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得聞父親尚在世
得聞父親尚在世
完顏阿骨打許是沒想到段譽先問的竟是這問題,看着段譽半晌,突然仿佛恍然大悟的捶了下胸前,然而臉色卻變得有些尴尬, “段兄可是覺得蕭嗣看你的目光不對勁”
段譽驚訝的挑了挑眉,似乎那被稱為蕭嗣的少年到了部落後,就不曾再對他關注莫名,那女真首領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完顏阿骨打苦笑了下說道: “段兄有所不知,此子其實雖是蕭氏中人,有秘刻圖騰紋身,卻是兩年前才認祖歸宗,說是父母被大宋人士所害,從小就流落他鄉。別看他外表看去僅有十五六歲,其實他卻是快三十了,還是宮裏禦醫摸骨判斷的,錯不了。按時間來算,當年是有一位遼國實權王爺和他的親衛軍在外被害,那可是蕭後最寵愛的遠山王爺。雖然沒有證據,可宮中大多數人認定了他就是蕭遠山的嫡子,還說服蕭後将其留在了宮中。若只是這樣也這便罷了,然而那蕭嗣卻是容貌俊美,身材纖細之人,比起契丹人來更像南方宋人,竟是入了皇帝的眼,成了他的後宮寵臣。兩年的時間,原本還算雄韬偉略的英勇漢子,卻是被迷成了不思朝政的昏君,甚至還讓蕭嗣幾次赴宋為其挑選美男子奉為娈童,段公子如此……必定也是……”
“閉嘴!”蕭峰厲聲打斷了完顏阿骨打吞吞吐吐,顯然有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很是忐忑的看向似乎已經完全石化的段譽,他不知道對方對于男子之間的歡愛會有什麽感覺,是憎惡還是不屑。若是知道了段譽無法接受斷袖之癖,那他能不能将這份感情徹底掩埋下去,就這麽以大哥的名義呆在段譽身邊,看着他喜歡的人娶妻生子還是要徹底的離開……
“你說那混蛋要把我送給遼國皇帝做娈童!!”段譽似乎才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怒火朝天的咆哮着,氣的渾身顫抖。該死的蕭嗣,還有那個無恥的老不死的耶律洪基,竟然敢打他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遼國皇帝不起啊,還不是被完顏阿骨打帶領的女真滅了國!
正在這樣郁悶的琢磨着,段譽突然察覺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蕭嗣絕對不是單單因為要把他送給皇帝才帶着他們一起,肯定還是因為蕭峰的身份。年齡符合,又不會契丹話,胸口有圖騰。他冒充的就是蕭遠山的兒子,如今正主出現了他會認不出來嗎
蕭嗣應該想把他們放在眼皮底下,伺機先一步告知那個被迷得暈頭轉向的皇帝,将他們控制起來,免得他暗地的計劃安排破産。段譽想透徹後,此刻的心中已然有數。不管蕭嗣進宮目的何在,若是影響到大哥或他父親,他一定要全力去破壞!
“放心吧,段兄弟,要我說你們接下來就呆在我們女真,我們這雖不比別處富饒,卻還是有些特色的。你們可別再跟着那蕭嗣一路了,我就不信他那刮風就能吹倒的小身板,還能強迫你們兩個能單槍匹馬威懾官兵,救下‘草谷’的身懷絕技之人。”完顏阿骨伸出手拍拍段譽的肩膀以示安慰,絲毫不吝于對兩人的欣賞之意。
段譽眨了眨眼道: “我和大哥有武功在身,即便是百萬大軍堵住我們又如何,我們想跑沒人能留得住,完顏兄不用擔心。我倒是想在你們這多玩幾天,領略下女真族的風俗,可惜有事要辦,就不打擾了,下次有機會一定不會錯過。”
有事還能送一群不相幹的外族人回家,真當他聽不出敷衍之意麽!完顏阿骨打沉默了會,似是有些不悅,眉頭略略蹙起。
“完顏兄是否有事需要我倆幫忙,若能辦到的話我們定不會推脫,請但說無妨。”堂堂女真首領親自招待他們兩個異族人,就光看在是宋人而非契丹人的份上嗎蕭峰眼神一暗,正起臉色沉聲道。
完顏阿骨打看到兩人已起了戒心,想來錯過這次可能再也找不到別的機會了,長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道: “兩位可否幫我救一個人,他是我族弟,名為完顏律。上次去上京換糧,回來途中竟是被大宋越界打草谷的官兵擄了去。我們也曾經派人探查過,他被那邊關元帥當成玩物關在帥府,裏面還有會武功的江湖人士守衛。我們的人沒有絲毫把握,也怕打草驚蛇讓律兒受更多苦,不知……”
段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之前聽那些官兵說過,他們大帥捉的不是契丹人嗎怎麽變成你們女真了”而且,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次秘密出動的‘打草谷’行為也是有人透露出去才他們走了一空,甚至很有可能是那個被捉進大帥府的美男。
“律兒從小吃了很多苦,多年前我們女真差點被遼國滅族,他因為長相貌美不似我們族人,身份也比較特殊,被衆人在重重包圍下暗中送走,後來一直生活在大宋,幾年前我們女真和遼國達成了表面上的協議,暫時依附于他們,他才回來。”完顏阿骨打長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掩不住的仇恨和悲傷,也許是想起了當年的滅族,也許是對那個族弟的關愛。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的官話說的也這麽好,原來是你族弟教的。”段譽仿若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心中卻暗暗起了疑心,這些難道是他穿越後引起的蝴蝶效應嗎,竟是多了這麽多變數。他有種感覺,這個被抓的美男和蕭嗣一樣,身份應該是假的,這兩人之間還有着很多若有若無的相似處,也許他們壓根是認識的,甚至懷有相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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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兄請放心,既然我們知道了你族弟的情況,那定然不會袖手旁觀,明天我們就去救人!”蕭峰對那位的遭遇很是同情,俠義情節又犯了,何況他對于那邊關大帥所做的勾當極為不恥,頓時滿口答應。
段譽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止,只是輕聲地咳嗽幾聲,有意無意的說道: “已經深夜了,既然要救人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啊,對,看我這人真是……你們睡吧,明日我們再商量一下細節。”完顏阿骨打拍了拍額頭,歉意的說道。而後,掀開帳簾大步離開了。
蕭峰剛要開口,段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搖了搖頭,而後運起內力傾聽帳外的聲音。完顏阿骨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段譽很有耐心的等了一會,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往他們所在的帳篷而來,停在了丈外,而後只剩下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段譽朝蕭峰使了個顏色,故意提高了些許聲音道: “大哥,今天一路上也累了,我們休息吧。”
這會蕭峰也已經聽到了帳外的動靜,趕忙配合的應了一聲。兩人故意弄出些響動,躺在鋪着獸皮的暖炕上。帳篷裏一陣靜谧。
約莫半個時辰後,蕭峰推了推段譽,黑暗中的雙眼清澈明亮, “賢弟,他這次真走了。到底怎麽回事,我們不是答應幫他救人了,怎的還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偷聽”
段譽眉頭一皺不知從何說起,說到底這一切只是猜測,而且蕭嗣的身份也不好點明,他要怎麽跟對方解釋他是如何知道他父親的名諱的。突然他眼珠一轉,答非所問的說道: “大哥你下那谷底可有所發現”
蕭峰怔了怔,垂下眼簾悲恸道: “我看到了我爹娘的墳,必定是有人下去為他們所立,避免了我爹娘曝屍荒野。若是蕭峰知道那人是誰,定要親自前去叩頭致謝。”
“不對,這不對勁。你确定那是你爹娘兩人的墳”
“當然,上面木牌上刻着的就是‘蕭遠山及其妻子之墓’,你問這話是何意莫不是懷疑……”蕭峰原本就有所疑慮,只是下了谷底看到那合葬之墓,心中期望落空,也沒來得及細想, “那墓難道會是假的不,聽智光大師描述,我母親必然已經死去,那就只能是跳下山崖殉情的父親。可是若是我爹所立,也應當是用契丹文字才對,那木牌上分明是漢字。”
“實而虛之,虛而實之,若你爹用的契丹文字,那些人如果碰巧下谷查探,不就明明白白告訴衆人他還活着嗎!何況,若是外人所立,他為何要将上下谷的藤蔓留着還掩藏起來,那上面的印痕也非是一次兩次上下所能磨出來的。什麽人會每隔一段時間下谷去上墳,除非那墓中人是你娘,而立碑人是你爹!”段譽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似乎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般。他當然知道蕭遠山沒有死,既然沒有死,那他的推測百分百就是正确的。
“你說的沒錯,我爹一定沒有死!”蕭峰激動的一把抱住裏側的段譽,聲音有些嗚咽。哪怕只是一個念想他也寧願去相信,何況這個可能性極大。 “對了,我在那墓旁邊還發現了這個!”蕭峰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個讓段譽有些眼熟的圓牌。
“怎麽和我們以前發現的那個這麽像!”段譽也在身上掏了掏,把那枚快被他遺忘的裝着安眠粉末的圓牌找了出來。 “我這個上面是‘暗’,你那個是‘影’,還有數字不同,你這個居然是一號耶,不過為什麽會出現在你母親墓邊,這個神秘組織難道不是趙佶手下的你爹一個契丹王族怎的跟大宋皇家扯上了關系!”
蕭峰搖了搖頭,他還是沒有将那天在小鏡湖聽到的,段正淳其實也和那組織有關的消息告訴段譽。還有,襲擊星宿派弟子的黑衣面具殺手,與那天趙佶身邊的黑衣護衛裝扮一樣,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其實是有關聯的。現在所了解的信息不多,一切也只能慢慢調查,靜觀其變了。也許他父親是想借此告訴他什麽信息,難道當年的帶頭大哥與這組織有關,甚至可能就是皇族中人。
“對了,我才覺得我爹的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哪兒聽過”蕭峰不想在多提那個極有可能是他仇人的神秘組織,轉移話題的問道。
段譽眼睛一亮,心覺這家夥真是太上道了,知道他正為這個問題煩惱,就這麽自覺的問出來了。得意的挑了挑眉, “剛那完顏阿骨打不是還提起過的,那個蕭嗣冒充的誰的兒子來着,遠山王爺,那不就是蕭遠山——你爹嗎蕭氏一族尤其還是王爺,你覺得可能會同名同姓嗎”
蕭峰愣了一會驟然反應過來,一雙狼目怒然而睜,冷冷的說道: “你說那蕭嗣竟然是冒充我爹的兒子,以我的身份成為遼國皇帝的後宮寵臣!”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的,讓段譽覺得他似乎随時都有可能沖到蕭嗣的帳篷裏,把他給當場格殺了,免得侮辱他爹娘的名聲。
“我覺得那個蕭嗣的身份很可疑,他能讓自己的身份合理化,必然打通了很多的關節。不過他既然潛伏在皇宮,那必定所謀極大,甚至我懷疑他身上很可能也有這牌子。”段譽若有所思的摸着手裏的圓牌,他感覺自從穿到這世界以後,但凡有迥異于他腦中劇情的意外發生時,若不是因為他引起的改變,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這個神秘的組織。
“所以你知道了他打算把你獻給皇帝,也依然要跟着去,就是為了調查清楚對方的目的”蕭峰的語氣突然變得格外低沉,仿佛壓抑着無窮的怒氣。
然而某個罪魁禍首卻絲毫沒有發現,一臉得瑟的點着頭,雖然他更大的目的是為了蕭峰,不過這種事情說出來就不對味了。 “當然,我這個人向來有仇必報,他既然敢打我主意,那就不能怪我給他添堵了!叫我說啊,那個完顏阿骨打的什麽族弟,八成也和蕭嗣的性質一樣,說不定兩人壓根就是一夥的,剛才忘記問他這個完顏律是幾時回的部落,明天我們……喂!你,幹什麽……放開,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蕭峰突然間收緊了懷住段譽的手,他從段譽的語氣中聽出了對蕭嗣濃濃的不屑,或許夠不上厭惡,卻絕對沒有半分好感。雖然他也因為蕭嗣要将段譽送入皇宮,而對那人極為厭惡。可是他更害怕段譽因為對于娈童身份的抵觸而影響到他們之間的相處。若是段譽知道了他對他竟然抱着那樣龌龊的心思,那……
“賢弟。”蕭峰低低的喚着,卻沒有因為段譽的掙紮而松開雙臂,直直的看向那雙因為他的反常而突然變得有些不安,游移閃躲的眸子,想要說些什麽,卻遲遲的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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