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眸
回眸
“……my god,我真的就只是開個玩笑,誰知道他會信啊?”
“喝酒就算了,他吐在地毯上的怎麽算?”
江以商也不知道該怪段亦凱天真還是許致一太會騙人,作為圈子裏的老人,幾乎大家都知道江以商有潔癖,非必要場合也從不喝酒,不知為何非要弄這樣一出來折騰他。
“這……段亦凱腦子不好使我哪能想到啊,真的不是故意的,I swear。”
“好了好了用不着發誓,饒你一回,下次別拿這麽拙劣的謊話騙他。”
段亦凱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聽到房門外傳來的對話,因為意識還不清醒,他半夢半醒地躺着仔細分辨了一下,這把嗓音清冷低沉,明明是——
糟糕!是江以商!
他吓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四周雖然也是同一家酒店的陳設,但布局明顯有變,重點是,這居然是間套房。
靠不會吧……
雖然都是演員,但是像段亦凱這樣的咖位一般都住大床房,只有一線才能選擇住行政套房或者總統套房。
很明顯,這不是段亦凱的房間。
在他坐在床上努力找回前晚記憶時,房門猛的一下被推開,陳露往裏面瞥了一眼,緊接着進來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
“終于睡醒了?”江以商垂眼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百達斐麗,“現在距離通告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你還來得及準備。”
“沒事的江老師,我起床做造型很快的,要不了一個半小時。”段亦凱連忙捧起一個笑獻殷勤。
“不,我是說,把你吐的那一攤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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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賭殺》片場,金朝宗導演和江以商正在聊這場戲其他的呈現方式,江以商好像說了幾個不錯的構想,使得金朝宗笑容滿面,讓段亦凱在處理完狼狽現場趕到拍攝時也能松一口氣。
“段亦凱,今天小江可是跟我說了你很多的好話,你不能辜負我們的期待哦。”開拍之前,金朝宗還很和善地囑咐他。
“不要有壓力,也不用回想你學的技巧,順其自然。”江以商拍了拍他的肩,“還有,酒你別忘了提走,啤酒容易發胖,下次要喝也換個別的。”
段亦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別說了,他從早上起來開始已經在心裏罵了許致一幾百回了。
組務場工布置好了場景,江以商和段亦凱過了兩遍戲,然後打板正式開拍。
嚣鬧的機場,群演扮成的旅客拉着行李箱匆匆往來,機場廣播正一遍又一遍地播報:“乘坐新西蘭航空公司NZ679從廣州飛往奧克蘭的陸忱,陸忱旅客,您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盡快從302登機口登機……”
陸忱站在安檢口,卻沒有進去的意思。遠處的陸炎戴着口罩和帽子,以凝望目送他離開。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弟弟,你就不該什麽都瞞着我。”
“陸忱,我之後會解釋的,我是說——如果我能的話。”
“我現在就想聽你的解釋!”
江以商的眼神有一瞬的動搖,但是他深邃的眉眼隐在帽檐的陰影裏,很難被察覺。
“陸忱,你聽話。”
“我聽了你這麽多年的話,換來的就是你的秘密。”段亦凱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近,背後機場的廣播仍然在通報讓陸忱快速登機。
然而在這一刻,陸炎因為察覺了便衣警察的存在,極快地轉身藏進人群裏。
陸忱雖然不甘,但他也因為這一變故猜出了大概——逃往國外,就是哥哥對他最後的保護。
段亦凱前行的腳步一滞,停止了在匆忙人潮裏的逆行。他将帽子壓低了些,順着人流進入安保的隊伍。
此刻應該是他的回頭,一邊要體現他對陸炎的牽挂,一邊要體現他為了不驚動警察的克制。
于是段亦凱循着戲感演了幾次,但是每一次金朝宗都皺着眉喊“停”。
“感覺不對,你這個回頭像是在耍帥。”
“不行,眼裏的情感不夠飽滿。”
“這次看着又太刻意,你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到後來金朝宗幹脆叫江以商先在旁邊候場休息,反複抓段亦凱的眼神。
說到底還是新生代對于角色的理解不夠,一到放大臉上細節的情感戲上就容易拉垮。
段亦凱從來沒有這麽用眼過度,他感覺眼球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林衣雁給他開了瓶水遞過去,小聲嘀咕:“祖宗,演完這場戲我們就可以休息了,加油!你可以的!”
“你祖宗都要瞎了,實在加不動油了。”
“哎呀,回眸這種名場面有很多前例可以借鑒嘛,你回想一下下咯。”助理為了下班無所不用其極,難得極其殷勤地跟段亦凱說話:“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回眸的名場面?
段亦凱腦子裏都只剩之前拍的言情古裝偶像劇的慢鏡頭,那些存貨完全沒法運用到這個鏡頭裏面。可惜他看的警匪片太少,就算來之前惡補了幾部,也都沒有回眸這種經典鏡頭。
沒有辦法,趕鴨子上架也得演完這場戲,況且金朝宗的臉色已經一點點地垮了下去,要是再演不好估計要被全劇組通緝。
“Action。”
板子拍下後,劇組每個部分的人員都按部就班地開始工作,群演匆匆來去,鏡頭再次對準了人群中的段亦凱。
他腦海裏還是剛剛林衣雁的話,眼神有些放空地随着安檢的人群前行,畫外傳來導演的聲音:“ok很好,注意回頭看陸炎。”
陸忱此刻看陸炎應該除了有作為弟弟的着急擔心,按照人物設定來說,他還是個受過優秀教育的精英,在這個關頭想要查清真相,并不一定要問當事人——
那一瞬間,段亦凱想起了傅京的小說《局外人》中的完美犯罪者,傅京刻畫他離開的鏡頭時,寫他“即使在逆境裏也是敏銳而狡黠的,他回頭看了一眼,眼底裹挾着不甘和隐憂,但是在收回的一瞬,那些情緒都在成為他運籌布局的靈感”。
他因這一瞬的靈感,在演繹陸忱的回眸時浸染着情緒層層遞進,将面龐轉回來時嘴角似笑非笑地,仿佛突然有了查清真相的計劃。
經過這一個處理,陸忱這個表面的角色一下子有了深度,突然從一個單純的弟弟變成了白切黑。
監視器後的金朝宗看到這個表演也沉浸其中,遲遲沒有喊卡,像是在期待着段亦凱這次能夠盡興地臨場發揮。
這個畫面感太熟悉了。
最初傅京寫《局外人》時結尾處理得十分倉促,金朝宗看過初稿以後說,如果能加一個回眸就好了。
然後成就了《局外人》驚鴻一瞥,也是許多讀者津津樂道的名場面。
他和傅京在對作品的處理上有着極其相似的審美,傅京唯一一次劇本也是寫給金朝宗的。
盡管之後兩人由于一些立場問題漸行漸遠,但在靈魂契合度上,金朝宗一直覺得傅京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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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 done啊小夥子,我可聽說難得誇人的金導對你今天的表現贊不絕口,看來我不在你也能好好工作嘛。”許致一的聲音蓋不住他的得瑟,仿佛被誇的不是段亦凱而是他本人。
“你不是說國際漫游很貴嗎?怎麽有錢給我吹彩虹屁了?”
“哎別說了,我剛被魏總叫回來,飛機才落地就給你打的電話。”雖然停止休假很痛苦,但是比起要在泰國被江以商當面數落自己不恰當的玩笑,許致一覺得還是回國工作比較好。
“給我帶泰國土特産沒?你騙我這一茬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好好想怎麽補償。”
“補償,只要你接下來的戲都能被導演誇,我以身相許都沒得說。”
“啧——”段亦凱的臉皺成一張痛苦面具,“這就不必了,對我好點就行。”
“我這還不叫對你好嗎?一回來立馬就給你打honey call。”
“得了得了,你這honey call還是打給你家Angel吧。”
“Definitely。”許致一終于停止了插科打诨,将話題換了過來,“你現在還在劇組?”
“戲份拍完了就走了,現在準備回家去。”
“那行,你家裏等着我,我一會兒來跟你聊綜藝的事兒,see you boy。”
挂掉許致一的電話以後,段亦凱終于可以美滋滋地打開手游。
他這段時間為了拍戲一次都沒點開過游戲,這麽久以來,各種通告他只喜歡這個電競綜藝,連打游戲都可以說成在為錄節目做準備。
再不練練手生了,怎麽去節目裏當金牌打野呢。
他喝着奶茶等游戲加載,最近在塑形不能攝入太多糖分,所以連奶茶都是一周一次的恩賜。
段亦凱正開心地過着自己的快樂小日子,然而在看到加載完畢的游戲界面時,他差點一口連奶茶帶珍珠地噴出去。
“本次更新內容:戰隊賽特別代言人文膺進駐游戲,點擊今晚的直播參與活動,有機會領游戲道具和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