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醉
酒醉
六月中旬，《賭殺》官宣了陣容。同月底，正式舉辦了開機儀式。
整個六月段亦凱有時會去跑《風雲》的宣傳，其他時候都被魏無讓抓起來特訓。
等他進組時，《賭殺》在國內的戲份已經拍得差不多了，Angel Wong和鄭憲等幾個主演都先飛到了泰國，而江以商因為宣傳及和段亦凱的對手戲還沒來得及走。
他比上次拍群封的時候看着又憔悴了一點，但是化妝師覺得這個狀态正适合電影中陸炎的形象，不必費力做妝造。
段亦凱看見的江以商大多是光鮮亮麗的形象，也被粉絲吹的“斯文敗類天花板”禁锢了印象，然而好演員真的演啥像啥，當看見江以商的那一刻，段亦凱就相信他是那個脆弱又偏執的陸炎。
二人的第一場對手戲是離別，陸炎逃往泰國的前夕将弟弟陸忱送走，告別時兩人的情緒極其需要層次。
陸忱因為從小被送到國外，對哥哥的遭遇一無所知，當下也不了解為什麽他回來哥哥還要将他送走，分開時并不情願，并且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而陸炎為了不牽連陸忱，想盡力保護他的純真。
江以商在組裏的時間長，本身水平也過硬，所以入戲明顯要比段亦凱快。也不知道是過分在意魏無讓教授的技法還是沒有調整好狀态，拍了幾條金朝宗導演都不是很滿意。
這位臺灣導演講話遠不如他的語調那麽柔和客氣，在監視器後數次喊“卡”後，他索性問：“段亦凱你真的是個演員嗎？不會演戲回家好了，只會耽誤時間！”
“對不起導演——”
“之前就是你經紀人和魏總說給你接了其他商務賺錢，要改劇本删你的戲份，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演員怎麽想的，要是忙着賺錢去演流水線劇本好了，幹嘛非要進我的組？”
在導演發威的情況下，一幹人等只能噤若寒蟬，沒人敢出來打圓場，也沒人會為段亦凱說一句好話。
“感情的層次，我強調了多少遍，還不懂嗎？你看看你和陸炎，簡直像兩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想到你們在同框演戲！”
金朝宗原本身體狀況就不算很好，眼下更是因為氣急咳了起來。
江以商在這時見縫插針上去給金老遞水，一邊拍着對方的背一邊笑着勸，身子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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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像小時候班上總有那麽兩個成績又好又狗腿的班幹部，每次老師生氣都連忙上去獻殷勤。
而偏偏這一招老師很受用，下次評三好學生時總先想着這群人。
現在的金朝宗也是。
在江以商和顏悅色的勸導後，金朝宗沒有繼續數落段亦凱，只是讓他回去好好鑽研劇本，第二天要是還表現不好就叫他的經紀人，甚至叫魏總。
段亦凱想了想提前好幾天就給自己放假去泰國陪老婆的許致一，要是把他叫過來，他能把段亦凱撕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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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演員不在狀态，江以商也連軸轉了很久，導演宣布提前結束拍攝，劇組人員都回房休息。
段亦凱在房間裏輾轉反側的看劇本，但是絲毫看不進去。
其實戲份很簡單，臺詞基本沒有，就是這種怼臉的情感戲實在太考驗水平，大熒幕和電視劇的要求不同，段亦凱很擔心自己的電影首秀就這麽撲街。
他給崔泊京發微信學習經驗，過了兩個小時對方才回他兩個字：加油。
【段亦凱：？】
【段亦凱：我要能加油還會問你嗎？】
【崔泊京：魏老師教你都學不會，我教有用嗎】
……
然後段亦凱去求救許致一。
很明顯，許致一和老婆Angel Wong在泰國玩得很開心，他下戲發過去的消息許致一現在都還沒有回。
段亦凱也學着許致一一樣，給他瘋狂連環call。
“你有病吧段亦凱？”在一通猛攻之下許致一接通了電話，“知道國際漫游多貴嗎？”
“有急事！你要不幫我魏總就得把你逮回來了，你看着辦吧！”
“……”許致一無奈妥協，“fine，你有屁快放。”
“今天拍戲我狀态不大好，然後導演先放我們休息了，叫我調整一下。”
“這不是你的常态嗎？”對方嘲諷。
段亦凱現在才沒心思跟他吵架，只能撓撓頭繼續陳述：“問題是跟我搭戲的是江以商，最近看他臉一天比一天臭，這種情況要怎麽辦啊？我可不想再被他罵。”
确實如此，還有好幾場戲沒拍，現場也只有他們兩個演員，沒人在中間做媒介，只能段亦凱硬着頭皮去緩和關系。
許致一聽完思考了片刻，憋着笑開始建議：“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快說！”
“就是，江以商喜歡喝酒。”許致一語氣神神秘秘地，“只要一喝酒，他什麽都能原諒你，真的。”
……
半小時後，段亦凱和一提啤酒站在了江以商的房門前。
許致一靠譜嗎？他怎麽越品越覺得在騙他？
“Hey，我在這一行混了多久，如果你不信我|幹嘛問我？”電話裏的許致一聽起來前所未有的誠懇，“Just do it，要是沒解決我馬上從清邁趕回來，okay？”
他想起許致一篤定的口吻，決心再信這個經紀人一次。
門鈴響了兩聲，江以商卻沒有起身去開的意思，只揚聲問了句：“誰？”
“江老師，我！段亦凱！”
江以商擰着眉：“有事兒嗎？我要休息了。”
“我……我想跟您聊聊劇本。”
話說到這裏段亦凱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在他決定如果江以商再次拒絕就離開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
只穿着簡單睡袍的江以商确實像是要休息的樣子，但如許致一所說，只要說聊劇本他大概率會奉陪，此刻也不例外。
“進來吧。”
段亦凱抱着啤酒進來，用手肘推門阖上。因為力道控制不到位，段亦凱被撞得生疼，沒注意叫出了聲：“嘶。”
江以商的目光順着他聲音遞了過去，面上閃過一絲驚愕：“你怎麽買了這麽多酒？”
“啊這——”段亦凱打了打腹稿，“這不是太緊張了，想着放松一下狀态。”
“……”江以商習慣了保持随和的形象，所以在僞裝能力範圍內也沒有反抗，“也可以，随便喝一點調整情緒。”
“那我先給您開！”
他一邊狗腿地開着酒，一邊轉回到重點上：“其實今天真的是我太緊張了，我來之前公司還安排了表演老師的，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演不耽誤您的時間。”
“表演老師？”
“對啊，中江戲劇學院的魏教授，魏總的弟弟。他教了可多呢。”
沒什麽表情的江以商冷哼一聲：“看來教的不怎麽樣。”
“那是我悟性問題！”段亦凱将酒推到江以商跟前，“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天賦型選手是點了什麽天賦點啊，為什麽我出生時爸媽不給我點一個呢？點了還點歪了，這可真氣人。”
“點到哪裏去了？”
“可能是打游戲吧。”江以商都還沒碰一滴酒，段亦凱就噸噸兩大口下肚。
他這個人不經常喝酒，但是一喝起來就十分豪爽，而且一沾酒精就話多，這樣兩口下來整個話匣子都被打開了，也不管江以商應不應聲，他自己就一個勁地說，“我之前有過夢想是打電競，或者就是去做游戲，誰能想到會有今天啊？”
“那你怎麽就進娛樂圈了？”江以商饒有趣味地追問。
“那時候還沒畢業呢，視頻紅了以後聽說藝人掙得多簽約了呗，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他一聽酒下肚，臉上已經燒了起來，“我跟你說，你們這圈子真不是人待的，稍微有點啥都能見報，而且這些人生怕不夠誇張，還淨往壞了寫。”
“你這才哪跟哪。”
“啊？難道哥你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嗎？”暈乎乎的段亦凱因這句話擡頭看向江以商，此時他連客氣的前輩一詞也不用了，只拉着人稱兄道弟，“哥，你說掙得多就要遭這些罪嗎，況且掙得多的也是少數人，我這樣的十八線大部分都是給人提鞋的。”
江以商其實有些排斥這樣的身體接觸，尤其是喝得醉醺醺的人。
他不動神色地将段亦凱推遠了點。
“我在畢業之後演了很長時間的龍套，也懷疑過自己。不過那時候網絡還不是特別發達，很少有你這樣能一夜爆紅的人，所以現在看你們，我反而特別懷疑在學校裏學演戲值不值得。”
段亦凱猛搖頭：“那肯定值得，至少你們不會被罵演技不行。”
“是啊，但也就只有這一點好。可是如果接不到戲，再好的演技都是沒用的。”
江以商沒成名之前只能接到很刻板的配角，基本沒有發揮的空間。也是當時運氣好撿漏了《雙城》，之後才被魏舒蕪挖到GR參與好的項目，不然不知何時才能出頭。
“科班畢業接不到戲？好多戲不都是要影視學院畢業的人嗎？”
“現在只要長得好看就能演戲，況且一年戲劇學院電影學院畢業多少人，真正能出頭的有多少？只能說和所有行業都一樣，站在金字塔尖的那部分才能掙得多吧，沉默的大多數是沒有話語權的。”
江以商說完轉頭看向段亦凱，結果這個說着要聊劇本的人沒說幾句話就喝醉了，現在正一手端着啤酒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啧。”一向保持着得體笑容的男人的臉一下垮了下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露的電話：“你上來收拾一下，然後順便把段亦凱的助理叫上，讓她把段亦凱房間的房卡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