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23]
阮念挂斷電話後重重地吸了口氣,她有些後怕地想,如果不是剛剛裴宴那邊剛好有事,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在他面前哭出來。
她這樣,算是作出讓步了嗎?
或許在她和裴宴的關系裏,任何事都談不上退步和讓步,只是給自己一個機會罷了。
身邊驟然沒了聲音,車外也沒什麽人,整個周遭的環境都安靜地可怕,阮念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發動機嗡嗡作響,她微微側眸,感受着胸腔裏波瀾的振動。
她沒有辦法和解,至少在裴宴再次出現後,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徹底割舍過去。
或者說,她沒辦法割舍裴宴這個人。
阮念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不争氣,她明明在不久之前還下定決心要把裴宴徹底舍棄在身後,可僅僅過了兩周的時間,就将自己曾經的決定摒棄地徹徹底底。
她明明應該做到決絕,像不久之前放的那些狠話一樣,不論裴宴說什麽做什麽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可剛剛,裴宴說他過得不好,他過得很辛苦。
她一下子就心軟了。
裴宴說了幾句軟話,露了露怯,阮念就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責怪他。
她彎腰伏在方向盤上,清楚地感受着自己心底那酸澀又矛盾的感受,只有緊緊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身體縮得更緊,才能夠汲取更多的溫暖。
不知道該做何感受。
也不知道該如何輕易地概括她此時的心情。
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阮念輕輕觸碰下自己幹澀的臉,方才擡起頭來,重新發動車子,她盡力把剛剛的那些話抛到腦後,回到家時,倒也能裝出一副無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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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飯菜和耳邊阮江看着春晚的歡聲笑語,暫時讓阮念能夠逃離煩惱,她的家永遠是她的港灣,這裏永遠能夠允許她毫無顧忌地擁有讓步的空間。
許是也看出來阮念興致缺缺,朱文瑤一整晚都在拉着她讨論小品和相聲節目,她的心情慢慢地才好了起來。
一直等到零點,春晚都沒看完,阮念就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去,再度打開手機,她給列表裏的大部分朋友和工作上的夥伴,以及一些采訪對象群發了一段新年祝福,之後她才注意到,裴宴卡着零點的時間送來了祝福。
不像是群發的內容,反倒是阮念發的那段話顯得不夠真誠,裴宴似乎并沒有介意,還發了句語音問她:
“今晚是準備熬夜嗎?”
[沒。]阮念把床頭燈打開:[把新年祝福發出去就準備睡覺了,你還不睡嗎?]
裴宴說他剛敬完酒,還得等一會兒把家裏這些親戚朋友安排人送回去,等人都走了可能還得聽裴明德好一頓教訓,聽完訓才能休息:
“我現在一身的煙味兒酒味兒,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阮念疲憊地笑笑:[今天這麽累,如果可以早點睡的話,是不是能改善一下你失眠的問題?]
“聽了他的訓我今晚可能都睡不了了。”裴宴無奈地嗤笑一聲:“你明天有什麽安排嗎?”
阮念想了想:“明天早起貼春聯,中午還要招待客人,下午想睡個懶覺,最近好累。”
“上次我就想問了,年底有那麽多社會新聞要報道嗎?”
“當然有。”阮念忍不住解釋說:“就是因為年底了這類新聞才多起來了,尤其是你們這些人,總是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新聞。”
裴宴忍不住笑:“什麽叫我們這類人啊?”
“就是你們這些總是應酬的商人呀,前天我們報社才接到了才仁教育的董事長去酒吧消遣,和陌生女子舉止親密的爆料,然後我同事半夜還沒睡醒就趕過去了。”
“才仁的董事長?”裴宴故作驚訝:“那老家夥整天看着挺正經的,還愛去酒吧消遣啊,真沒想到是這種人,不過這麽大一新聞我怎麽沒看到?”
阮念抿了下唇:“主編駁回了。”
“為什麽?”裴宴問:“這新聞聽起來還挺值錢。”
“就是因為值錢才駁回了。”阮念吐了口氣:“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還挺可惜的。”
裴宴還挺願意聽她吐槽自己生活工作裏的小事,不管是什麽,只要能多和她說說話就行。
裴宴安撫她:“沒事兒,下次我周圍要是有什麽人幹這種事,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把報道權交給你,算你的業績。”
阮念被她這個說法逗笑:“你怎麽能背刺別人啊?”
“怎麽不能。”裴宴也笑了笑:“沈晨的酒吧整天招待一些什麽人我還是知道的,你要想知道我哪天打個匿名電話給你們報社。”
“那你不也經常去嗎?”
“我去只是為了喝酒打牌。”
“真的嗎?”
“你懷疑我啊?”裴宴沒回答,反倒是把問題抛回給她:“你這樣說我可要傷心了。”
阮念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翹了翹嘴角:“我什麽都沒說。”
“你不信我。”裴宴笑說:“下回我去沈晨那兒都帶着你,得向你證明一下,讓你看看我每回都幹什麽。”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阮念拒絕說。
“那我給你錄視頻?”
“不要。”
“由不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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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經過這個年,也算是休養生息了幾天,恢複了精氣神以後,一直到了初三,她也正式地恢複到了工作狀态,當天下午,阮念就帶着付寒和周年還有一個新來的實習生去了趟東元廣場做記錄,付寒找了個合适的山坡架好攝像機,周年瞧着距離煙火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就帶着阮念去湖邊的攤販那兒買點吃的。
“這個炸雞柳不錯。”周年拉着她的手到處看:“老板我們要兩份。”
人群熙熙攘攘,阮念四周看了看,向周年示意了一下之後起身去奶茶店買了四杯加冰果茶,在等待制作的期間,有人發來了微信。
阮念打開手機一看,是沈晨,還是上回她給裴宴發錢叫他轉發給沈晨的時候,裴宴推給她的名片,沈晨問她:
“你今天忙嗎?”
從上次兩個人加上好友,沈晨婉拒了她想要付錢的意思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了,今天沈晨突然這麽問,倒叫阮念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沈晨直接打了個微信語音電話過來,開門見山道:
“沒啥事兒啊,就是想問問你過不過來一塊玩兒,我酒吧今天就給熟人開門,有牌局,咱們北城人組一局北城的玩法。”
阮念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毫不猶豫地點破他:“所以是裴宴回海城了嗎?”
“……”那頭沉默了一下:“這都被你猜到了,他剛下飛機,還沒過來呢,這不是我喬喬裴宴你,正好咱四個人打牌。”
“我今天沒時間。”阮念看了眼腕表:“我在東元廣場做報道呢。”
“那你幾點結束?”
“九點多吧。”
“那要不你結束以後過來?”
阮念剛要拒絕,沈晨就繼續道:“今兒我生日,咱老同學聚一聚,九點也不晚,你要是結束的早就過來吧。”
阮念說:“你生日啊?生日快樂,我這,也沒準備什麽禮物。”
“準備什麽禮物。”沈晨笑說:“你要是今天有時間過來陪陪我這個孤寡老人比什麽禮物都強,你都不知道我天天閑的要死,行了不說了,我接個電話,記得來啊。”
挂斷電話後果茶也做好了,阮念提着大袋子往回走,發覺周年買了很多炸串,兩個人收獲滿滿地回到了付寒架相機的地方,兩個人把手裏的東西跟大家分了分,實習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很禮貌地道了謝:
“謝謝。”
阮念笑了下表示回應,過了半晌,實習生一直盯着阮念看,讓她有點不好意思:“怎麽了?”
“阮念姐,你的皮膚怎麽這麽好呀?”實習生問。
“我今天化妝了。”阮念老實回答:“這個粉底液遮瑕效果還挺不錯的,你要試試嗎?我可以把鏈接推給你。”
“哇,阮念姐你會化妝啊?”實習生向她投來羨慕的目光。
阮念沒多想,尋思着這孩子剛上大二,不會化妝很正常,便也沒多說什麽。
實習生看她不說話,就繼續道:“哎,不像我,都不會化妝,連防曬霜都不會塗。”
一旁的周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正想說點話揶揄一下,阮念就看着她眨了眨眼,只說:“不會化妝也沒關系,你皮膚挺好的,素顏就很漂亮。”
“哎呀念念。”周年眼看着阮念要掉到別人的坑裏,忍不住出聲制止:“你沒聽懂她什麽意思嗎?”
阮念幾分怔忡地擡起頭,對上周年的目光,了然地轉過頭來繼續看着實習生:“你是想學化妝嗎?其實我也沒有系統地學過,主要還是靠多練,而且我舍友是做主播的,她偶爾會教我化妝,我可以叫她也教教你。”
“可是我很笨的,根本學不會。”實習生可憐巴巴地說:“化妝真的好難,肯定學不到阮念姐這樣換頭的程度的。”
阮念愣了一下,對她這樣的态度有些不滿,皺眉說:“你不學怎麽知道學不會的呢?其實不難的,不要總是抱怨,要努力提升自己才行,工作上也是,一會兒付寒拍攝的時候你在旁邊看着,有什麽不會的第一時間問他。”
周年:“……”
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