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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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裏,報社裏的事又多了起來,連着加了兩周的班,阮念才騰出一天的時間回家好好休息,她回去看了看朱文瑤和阮江,兩位最近閑來無事在家裏瞎搗鼓。
阮江買了一個大魚缸說是要養錦鯉,理由是可以帶來幸運,遭到了朱文瑤的拒絕,說錦鯉要大而肥的才好看,他沒能力把魚養的那麽好,還不如買幾條好看的觀賞魚,小小的也好喂。
所以一整個下午阮念都在陪二老在花鳥魚市場逛,裏面溫度很高,逛了兩圈下來她出了一身汗,挑了家花店坐下,這家的鳶尾倒是不錯,阮念拿了幾只回去,想着擺到客廳裏,換換心情。
她拿着花回到家的時候,謝靜宜正在廚房忙活,阮念把花瓶洗淨,将花豎進去,再把花束上的絲帶解下來綁在花瓶上,做完這些後方才去冰箱裏搜刮了一下。
生鮮蔬菜不少,但零食沒剩多少,阮念從冰箱的最高層拿了瓶酸奶,撕開蓋膜小口小口喝着,沒過一會兒謝靜宜就端着一口大鍋走了出來,把阮念下了一大跳,謝靜宜把鍋放到餐桌上,笑着搓搓手:
“快嘗嘗,我做的香辣蝦。”
阮念很驚喜:“你的廚藝過了個年長進這麽大呀。”
謝靜宜洋洋得意道:“那可不,這不是剛學會就趕緊過來給你嘗嘗嗎?”
阮念察覺出她情緒裏的異樣,好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便問:“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嗎?”
“哪兒的話,我們倆好着呢。”謝靜宜抿了下唇:“念念,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是不是也沒求過你什麽事兒?”
阮念默默把筷子放下:“到底怎麽了?”
“我有個發小。”
謝靜宜倒也不隐瞞,直來直往地說:
“我們好多年沒見過面了,但是最近她出了點兒事,她不知道該跟誰說就找到我了,昨天我不是出去吃飯了嗎?就是和她出去的,她說她想找個人,警察不太管,就只能想到找記者,但是又不太信任別的不認識的人,我就想到你了,念念,我就是想問你能不能幫幫她。”
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情況,謝靜宜說她這個發小因為小時候就不太愛說話,所以人生前二十幾年都沒有談過戀愛,對感情方面比較懵懂,前年的時候她去大理旅游,偶遇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說他是最近到海城工作的,和她算半個同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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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個人很有緣分地訂了同一班回海城的機票,檢票的時候兩個人又見面了,自然而然地就加了微信,有了聯系方式以後兩個人在海城見面的時候也多了許多,兩個月以後,那個男生提出要不要在一起試試,她就接受了。
在一起大概一年多,中間的過程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她覺得這世上不會再有這麽好的男人了,溫柔知禮紳士,但就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那個男生失蹤了。
微信拉黑手機號碼空號,謝靜宜還問她這個男人的家庭條件怎麽樣,她說自己只知道他家裏條件非常好,他自己在海城開了連鎖的酒店,他父親好像是西城某朝陽産業的領頭羊。
謝靜宜一開始只是單純地覺得,會不會只是富二代玩兒票,用了個假名字假身份來玩弄小女孩兒的事情,但被女生否決了,她說她托警察調查過,他的名字,身份,他父親的公司,家庭關系,他自己的公司,全部都是真的,而且也查到他在兩個月以前買了一張回西城的機票,甚至還出席過家裏公司的年會。
所有的都是真的,但她特地跑去西城的時候,卻怎麽也打聽不出他在哪裏,得到的回答都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出來玩過了,他的社交軟件,所有表明他痕跡的東西,顯示出來的都是他作為一個人的痕跡在兩個月前的某個時間點後徹底消失。
她不能直接去他家裏找人,只能報警,警察去了他家之後得到他父母的回複,說他人好好的在家,只是身體不舒服最近沒有出門而已。
可直到現在,她也沒有見到他的任何蹤跡。
他的公司被轉交給了他在海城的下屬,下屬只說他提到過想回西城發展,至于其他的什麽也不知道。
更扯淡的是,發小的父母知道她最近連工作都顧不上,一直往西城跑,詢問了她究竟是怎麽回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她又處在巨大的壓力裏,她的父母竟然二話不說篤定她出現了幻覺,要帶她去精神病院。
聽到這兒阮念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像是在困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父母,謝靜宜明白她的意思,解釋了一句:
“她是小時候被領養的孩子,她的父母早亡,家裏條件也不是很好,她家裏人都覺得她是在幻想和有錢人談戀愛,不然為什麽找不到人。”
阮念愣了下,問道:“沒有照片之類的可以證明他确實存在的東西嗎?”
謝靜宜皺了下眉:“這也是我好奇的,她說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那個男生從不讓她給自己拍照片,也不讓她發朋友圈。”
阮念點點頭,問自己能不能先去見她一面,謝靜宜說:“我一會兒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先吃飯,她最近住在酒店裏,不想讓她家裏人找她。”
阮念低着頭,用勺子鏟開一只蝦皮,把蝦肉往嘴裏送。
她記得很久之前,也有人說她喜歡裴宴這件事是一件妄想,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是這麽覺得的,她性子溫吞,條件普通,對任何事都興致缺缺,是一個非常無趣的人,而裴宴,他那樣的男人,戀愛和婚姻都應該是轟轟烈烈的,應該會有人不去隐藏自己的情緒,看到他時眼睛都亮亮的,張揚又明媚地愛着他。
可阮念不是這樣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好像并不合适。
她的喜歡,永遠都是建立在謹慎和小心之上,她從未對裴宴說過任何出格的話,只是靜靜地在那裏等着他主動來領着自己往前走,即便是現在,她也要出于保護自己的理由,把自己的那顆心深深埋起來。
她沒辦法對他表現出灼熱的愛意,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不論那人是不是裴宴,結果都一樣。
可她現在覺得自己願意争取一回。
所以她願意幫助謝靜宜的那個發小,就當是彌補下青春時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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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崔雪住的酒店房間,謝靜宜輕輕敲了敲門,沒等裏面的人問,她就自報家門,一聽是她來,崔雪趕緊跑過來把門打開,謝靜宜把阮念介紹了一下後,就坐在了一旁的床上,默默看着她們聊天。
阮念從包裏拿了根錄音筆出來,問道:“介意嗎?”
崔雪沒說話,搖了搖頭。
阮念說:“我聽靜宜簡單地說了下情況,但我還有幾個不太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
崔雪“嗯”了聲。
“簡單地說一下他的身份信息吧。”
“他叫鐘希城,是海城樂希酒店的ceo,今天二十九歲,我們是20年6月在雲南認識的,失聯是在21年11月,至今已經将近六個月了。”崔雪低着頭,手指攪動着她的裙擺:
“去年12月的時候,他買了一張從海城雙軌機場到西城機場的機票,今年一月份的時候他還參加了西城樂元集團的年會,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阮念低頭記錄着,過了半晌,她把頭擡起來觀察着崔雪的情緒,确認她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後,方才又問:“能跟我盡量說說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他的一些習慣和特征嗎?對找人也有幫助的。”
崔雪點點頭,一句一句照做着,不管阮念問的有多細節,她都能對答如流,沒有任何邏輯上的錯誤,阮念之前也遇到過烏龍采訪,講了沒幾句阮念就發現他話裏牛頭不對馬嘴,妄想出來的東西邏輯上是對不上的。
但崔雪不一樣,她的邏輯是貫通的,細節也是充分的。
問完問題後,崔雪鼓起勇氣來問她:“你會幫我嗎?靜宜跟我說,你人很好。”
阮念笑了下:“我會的,但是可能會比較困難,因為你也提到過在他失蹤前一直呆在西城,而不是海城。而且我也不能直接把這件事報道成鐘希城的失蹤案件,我只能從他的連鎖酒店更換掌舵人開始做一個跟蹤報道,不過我會盡力的,你可以放心些。”
崔雪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謝謝你,你和靜宜是這段時間裏我身邊唯二兩個不覺得我有妄想症的人。”
阮念把桌子上的錄音筆收起來,只說:“我也很謝謝你能信任我。”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謝靜宜突然聽到樓道裏傳來陣陣腳步聲,急促又厚重,越來越近,過了一會兒,門外的人瘋了一般敲着酒店的房門:
“崔雪!你躲在這兒什麽意思!讓你去醫院你不去,還躲到酒店裏來,真以為我們找不到你嗎?趕緊給我開門出來!”
三個女孩子都被吓了一跳,阮念和謝靜宜鼓起勇氣來往貓眼裏看,崔雪的小臉兒煞白,小聲說:“不用看了,是我媽和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