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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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以後,裴宴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阮念想主動打開一個話題的時候,就被裴宴口袋裏的手機來電給打斷了,他看到來電提示時眉頭緊皺在一起,似乎對此頗為煩惱,阮念有些讷讷地不敢說話。
趁着裴宴回房間打電話的時候,阮念就去廚房給他熱了一杯牛奶,她坐在餐桌邊,忍不住回想起來和裴宴在一起的這一個多月以來發生的所有事。
他們兩個的戀愛談的,太平淡了。
謝靜宜曾經和她說過,所謂的戀愛就應該是轟轟烈烈的,有氣憤、有不甘、有甜蜜也有興奮。
但在她和裴宴之間,似乎什麽都沒有。
她連吃醋都不會。
阮念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阮念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或許自己應該更加主動一些,主動地跟他解釋、主動地去找他,去對他好。
她原本只想着,如果能讓裴宴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感到輕松自在,如果能讓裴宴感受到,這些年裏不止他一個人在努力,她也是無時無刻地不在想他,裴宴是不是就會喜歡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并沒有做好,感情上的事,比她曾經遇到過的任何工作上的事都難以處理,她是一個很注重邏輯的人,工作上的許多事都可以用她擅長的邏輯來解決,但戀愛裏并不能這樣。
喜歡一個人本身就不符合理性邏輯。
用理性的東西來解釋感情,本身就是錯誤。
所以阮念在試圖理解,所謂的“吃醋”究竟能帶來多少好處,裴宴不止一次對她說過“我吃醋了”,可她似乎一次這樣的經歷都沒有過。
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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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在北城呆的最後一天,阮念清早起來就接到了謝靜宜的電話,她向阮念吐露着她是怎麽一大早起來就被人甩掉的,又是吐槽着在談戀愛的時候她那個男朋友有多不懂風情,簡直就是個腦子裏只有數理化的直男。
阮念的興致也恹恹的,謝靜宜給她打電話其實也不指望能從阮念這裏聽到什麽中肯的建議,只是像傾瀉一下情緒,很快便轉移了話題:
“你現在在哪兒呢?”
阮念回答說:“在地鐵上,準備去上課。”
謝靜宜嬉皮笑臉地問她:“你男朋友呢?回海城了?”
阮念垂眸看着自己手裏的包,心不在焉道:“沒有,他明天一早的飛機。”
謝靜宜又說:“啊,那你這得待在北城多久啊,我都沒聽你說你們約過幾次會,就立馬成了異地。”
阮念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怎麽了?舍不得裴宴走?”謝靜宜笑說:“我懂,小情侶難舍難分的,下周我準備去北城玩兒,到時候過去看看你,你可得把時間給我空出來,不許老想着給裴宴打電話發視頻。”
阮念依舊沒說話,謝靜宜有些弄不懂情況:“你怎麽了?跟裴宴吵架了?”
阮念搖搖頭,方才意識到是在打電話,便補了一句:“也不算吵架,就是我好像惹他生氣了。”
“你這脾氣有時候是挺能逼人的。”謝靜宜半開玩笑道:“他為什麽生氣?”
“他覺得我不吃醋。”阮念簡單地把前天看電影時裴宴被搭讪的事,還有裴宴問她有沒有為了陸思冉的事吃醋概括了一下:
“可是吃醋這種行為不是很幼稚嗎?而且吃醋就意味着說話語氣不好,也就是要吵架,要影響心情,我不太明白他。”
“可是我覺得愛情本身就是很幼稚的事。”謝靜宜說:“他是你的男朋友,占有欲也會讓你吃醋的。”
“可是昨天在電影院,是別的女生搭讪他,又不是他搭讪了別人。”阮念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陸思冉的事更是無稽之談,那天我就去問過他了,我相信他,如果我再去吃醋惹事那不會顯得我很無理取鬧嗎?”
“可能他覺得你不吃醋就是不在乎他吧。”謝靜宜認真道:“不過說真的,要是有個長得漂亮胸大腿長的小姑娘天天湊在裴宴身邊,你還能真不生氣?”
阮念認真思考了一下:“不會。”
謝靜宜困惑道:“為什麽?”
“因為我感覺,這些年應該有不少這樣的女人在他身邊吧。”阮念說:“可是他還是選擇和我在一起,說不定他眼光不對,就喜歡我這樣的,也說不準……”
謝靜宜:“……”
“所以,我做錯了嗎?”阮念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還是說,她這樣的人本身就不适合談戀愛。
“你沒有做錯。”謝靜宜肯定道:“我覺得吧,裴宴是不是很缺乏安全感?”
阮念愣了一下,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從裴宴并不積極的童年來看,似乎确實是這樣。
“他沒有安全感,所以可能會通過各種方法來确定你們之間的情感羁絆是否存在。”謝靜宜想了想:“尤其是你們兩個之前錯過了那麽久,他重新見到你的時候,你的态度還那麽強硬,他肯定會有不确定的情況在的,所以你多多給他肯定的答複就好,你好好跟他說說,解釋解釋你為什麽會不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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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裴宴照常來接阮念放學,外頭下了點下雨,他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等看到阮念從教學樓裏出來,便闊步走過去,将傘微微地朝前傾斜,生怕阮念被淋到一點。
阮念也是在上了出租車後才發覺裴宴左邊的袖子濕了大半,她從包裏拿了張紙替他擦拭着,裴宴看她有些笨拙地把那張紙巾弄得皺皺巴巴但衣服沒一點兒好轉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聲,垂眸問她:“今天冷不冷?”
阮念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放棄當下的動作,把濕了的紙巾塞進了口袋裏,猶豫了幾秒鐘後,伸手去掐了掐裴宴的臉。
裴宴将她攬過來:“幹什麽呢?”
“就,想碰碰你。”阮念再次伸手捏着他臉頰上的肉,過了半晌才放開:“感覺你心情不好,是因為前天在電影院的事情嗎?”
“不是。”裴宴嘆了口氣:“公司的破事。”
沉默下去。
阮念的唇線抿直,她覺得,這件事還是趁早和裴宴說清楚比較好,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那天,她就決定以後要讓兩個人彼此坦誠,不再把情緒藏起來讓人猜疑。
“裴宴。”她輕輕喚了聲。
“嗯?”
“你記得不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阮念舔了舔唇角:“我在醫院采訪裴柯,然後你突然闖進來的那天,我把你拉在安全通道裏,跟你說的話。”
裴宴愣了一下。
“我說我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會有自己的判斷。”
裴宴點了點頭:“嗯,記得。”
“所以,我不在乎你之前的那些傳聞,是因為那些東西的真實性都有待考證,而且你都對我說過,你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了,我愛你,所以我更相信你。”阮念一字一句地強調着:
“至于陸思冉的事,那天我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就去問你了,你也跟我解釋的很明白,我沒有什麽多餘的顧慮了,還有前天有人跟你搭讪的事,我不吃醋是因為你把那件事處理得很好,你并沒有加她的微信,反而明确地告訴她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做的這麽棒,我為什麽還要生你的氣?我也沒有什麽好懷疑你的。”
裴宴沒說話,輕輕撫着她的頭發。
阮念繼續道:“你覺得我不吃醋就是不在乎你,我怎麽可能不在乎你?”
裴宴的語調沉沉:“可是如果有另外的好男人圍在你身邊,和你有什麽緋聞,我一定會瘋掉的。”
“可是就算有,我也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你。”阮念笑了下:“我覺得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對于我那些傳聞,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可能有很多女生都比我優秀很多。”阮念琢磨了一下:“但我也不差吧,只要我知道你喜歡我就夠了。”
裴宴默默地把她擁進懷裏:“在我心裏也沒人比你更好了。”
阮念的嘴角微微彎起:“那我就更用不着吃醋了,你都覺得我是最好的了,再吃醋多幼稚。”
裴宴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低頭去親她的臉,迷迷糊糊地,他說:“你這脾氣有時候還挺氣人。”
阮念被他親的有些魂不守舍的:“我在跟你好好說呢。”
裴宴湊過去又親了親她的唇角:“我也跟你好好說呢。”
“那你還親我。”
“我就樂意親你,不行嗎?”
阮念推開他一點距離,忍不住問:“我剛剛說的你都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裴宴沉聲道:“我就是感覺,我在你的人生裏缺席了八年,怕你沒有以前那麽在乎我了。”
“我不在乎你的話就不會和你在一起了。”阮念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前幾年我還經常夢到你呢,雖然夢的內容……但是醒過來發現是夢的時候還有點失落。”
裴宴的眼睛亮了亮,他忍不住問:“真的嗎?你夢到我什麽了?”
“夢到我跟你表白。”阮念回憶了一下:“然後你拒絕了我,還到處跟別人說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我在做夢,然後我醒了發現真的在做夢。”
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