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天剛亮,四周的煙酒味還未散。
随晏冷不防驚醒,從包廂的沙發上爬起,迷迷糊糊,四處找手機。
砰——!
驀然,包廂的門被撞開,發出一聲巨響,吓得随晏心髒猛跳,差點摔下沙發。
段司宇站在門口,戴着副墨鏡,面色極差,“你說要來鷺城區發展事業?你的事業就是吃喝玩樂,每夜爛醉?”
“我......”随晏心虛,“我這不是,先融入這邊的圈子,再想該怎麽發展嘛......”
淩晨,段司宇接到段玉山的電話,剛接通就是一頓臭罵,說他帶頭不學好,把随晏拐帶到鷺城,天高路遠,連續幾日失聯,害自己被随母叨得心煩。
“他一個成年人,用得着我拐帶?”
表面上這麽說,段司宇心道:您要是知道随晏對您閨女的心思,恨不得讓随晏永遠別回北城。
随晏沒做成過什麽事,就連那酒館也是。
簽公司後,段司宇再無時間去表演,客流量就此銳減。
随晏也不知找個新人接替,造個新的人設留客,等他後來再去關注,已無力回天,前幾年賺的全吐了出去,酒館只得低價轉手。
有些人就适合當吉祥物,比如随晏,就不要想歪點子,想了必然會破財,每日享樂才最安全。
“出來。”段司宇招手。
随晏站起身,腳步虛浮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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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酒精和煙味靠近。
段司宇蹙緊眉,翻出口罩戴好,丢給随晏一套新衣服,“去洗手間,把味道消幹淨了。”
随晏撇嘴,到水池邊洗了把臉,換掉酒臭味的衣物,跟着段司宇上車。
車上不止一人。
周瀾開車,葉思危在副駕駛,神采奕奕,衣冠整齊,門開時,還朝随晏擡手打個招呼。
反觀自己,頭發亂着,一身狼狽。
随晏不太自在,當着外人面終于要臉面,坐上車後安分閉嘴。
“現在住哪?”段司宇不耐提醒,“地址。”森*晚*整*理
随晏忙不疊輸入住址,不解,“不去你那兒?我還以為,你是受命抓我回去。”
“你有什麽資格住我那兒?”段司宇輕哂,“房産證上有你名字?還是錢你出了一半?”
“行行行,就顏煙有資格,你們就是在我那酒館遇見的,我還算半個月老呢......”随晏嘀咕,“居然對月老沒一點感激之情。”
月老。
段司宇無聲輕嗤。
他和顏煙之間,從來沒有緣分之說,除了第一次的偶然。
住址是個五星酒店,随晏訂了足足半年套房,費用快趕上段司宇在‘南雨小窩’對街購置的洋房。
車駛入停車場。
随晏正準備下車,段司宇先落了車鎖。
“幹什麽?”随晏疑惑。
“我給你指條路,”
段司宇摘掉墨鏡,“你現在去低價收一家MCN公司做準備,鷺城區裏多的是這種小作坊。準備好之後,給‘南雨小窩’或者辛南雨本人做推廣,就是你的下一個任務。”
随晏怎麽聽,怎麽覺着奇怪,“辛南雨是誰?顏煙那家民宿的老板?我都沒接觸過這産業,我又不會。”
段司宇耐下性子解釋:“就和你那時天天忽悠客人,逢人就說我背景高深,清高落魄,造個神秘人設,把學生全吸引到你那酒館裏消費一樣,相似的原理。”
這麽一解釋,随晏懂了,但仍質疑,“這能有得賺麽?他那民宿在孤島上,誰願意去住啊?”
西島只是小,用孤島來形容,未免太誇張。
“你不做,我就找別人做,到時候‘海濱旅社’定在他那兒拍,熱度高了,錢就去別人兜裏,你一分別拿。”說着,段司宇打開車鎖,一副懶得再辨的模樣。
“好好好,我做我做!”一聽錢要被別人薅走,随晏急了,“我馬上就去準備,行了吧?好兄弟有錢一起賺,你跟我客氣什麽?”
仿佛已經看到錢進兜裏的場面,随晏下車後,沒回套房,而是精神抖擻出行,真去開始準備。
車駛回西島。
周瀾開着車上輪渡,葉思危則跟着段司宇,上了私人游艇。
為個複合,房買了,游艇買了,車也跋山涉水運過來,大費周章。
現在還畫大餅,忽悠人家沒有定論的事。
游艇啓動,葉思危陰陽怪氣問:“我怎麽不知道,節目組改了拍攝地點,把拍攝定到那民宿了?”
“這是你的任務。”段司宇說。
“我的任務?”葉思危冷哼,“我一個打工仔,有權利左右節目組的決定?你當我是玉皇大帝。”
段司宇嗤笑,“你是沒有權利,但是你會畫餅,你不就把宇億夢忽悠來收購這破公司?”
葉思危語塞,這點他确實沒法反駁。
當年這唱片公司,規模不大,段司宇之所以答應簽,是因為他承諾,堅決不幹涉段司宇的任何決定與私事。
可正所謂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就這麽個小公司裏頭,竟也有內鬥。
葉思危跟二老板的侄子鬥得天昏地暗,眼看要被架空,這時偶然知曉段司宇的背景,他偷摸聯系人家裏,去跟宇億夢談判。
最終宇億夢答應注資,二老板和關系戶被踢出局,葉思危混得風生水起。
也正是從此時起,段司宇和家裏的關系逐漸緩和,順利恢複。
“我是會畫餅......”
不等他說完,段司宇打斷,故技重施,“你不想談,我就找別人去談,你不想要翻倍的獎金,總有人想要,我又不會逼你。”
萬惡的資本家血脈。
不當老板也有一股資本家的臭味。
葉思危只好妥協,“行,我找時間去跟節目組談,你最好在這之前把民宿的熱度炒起來,不然我空口畫餅,沒人會搭理我。”
游艇到碼頭。
段司宇下船,單手低頭看手機,率先走在前,步步生風,傲慢得眼裏裝不下任何人似的。
葉思危三步并兩步,竄到段司宇身旁,看其手機裏到底有什麽。
這邊發過去早安,那邊顏煙根本沒回複。
葉思危幸災樂禍,“偷偷搞這麽多操作,莫名其妙,還不如直接送禮物。”
“蠢人才只會送禮物,”段司宇斜眼一睨,“我是在參與他想做的事,擠進他的生活,搶奪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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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時,三人群裏忽現一條消息。
【Duan:晚飯後開會,事關南雨小窩的改造問題,收到請回複@所有人】
【辛南雨:收到!】
【Duan:@Yan】
收到消息時,顏煙正坐在陽臺上,大半月以來,第一次打開個人電腦,整理不同民宿、酒店及餐館的管理規範。
段司宇像有使不完的勁,一旦參與某件事,就一定得做出點成果,不然就再來一次。
顏煙輕嘆口氣,回複。
【Yan:收到。】
又一次,三人坐在桌前吃晚飯。
這頓裏,顏煙愛吃的菜肴又多不少,就像是段司宇從前訂的外送,裝進盤子裏,連擺放都相似。
飯後,辛南雨率先說:“經過一整天的調整,我已經恢複好了,你們有任何批評與建議,暢所欲言,不用顧忌我的感受。”
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顏煙知道辛南雨很樂觀,所以不驚訝。段司宇聽了,反倒稍稍高看其一眼。
“你自己是什麽想法?”顏煙問。
“我一開始想做民宿,就是想給別人提供一個安全的住處。我剛被趕出家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租房,被黑中介騙了三個月房租和押金,朋友報警上門去讨要,對方才把錢還給我......”
辛南雨意識到把話說遠了,忙說:“實在做不了民宿,改成餐廳也可以。”
“沒法改成餐廳,”段司宇無情反駁,“你房子的占地面積本身不夠大,放不了幾張餐桌。”
顏煙思索片刻,給出不同意見,“實在要改做餐廳,面積不是問題,可以在花園裏放餐桌。”
辛南雨沒來得及高興。
顏煙話鋒一轉, “但是,開餐館不像民宿,一個人能勉強應付。采購,備菜,接客點單,烹饪,清掃,這一系列流程,你無法獨自完成,必須招人,這樣人工成本會增高。”
聞言,辛南雨長嘆口氣,恢複的鬥志在一瞬枯萎。
辛南雨這邊正難受,而旁邊,段司宇似笑非笑,一看就是有鬼點子。
顏煙數次側視,對上段司宇的視線,終于忍不住說:“你有什麽想法,請直接說。”
“西島留不住旅客,那你就創造條件,把人留下。”段司宇高深莫測。
“怎麽創造?”辛南雨問。
“輪渡會在十點停,那你就找個有私人游艇的人合作,民宿加出海套餐,打包一起賣,反正碼頭那兒這麽多游艇,停着也是浪費。”段司宇說。
辛南雨根本沒想過這個辦法,因為實在離譜,“我上哪兒去找有游艇的人?”
“我知道誰有私人游艇。”
“誰啊?”
段司宇正要說自己,卻敏銳發覺,顏煙的眼神有一絲奇怪,那是種複雜的眼神,不易察覺,他看不懂。
焦慮性障礙。
段司宇驀然警惕,迅速在腦海裏複盤,剛才的話裏,哪一個元素可能引發焦慮。
“誰有游艇?”見他不說話,顏煙也看向他問。
那絲奇怪轉瞬即逝,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段司宇一頓,冷不丁改口,“随晏有,他的游艇現在就停在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