬰兒椅，便進了廚房。

談寧一回家就去換家居服，Cici接過檀家明給的拖鞋，便自顧自地走了一圈，然後去逗小寶貝。

談寧換好衣服出來，走到廚房。

“要先喝湯嗎？現在溫度正好，我出門前才關火的。”

談寧點點頭，他便轉身去盛湯。

兩碗湯盛上來，是番茄牛骨湯，油被人小心地刮掉，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動。

趁兩位喝湯的功夫，檀家明檢查女兒有沒有pee pee或者poo poo，換尿布的事一向是他來。

見他走開，Cici一邊喝湯，一邊給談寧比了個大拇指。吾輩楷模，真的，吾輩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