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咱哥們才是真愛
咱哥們才是真愛
後院兒老劉的兒子劉建哲是在民政局工作的，他結婚那會兒，老太太忙前忙後幫了不少忙，如今老太太有求于他，他又怎麽會怠慢？
劉建哲和她的媳婦兒是同行，民政局裏人際關系好，認識的好姑娘又多，什麽同事、同學、親朋好友一大堆，外加一些來登記沒成功的男男女女。
第二天一大早，劉建哲就登門造訪了，手裏捧着一堆照片兒，圍繞着老太太左右唠叨。老太太捧着照片看哪個都說好。抿嘴偷笑、開懷大笑、眉開眼笑、總之老太太的臉上就沒離開過笑。
蔣維和高安藏在老太太屋裏裝死，誰也不肯邁出門口一步。
蔣維半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後：“你說怎麽辦吧？因為這事我昨晚一夜沒睡。”蔣維突然想到問題的重點，擡眼看着高安坐在寫字臺前，手裏擺弄着一塊和田玉：“對了，昨兒晚上我就想問你，這屋裏都沒你房間的？”
高安撫摸着和田玉的手指停住了，他沒落的目光盯着那塊玉，久久不語。
蔣維慢慢坐起身：“難怪小北告訴我，自打我進去，你就一直住在我那兒呢，原來是家裏沒地兒住了？”蔣維覺着自己說話有點直，但這也沒什麽不好，他和高安之間，繞來繞去挺累的。
高安拉開抽屜把玉石放到裏面，關上抽屜時說：“那時候，我媽覺着我爸還能站起來，所以傾家蕩産也要治，局裏倒也幫了不少忙，可那點兒錢夠幹嘛的？後來我媽把新房賣了，他們就搬到這兒了。”
蔣維倒吸一口涼氣憋在肚子裏，有苦難言。
“不得已我就一直住在你那兒，那天給你的錢，就算我的房租吧。”高安偷偷看了蔣維一眼。
蔣維慚愧道：“別說的那麽生分，我和你之間沒必要劃分的那麽清楚，更何況，我馬上就和你一樣了，居無定所了。”
高安想起蔣維要賣房子的事情：“賣了房子打算去哪兒住？”
蔣維沉默半晌，跟着說：“暫且還沒想好，不過……”蔣維擡眼看着高安：“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你同意不？”
高安怔了怔：“和我有什麽關系？”
“關系太大了。”蔣維從床上一躍而起，跳到高安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說：“咱哥兩也算半路發小，一路走過來遇到不少的事情，現如今都有困難在身上，我看不如你就跟我出去租房住得了，省的成天在老太太面前晃悠，讓他操心。”
“出去租房子？”
蔣維笑眼盯着他：“你覺着如何？房租我全包，你只要負責沒事兒收拾屋子就成。”蔣維算盤打的這個響，同住一個屋檐下，日久生情，不信找不回當初那個感覺。
“你丫把我當女人？”高安臉色一沉。
蔣維連忙擺手：“你別多想成嗎？我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一個月工資也就那麽點兒，如果在交房租你還活不活了？要是不讓你交，你又覺着沒底氣，沒自尊。你小子的想法我太了解了，這不是給你個臺階嗎！”
高安覺着，有時候自己在蔣維面前，那就是一張透明的白紙，什麽都掩蓋不住。
高安漲紅着臉，沒吭聲。
蔣維咯咯笑道：“你既然不吭聲那就是默認了，那我可就當真事兒了，明兒就讓謝東找房子去。”
高安忍俊不禁道：“丫夠猴急的，這房子還沒賣出去呢。”
“遲早事兒，着什麽急。”蔣維回身打了個哈欠，屁股剛沾到床邊兒，外屋就傳來老太太的吆喝聲：“兒子們，都出來嘿，媽有事兒和你們說。”
蔣維頹喪道：“得，我還想眯瞪一會兒呢，看來沒戲了。”蔣維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瞧見高安仍舊坐在那兒：“你不出去？老太太一會兒可急眼了。”
高安長嘆一聲：“走吧。”
兩人一同出了屋，扒在門框上偷偷往客廳裏看，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笑的合不攏嘴，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叫着好。
“小安子，老太太這回可動真格的了。”蔣維小聲嘀咕着。
高安貼在他的身後，點點頭：“出去吧，敷衍一下就成。”
蔣維一想也是這麽回事兒，人老都這樣，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早點成個家，在生個孩兒，自己也就圓滿了。
敷衍是必然的，但這個過程要演的逼真，老太太過于精明，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露餡兒。
“呵，瞧把師母高興的，看什麽呢？也讓我們瞧瞧？”蔣維嬉皮笑臉的進了客廳，坐在椅子的把手上。
“叫你們兩個出來就是讓你們瞧的，瞧瞧看，有喜歡的沒？”老太太把她嚴格賽選後留下的幾張照片攤在手裏，笑道：“這幾個姑娘真不錯，人品好、工作好、長相更好、樣樣都好。”
“那麽好你怎麽不自己個兒留着？”高安攥着個蘋果，無所事事的咬了一口。
老太太臉一橫：“嘿，我說你個臭小子，你媽是女的，留着也是認她們當個幹姑娘，更何況……”老太太斜眼看着蔣維，笑呵呵說：“說不定哪個就是我将來的兒媳婦呢。”
蔣維奉承道：“可不嗎，說不定哪個就是呢。”
“我和你們說，媽特別中意兩個姑娘。”老太太特意把兩姑娘照片翻了出來，指着說：“怎麽樣？這小模樣真是俊的沒話說。”老太太美滋滋的欣賞着，蔣維只覺着渾身冒虛汗。
老太太又說：“這兩姑娘一個是東北的一個是西安的，而且都是高材生，是老劉的兒媳婦托人費盡心思介紹的。”
蔣維拿着其中一姑娘的照片說：“多大了？”
老太太左思右想：“好像27？不對不對，哦……28,。和你高安同歲。”
蔣維笑着說：“師母，您純粹沒事兒拿我逗樂兒來着，這親我可不相。”
“怎麽地？怎麽就不能相了？師母沒事吃飽撐的逗你玩兒啊？”老太太不樂意了，滔滔不絕的數落着蔣維。
蔣維咂咂嘴：“師母，你先別着急，你看是不是這麽回事。”蔣維分析道：“這姑娘長相好、人品好、學歷好，可謂是樣樣都好，可你在我看？雖然警校畢業，可咱是進過號子的，有前科的，就憑這個，你認為哪個好姑娘能跟我？”
老太太沉默了，剛才的高興勁兒蕩然無存，她眼中飽含着淚水，卻始終沒能流出來。
蔣維頓覺自己就是嘴欠，哪壺不開提哪壺。
“您瞧您這是幹嘛啊？我喜歡這姑娘，我願意盡全力一試。”蔣維迫于無奈只好答應相親了。
老太太微笑道：“師母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姑娘，那另一個給高安，明天下午，菊兒胡同有個什麽木的餐廳，在那兒見面。”
“這地兒挑的，夠有水準的。”蔣維沖一旁沉默的高安挑挑眉。
高安坐在一旁啃着蘋果，除了狠狠瞪了一蔣維外，再無其他表示。
既然是老太太安排的，兩個人只能敷衍的應了下來。這天晚上兩人一起回了潘家園，蔣維提醒高安多帶點衣服，往後兩人也就算真正的過日子了，同一個屋檐下，沒羞沒臊的生活即将拉開序幕，蔣維滿心期待着。
蔣維對這次相親沒有絲毫幻想，他不是對女人提不起興趣，而是自己的小心髒早跑到高安那兒去了。凡事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先入為主不是？管他男人女人，只要能在自個兒心裏安營紮寨的，那咱就一輩子守候。
蔣維挺認死理兒，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情，保證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高安，你就認栽吧。
相親這天，兩個人還沒出門，高安一早就在衛生間裏開始打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嘴裏還哼着小曲兒，倍兒美的感覺愣是讓蔣維恨的牙癢癢。蔣維斜靠在床頭一聲不吭，一直到高安回到卧室，蔣維才擡眼瞧着他說：“呵，打扮的夠帥的。”
高安斜眼瞧了他一眼，繼續對着鏡子擺弄頭發：“我媽安排的，就算不成也得意思意思，不然傳到我媽耳朵裏，保不準兒就花樣百出了，到時候我又得挨罵。”
“我看也不全是老太太的緣故吧？”蔣維醋意十足。
高安從鏡子裏看着蔣維：“得了吧，你腦袋裏想什麽我還能不知道？丫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嘿，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就是怕你搶風頭。”蔣維穿着褲衩從床上站起來：“意思意思就行了，別打扮的和個男狐貍精似得，你要勾引誰啊？”
高安撇撇嘴：“老子願意。”
蔣維頓時啞口無言，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去了，今兒我這親不相了。”
高安略有笑意：“行了，趕緊的，遲到了就不好了，怎麽說也是四個人的約會。”
“我管他幾個人約，就算一百個我也提不起興趣。”蔣維越想越氣，老子全心全意惦記着你，你可倒好，感覺不到也就算了，還非得在補上兩刀，有你的。
高安拾掇的差不多了，回過身時，蔣維依舊穿着褲衩，一臉的怨氣坐在床頭。高安越瞧越覺着有意思。
“你還不收拾？一會兒遲到了。”高安提醒着。
蔣維抱着膀說：“打死也不去，省的被你搶了風頭，事後大不了被老太太打一頓就是了。”
高安立刻豎起大拇指：“有魄力，那成，你自個兒在家歇着，我走了。”高安從桌上拿了錢包和鑰匙準備出門。
“等會兒。”
高安不等走出兩步就被蔣維叫住了，回過頭：“怎麽了？”
“算了，我想我還是去吧。”蔣維拽過椅子上的褲子穿着，一邊穿還一邊嘀咕着。
高安站在一旁瞧着，跟看戲似得，津津有味。
“操，你瞧什麽呢？我臉上有花？”高安很少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蔣維覺着渾身都不舒坦，有點兒癢。
高安笑了笑：“身材比以前好了啊！”
蔣維趕忙提上褲子，心想，你看老子是好事兒，可這眼神兒，總有種大灰狼看上了小白兔的感覺，饞的直流哈喇子。這感覺可不好，別哪天一個不保準兒……蔣維不敢繼續想下去，連忙說：“差不多了，走吧。”
“你就穿這身兒？”高安上下打量着蔣維。
蔣維低頭瞧着自己，沒覺着哪裏不妥：“對啊，就這身，怎麽了？”
“沒事兒，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家門，按照老太太說的地址趕到了菊兒胡同，位于南鑼鼓巷的一端，這裏的胡同錯綜複雜，一個不留神兒就容易走過了。好不容易到了鈴木餐廳，蔣維和高安剛落座，門口就進來兩姑娘。
高安暗地裏推推蔣維，蔣維急忙站起身，招呼道：“是趙姑娘和于姑娘嗎？”
兩姑娘互相看了兩眼，笑道：“你這人真逗兒。”
蔣維有點尴尬，招呼兩人坐下：“這不是時代在改變嗎，小姐這個稱呼已經算不上雅稱了，索性就叫你們姑娘吧。”
兩姑娘倒也自然，分別介紹道：“我叫于小涵、趙蕾。”
蔣維笑道：“見到你們特別高興。”
趙蕾抿嘴笑道：“這次相親可真新鮮，介紹人說要四個人一起，我當時就覺着有點別扭，但出于好玩兒，我也就來了，不過好像沒來錯。”
“哪裏哪裏，趙姑娘見笑了。”
于小涵接茬道：“你們也不自我介紹一下？”
蔣維連忙說：“我叫蔣維，他叫高安。”
于小涵好奇的目光落在高安身上：“他好像不太愛說話？”
“他這人有點兒悶，不過心裏熱乎，大好青年一個，更何況……”蔣維偷笑道：“今兒一早就開始收拾，想必特別期待能和你們見面。”
趙蕾笑道：“那麽，你們當中，誰是和我相親那個？”
“我……”蔣維自告奮勇：“我是和你相親那個。”
于小涵咯咯笑道：“那可不成，我喜歡性格開朗的，你不如和我相親吧？”
蔣維一愣。
趙蕾點頭贊同：“我看成，我平時工作忙，也很少和別人說話，至于結婚對象，我還是希望能安靜點兒的，不如咱們換換？”
“兩位姑娘真會說笑，既然你們想換換，那咱就換換。”蔣維用胳膊肘頂着高安。
高安沒吭聲，既不贊同也沒反對。
“不過，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于小涵好奇道。
“問題？什麽問題？”
于小涵說：“為什麽你們要選擇一起相親？”
“這個嗎，說來話長。”蔣維笑道：“我們兩從上學那會兒就在一起，一直到現在幾乎沒怎麽分開過，習慣了。”
于小涵忍不住笑：“那麽結婚之後呢？我們四個住在一起？”
趙蕾接茬道：“這個問題問的好，問出了我的心聲。”
蔣維這個尴尬，猶豫半晌道：“這個應該大概不會吧？”
“聽你不确定的語氣我就知道了，你們其實是真愛。”于小涵終于笑了出來，不過聲音不大，她眉開眼笑道：“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們應該正視自己的感情，不過騙婚這種行為很可恥。”
蔣維連忙解釋：“于姑娘這話說的，咱哥們不是那種人。”
于小涵說：“知道你們不是，逗你們的，不過咱們這次相親就沒必要了，見個面兒，往後都是朋友，至于回去以後的事情，我們兩個會搞定的。”
蔣維連忙抱拳：“兩位姑娘仗義，哥們兒這裏先行謝過。”
“蔣大俠真有風範，那咱們就到這兒吧，我們兩個回去了，你們自行解決。”兩姑娘拎包要走，蔣維連忙攔了下來：“兩位姑娘如此仗義，怎麽說我們也得請你們吃個飯不是？”
趙蕾失落道：“現在的帥哥都愛男人了，讓我們怎麽辦啊。”
于小涵笑道：“不吃了，我們出去溜達。”
趙蕾挎着于小涵的胳膊一同出了餐廳。
蔣維目送她們離開，笑道：“真有意思，現在的姑娘都不把這事兒當回事了。”
“我餓了，點東西吃。”高安冷不丁來了一句。
蔣維緩了一會兒才說：“成，那就咱兩吃。”
蔣維招呼服務員點了菜，順便又來了一瓶清酒，一人倒上一杯之後，蔣維小聲說：“小安子，人家姑娘把咱兩看成一對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