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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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當然坐不住,好在現在公司也沒什麽事,問了下沈晨他們看的什麽電影,當下就想沖過去,結果腳還沒踏出辦公室的門,賀叔就敲門走了進來,說是郊縣的工廠出了點小問題,想讓裴宴過去看看。
裴宴皺了下眉,問:“怎麽了?”
賀叔把辦公室門關上,這才說,裴柯身邊的助理宋天明突然到訪,說是想參觀生産流程,廠長因為沒有得到裴宴的通知,所以暫時将他安置在了辦公室裏拖着,趕緊把情況報告了過來。
裴宴有些煩躁,宋天明這一去不過就是想讓底下人知道嘉域真正的大頭裴氏集團的人來了,打打照面以後好進行操作罷了,其實并不礙着什麽事,無傷大雅,只是他想參觀流水線,那怕是不能夠的。
“賀叔,你去一趟吧。”裴宴說:“就說,帶他去看下季度新品,把那幾個落選方案拿給他。”
可是賀叔覺得有些不妥:“他會看出來的。”
裴宴笑說:“我還怕他看不出來呢,去吧,反正就叫他離我們的生産線和新品遠點,其他的都無所謂,一會兒把他帶到公司來。”
賀叔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裴宴低頭給阮念發了一句“在幹嘛”以後就拿着車鑰匙下樓去,兩手空空開車往醫院走。
裴宴記得,阮念以前很喜歡看喪屍類的科幻電影,雖然他不怎麽看電影,但那年答應過她,等到暑假的時候,那部《生化之夜》上映的時候會和她一起去,這計劃最後還是泡湯了。
阮念從北城離開以後,他一個人買了電影票,去電影院裏看了那部電影,來的人都是成群結隊,甚至可以被叫做情侶專場,只有他一個孤零零的人坐在角落裏,他記得那部電影很有意思,有點血腥驚悚,他常常會想,為什麽阮念這樣的女孩子會喜歡看這種類型的影視作品。
裴宴從來沒有和阮念一起去看過電影。
一次都沒有過。
可現在阮念卻和別人一起去,還笑得那麽開心,他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心裏就像堵了一根刺一樣憋悶得難受。
更別提那個人還是周予昶。
分明就是一種操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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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紅綠燈的時候,裴宴不耐煩地用指尖輕輕敲打着方向盤,卻不知道該把氣撒到哪裏。
等到了醫院,看到裴柯躺在病床上想翻個身都難的時候,裴宴的心情才好了些,他推門進去,連敲門這個步驟都省了,拖着一旁的椅子放置在裴柯的身旁,懶洋洋地坐下。
裴柯閉着眼睛一動沒動,裴宴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談談?”
裴柯緩緩睜開眼睛:“你不是說沒什麽和裴家人好談的麽?怎麽?裴二少爺忽然改了性?”
裴宴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打開包裝紙塞進嘴裏,擡眼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不知道誰來看望時當下的鮮花,花尖兒有些蔫兒了,但并不影響美觀。
他并不準備針對這個話題進行回答。
裴柯見他不說話,倒是笑了:
“上午這場車禍是想讓我知道,我不該來摻合海城的事,下午來我這兒又是為了什麽?”
“哪兒的話?”裴宴的笑意微斂:“你出車禍跟我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是我幫你踩油門讓你超速了麽?還是你想說,是我讓那個司機開車撞你的?”
“老二,你心裏清楚。”裴柯的神色冷了下來。
“我還真不太清楚。”裴宴言簡意赅:“不如大哥您跟我說說?我幫您錄個音到時候好讓您報警。”
裴柯被他這話徹底惹惱:“知道我在東城置辦了那兩套房産的人,除了你還有誰?你嫂子怎麽會知道?她要是不給我打那個電話我會出事嗎?”
裴宴拖腔帶調地“哦”了聲,了然道:“我以為您那兩套房産是為了給嫂子驚喜呢,嫂子上次來家裏不是說想去東城住一段時間嗎?既然不是給嫂子的,那是給誰的?冉冉好像也不常往東城跑。”
裴柯在外面養着一個情兒的事兒裴家人哪個不知道,只是礙于面子再加上他的女兒裴冉冉是公衆人物的關系,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裴柯唯一怕的就是這件事被暴露在他夫人那裏,這樣在離婚財産分割時會讓他優勢不在。
裴柯不說話,裴宴忽然想起了什麽,湊近了些:“大哥,要是讓爸知道你出這事兒我也跑不了,所以我就去拖人問了問,那貨車司機的情況,他只受了點兒輕傷,沒什麽大事,不過——”
裴宴的語氣稍頓,輕扯嘴角:“您知道嗎?那司機您也認識。”
裴柯忽然愣住了,只能接着往下聽,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裴宴很滿意,笑意更甚:
“你說巧不巧,那個貨車司機就是蔣春亮,大哥,你還記得蔣春亮嗎?”
裴柯面色鐵青,語氣沉冷:“你想做什麽?”
“蔣春亮可是五年前大哥您的得力助手啊。”裴宴依舊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當年海豚計劃破産,裴氏集團露出來三個億的窟窿,工人鬧事到公司樓下徹夜不眠地讨要說法,蔣春亮可是第一時間站出來給您擋槍的,他現在即使在醫院裏躺着還記得您之前承諾給他要送他和他老婆孩子出國的諾言,從裴氏的高管一下跌落到谷底,現在就是一個貨車司機,工資才三千,大哥,您當年就給他二十萬,不厚道了啊。”
裴柯冷聲道:“裴宴,蔣春亮這些年一直在西城呆着,怎麽會突然到海城來?你敢說跟你沒關系嗎?”
“這話說的。”裴宴分毫未斂笑意:“您不找人看着他,讓他跑到海城來做了半年的貨車司機,這也能栽到我身上?”
裴柯氣得不行,卻又不能反駁什麽,他分明在蔣春亮身邊安排着人,時時刻刻都都會向裴氏集團報告其動向,但蔣春亮已經到了海城這麽久,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裴宴無非就是想讓他認清楚,裴氏集團裏到底還有多少人可以讓他信任罷了。
裴柯昨日來海城的時候,并未通知任何媒體,報道中他如此高調地落地,這些安排出了裴宴會去做,還有誰會?裴柯來海城本就是為了躲清靜,這樣一來,不僅他遠在北城的妻子能關注到他的動向,更能讓蔣春亮知道,裴柯本人,現在實實在在的就在海城。
海城是裴宴的地盤,蔣春亮必然也獲得了嘉域的蔭蔽,嘉域現在明面上還是個委身于裴氏集團名下的新公司,但背地裏,裴宴的手伸到了哪裏,裴柯不知道,也無法知道。
裴柯竟然真的在這幺子身上感受到了森然的殺意,昨天到今天,從他落地開始,他每分每秒經歷的,都是裴宴對他的警告。
不。
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赤.裸.裸的威脅。
裴柯終于感受到了些許涼意,甚至都不敢回想,今早的車禍事件裏,他能活下來的原因究竟是因為蔣春亮臨時收手,還是僅僅因為幸運而已。
“我話就說這麽多。”裴宴起身整理了下西裝:“大哥,要我是你,就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海城,反正也撈不着什麽好,反倒惹得一身臊,宋天明已經被人送到我公司去了,沒有您的吩咐他可不敢走。”
正要轉身離開,裴宴忽然說,語氣平淡:“對了,我聽人說,你調查過阮念?有這回事嗎?”
“有沒有這回事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裴柯氣絕。
“我勸您一句。”裴宴笑:“少打她主意,不然下次可不止讓您住幾天院這麽簡單了。這世上恨您的人這麽多,說不定哪天他們就碰到您了,您說是吧?”
從醫院裏出去,裴宴沒等到走進車裏去,邊走邊拿起手機給誰打了個電話,好好布置了一番,其他的他都不怕,唯獨怕裴柯狗急跳牆對阮念動手,叫人多盯着點兒裴柯和裴明德的行蹤,總不會出錯。
他坐在副駕駛上,看了眼手機,發現了兩條微信,是阮念的回複:
[我剛剛在看電影。]
[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問問。]裴宴說:[你和誰一起看的電影?同事嗎?]
阮念回應說:[我朋友。]
裴宴心裏很亂:[男生嗎?是上次說帶你去吃冰粥的那個人嗎?]
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對勁,阮念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只發了一個“?”,然後問:
[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裴宴只說:[我随便問問。]
阮念沒回答,正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奶茶,騰不出手來回複他,就是這樣一個“不回複”,裴宴又開始亂想:
[念念,你朋友是上次那個男生嗎?我看他長得挺眼熟的,好像我也認識,叫周予昶是不是?]
[我不是要多管閑事,就是沈晨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在影院門口,他看到以後告訴我的,不是我管得多啊,我就是随便問問你是不是和別人一起看電影了。]
依舊沒有回。
裴宴咬咬牙直接承認:
[行,我承認我在吃醋,你別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