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歸鄉
歸鄉
回家後段亦凱本想收拾下行李，結果發現在不必維持藝人形象之後，他好像沒什麽必要帶護膚品，于是再三精簡之後，只收出了一點點行李，剛好能裝進一個雙肩包。
于是第二天他給許致一發了一條微信，告訴他如果有事可以随時電話；然後給林衣雁說一聲放她幾天假。
處理完畢後，他戴上帽子口罩叫專車前往機場，清晨的旅客不多，甚至在過完安檢之後他摘下口罩吃麥當勞也沒人注意。
當藝人之後很少能吃到高油高熱量的東西，即使他是不容易胖的體質，為了上鏡好看，也只能卯足勁兒變得更瘦。
這頓麥當勞他想很久了，幾乎要把自己在深夜看吃播流口水的品種都點一遍，可是等拿到了才發現，自己早就把胃餓小了，不過每樣草草嘗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
有一種曾經的快樂瞬間落空的錯覺。
待催促登機的廣播響起時，段亦凱便匆匆上了飛機。兩個小時的酣睡後，他降落在G市機場。
環山抱水是G市的特色，這座城市建在山上，綠化像不要錢的顏料一般在G市的城市畫布上鋪開，常年陰雨，段亦凱歸來這日亦不例外。
“小夥子去哪？”
剛走出到達大廳，熱情的出租車師父便一擁而上。雖然段亦凱覺得這個小地方可能沒幾個人知道他，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仍叫了一輛專車。
專車司機是個五十出頭的大叔，拜高原的毒辣陽光所賜，他皮膚黝黑且有光澤，說着一口混合本地方言的普通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段亦凱聊天。
“這麽熱的天怎麽還捂這麽嚴實？從哪裏飛過來呀？”
“H市。”
“那邊比我們這邊還熱的咧，小夥子你是怕冷嗎？”
段亦凱笑笑敷衍過去，偏頭看窗外的風景。
Advertisement
他從讀大學開始就很少回家，這幾年G市變化極大，沿機場回市區開發了不少高新科技産業園，有一瞬間叫段亦凱錯愕，覺得和H市的工業園區沒什麽分別。
但進入主城區後，肉眼可見的擁堵和狹窄車道讓段亦凱找出些許熟悉感。
由于地形限制，G市的地鐵和輕軌推進速度不如人意，市民出行主要還是借助私家車。
于是城區面積本來就小而破碎的G市道路上塞滿了車，其擁堵程度可以跟不少一線大城市相比。
路上塞車嚴重，加之雨天行車不便，段亦凱所在的區域一度陷入交通癱瘓。
“怕是出交通事故了。”司機皺着眉，探頭出車窗去看前面的行駛情況。
同為天下塞車人，不少乘客也跟段亦凱一樣坐在窗邊往外眺望。
說來也巧，旁邊車道的一個女車主往外面看時，正好看見車裏的段亦凱。
她掏出手機搜索照片反複比對段亦凱露出的眉眼，确認後興奮地下車來敲段亦凱的車窗：“你是段亦凱嗎！”
段亦凱只能尴尬地跟她揮手示意。
誰料她的一聲驚呼引來了不少吃瓜路人，一撥女生圍在車窗前拍照，喊着段亦凱的名字。
司機後知後覺：“這是怎麽了？小夥子你是明星嗎？”
“算不上明星吧，我并不紅。”
由于車子一時挪動不了，段亦凱只得配合她們拍照錄像，待交警處理完事故疏通道路時，烏泱泱一群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交警叔叔還很不客氣地教育了段亦凱兩句：“你們這些明星出行能不能做好保密工作，影響道路交通怎麽辦？”
不過轉眼他又松了臉色：“你是咱們這兒出去的明星？挺好的，給G市争光。”
對于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城市而言，偶爾出一兩個明星确實會吸引一大波“老鄉粉”。
到達段亦凱家樓下時，司機大叔拉着段亦凱合了影。他說這輩子沒遇見過明星的真人，只在電視上看到過，要拿回去吹噓一番。
大概也只有這樣的時刻，段亦凱才覺得在娛樂圈混是有意義的。
由于父親工作的性質，段亦凱家一直住在這個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修建的家屬區裏，此處的居民樓都沒有裝電梯，樓道潮濕老舊，有時會有居民将雜物堆在樓道裏，為此段亦凱他爹跟別人理論過好幾次，讓他們都把東西挪走。
随着時間的推移，段亦凱幼時認識的鄰裏要麽喬遷新居，要麽已不在人世，大多數已經不住在這棟樓裏。
因位于老城區的黃金地段，這兒的房子頗受附近某高校學生的歡迎，段亦凱上樓時看了看，原先李叔叔和周伯伯的屋子都租了出去，老舊的防盜門上貼着卡通福字，有幾分不相稱的荒誕美感。
他走到家門前，開始在包裏翻找鑰匙。
段家的鐵防盜門上有些泛黃的小貼紙，那還是段亦凱童年時貼上的，他父親雖然總訓他玩物喪志，但過了這麽多年，這些貼紙仍在原地，沒有被人為清理。
還沒等段亦凱找出來，防盜門“吱呀”一聲開了，段母提着一袋廚餘垃圾準備扔到樓下，在看清家門前站着的兒子時，垃圾袋“啪”的一聲落地。
段亦凱笑笑：“媽。”
段父扯着洪亮的嗓門在屋裏問：“幹嘛呢？扔垃圾這麽慢？”
“他……他爸……”段母不可置信地拉着段亦凱的手臂，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兒子！兒子回來了！”
不過半分鐘，段父鐵着臉出現在他跟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
由于段父的威嚴，一時間母子二人伫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段父背着身走了幾步，回頭見此情狀，又不悅地加上一句：“愣着做什麽？進來！”
“诶！”段亦凱屁颠屁颠地應。
--------------------
段家是典型的傳統中式家庭，段父是個老刑警，前兩年退居二線不出危險任務，但閑适的生活沒能讓他修養身心，反而熱衷參與街道辦各種事兒主持正義。
段媽以前是個小學老師，但由于身體不好，段亦凱高三以後就提前病退養病，順便可以照顧段亦凱的起居。
正是因為有這樣嚴父慈母的家庭，段亦凱才常常滿腔熱血和正義感，大學時沒少因見義勇為受表彰。
原本父親想要段亦凱繼續從事體制內的工作，但是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好兒子一下子歪進了娛樂圈，氣得段父差點要和段亦凱斷絕關系。
不過那也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雖然段父始終不肯拿好臉色對他，但好在段母十分體諒兒子。晚上段亦凱自己在房間裏刷微博時，段母進來跟他說了說看到網友對他的一些負面甚至是惡毒的言論，眼淚淌得止不住。
“好了好了，媽，全天下只有你是我媽，所以也只有你覺得我哪裏都好。”他擁着瘦弱的母親，笨拙地安慰她，“這些話就不能太計較，應該當耳旁風，吹着吹着散了就好了，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的。”
娛樂圈那樣五光十色的地方本來就不是單純的段亦凱的歸宿，看到兒子比電視上還要瘦不少，段母心疼得不得了，只能不斷抹淚。
“凱凱，這次回來待多久？最近沒工作嗎？”
他回想了一下魏總的婚禮：“大概能待三四天吧，過幾天我們老板結婚，必須得參加。”
“三四天也好，你過年都沒回來，你爸雖然不肯承認，但有幾天，我看見他在你房間裏翻你小時候的照片來看呢。”
想到那個鐵面包公一樣的老爸還有這一面，段亦凱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着笑着鼻子有點酸酸的。
他這人死要面子，不想在母親跟前哭，所以一邊笑着一邊找了個借口支開段母：“媽，我明天想回高中看看喬老師，還想吃你做的麻婆豆腐和紅燒肉。”
“好，媽媽明天大清早就去挑好的五花肉。”段母抹了抹眼淚，又笑：“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去的時候提點水果，別空手登門。”
“知道了！”
段母離開後，段亦凱拿起手機刷了會兒社交軟件，然後切了微信小號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進展。
已知可能是受害女生的名字和專業，本來想從群裏添加好友，但後來發現沒有人用這個名字當群名片，所以他只能通過崔泊京的關系拿到了女生的電話。
之後他在添加好友欄搜索了一下手機號，果然出現了一個相應的微信賬號，發送好友申請後對方很久都沒有回應，他一度還認為被拒絕了。
結果今天登錄時，刷新出一則“我已通過你的好友驗證，現在可以開始聊天啦”。
段亦凱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好幾個開場白又删掉，最後只能發了個萌萌的表情包當作招呼。
沒想到對方秒回：有什麽事嗎？
經過一番極限頭腦風暴，段亦凱決定拿學生證當借口打開話題。
【Candy：一個星期前我撿到你的學生證了，放在學校想等你去拿，你去拿了嗎？】
過了半分鐘，對方回複：還沒，最近我不在學校，謝謝你。
【Candy：啊，當時我發到群裏，你室友讓我放到學校的，她沒有告訴你嗎】
備注欄出現大約十幾秒鐘“對方正在輸入”後，對方遲遲沒有回話，直到段亦凱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