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游戲不出意外還是輸了，川川沮喪起身接了杯水，又坐回椅子上發呆。游戲結束後翁俊沒有立刻開下一把，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組隊大廳翁俊頭像下方的麥克風閃爍不停，代表那邊一直在說話。
逃避了約麽有五分鐘，駱川川做好心理建設，覺得這樣僵持下去雙方都尴尬，只好抿抿唇，乖乖打開自己的聽筒和麥克風，像以前很多次受委屈一樣，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再去跟翁俊好聲好氣求和，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剛一打開，聽筒裏傳出劇烈的争吵聲，川川驚得手抖，手邊裝滿水的杯子哐當一聲倒下，水緩緩流出。
“哎！”他急忙捧着筆記本電腦站起身，因為優先搶救貴重的電子設備，只能絕望看着水浸濕桌面的筆記本。
這一天到晚是夠倒黴的，他喪氣地想。
電腦的揚聲器響個不停，争吵聲斷斷續續傳入駱川川的耳朵裏。
付延的聲音不急不緩，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帶着些不容反駁的意味，他說：“你剛才自己說的随便玩，那就別在乎輸贏。”
翁俊回怼：“跟你有關系嗎？”
付延似是覺得搞笑，輕蔑哼一聲，“沒什麽關系，我只是純粹看不慣你這副德行，又想贏，人還菜，carry不起來贏不了，到頭來把鍋全扣對象身上。”
只是聽聲音，駱川川都能想象出付延說這話的神情，應當是寡寡淡淡的，輕挑一邊的眉毛，不遺餘力展現他對翁俊為人的鄙視。
翁俊的聲音蘊含着火氣，以川川對他多年的了解，那是翁俊氣極時候才會有的聲線，比平時尖細得多，說出來的話也刻薄。
只聽他冷笑一聲，說道：“付延，你他媽這幾天老是護着駱川川，怎麽，看上他了？”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川川一激靈，心跳陡然加速。按說付延跟他從無交集，這幾天對他的維護是有些過于體貼入微了。
小蛋糕的甜香還在唇尖，回味無窮。
隔着麥克風的兩頭同時沉默了好一陣，駱川川聽見付延大笑兩聲，笑聲爽朗開懷。由着自己開心夠了，他才斂起笑容，對着臉如鍋底黑的翁俊玩味一笑。
“是啊，我是喜歡上川川了，不可以嗎？”
當事人駱川川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好像偷聽到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刺激，猶豫着是不是應該裝作不知情悄悄下線，方便事後裝蒜。
“你他媽。”椅子腿下的金屬腳墊拖動在地面上刺啦刺啦的聲音傳來，翁俊起身就要暴揍面前處處跟他針鋒相對的死對頭。付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本來長相就不好惹，現在心情一般，更是掀起眼皮瞧了翁俊一眼，壓迫感十足。
陳鑫忙不疊起身打圓場，一個人勸不住兩頭的架。
“你離川川遠一點。”翁俊發出警告。
付延笑了，反問：“你急什麽呢，駱川川就是你一個普通朋友，我想追他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跟着操什麽心？”
翁俊看着他那副誰都瞧不起的神态就窩火，一聽這畜生又打着自己小男友的主意，更是險些失去理智，擡起拳頭就要打，剛要沖過去的一瞬卻突然扭捏起來。
對哦，他自己說的駱川川是普通朋友，現在又有什麽理由生氣呢。
付延保持着那副欠揍的樣子，嘴角隐隐向上，看着更欠了。
翁俊狠狠瞪他一眼，說道：“你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會讓川川靠近你的。”
“拭目以待咯。”付延無所謂地擺開雙手，原本交疊的長腿放下來站起身，轉身從椅背上取下他的夾克，也沒穿，就這麽随意的搭在手臂上。
“你連個小蛋糕都滿足不了他，還說我不是好人？”付延一語中的，說完欣賞了一會兒翁俊被他氣得半青不紅的臉，心情大好。
川川好像一顆風化的石頭，僵硬在電腦前，剛才翁俊和付延的對話傳達出的信息量過于龐大，他的大腦cpu一時間宕機，毫無反應。
付延喜歡他？
為什麽啊？
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們很熟嗎？
還沒等他腦海中的問號全部冒出來，察覺到對面對話結束，駱川川眼疾手快關閉自己的聽筒，火速下線，僞裝出剛才一直都沒在線的樣子。
果不其然翁俊并未察覺出異樣，過了一會兒給他發來微信。
-A市花美男：對不起川川，我又暴脾氣惹你生氣了【雙手合十】【可憐】
駱川川看見這條消息，覺得沒滋沒味，好沒意思，但時間已晚，他懶得糾纏，還是好脾氣回複。
-川川串串串：沒事。
翁俊那邊又跟他一個勁兒的道歉，一直磨到川川無可奈何，好聲好氣地說出‘我真的不怪你了’才罷休。川川連着打了好幾個呵欠，這一天先是委屈，後是震驚，人已經疲倦得上下眼皮打架。
終于打發好翁俊上床睡覺，駱川川手機還握在手裏就睡着了。隐隐約約做了個夢，夢裏他坐在一條風景秀麗的小溪邊上，流水潺潺，拍打着他垂在岸邊的腳丫。
遠處的獨棟的大房子裏跑出來一個小少年，額前的發絲被汗水打濕，粘在額頭上。小少年的一路狂奔到他跟前，拄着膝蓋大喘氣。
好容易順了氣才能說出話來，小少年的眼尾閃爍着波光粼粼的細碎光影，笑着對他說：“久等啦，阿團。”
因為這個夢，川川這一整晚睡得踏實又舒服，睡醒後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又細細回味了好一會兒，直到夢裏的場景漸漸模糊不清，才揉着頭發不情不願的起床。
刷牙的時候，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震了震。
川川瞥了一眼，是翁俊，今天兩個人都沒有早課，按理說這麽早他應該還在呼呼大睡。
-A市花美男：川川，早上我們一起吃早飯，給你個驚喜。
駱川川漱完口才騰出手回複。
-川川串串串：好【期待】
穿衣服的時候川川看了一眼窗外，連續幾場春雨落下來，空氣仍是微涼，早晚溫差很大。他從衣櫥裏掏出一件厚絨絨的外套裹在身上，下樓的時候他還在想，今天這麽冷，翁俊肯定要穿他那件價值不菲的寶貝風衣。
果不其然，翁俊高調的站在他樓下，臉上笑容得意，身上穿着風衣，把奢侈品的logo大咧咧展示出來。
“什麽驚喜？”川川好奇地問。
翁俊攬住他的肩膀把人往食堂帶，神秘兮兮一句話也不說。
駱川川只好揣着這份神秘感，一路跟着他忐忑走到食堂，直到站到一張桌子前，上面赫然擺放着一盒限量款櫻花小蛋糕。
川川一愣，指着蛋糕問：“這個不是昨天就截止不賣了嗎，你哪裏弄到的？”
翁俊眉眼間滿滿自豪，眉毛一挑，說道：“我知道你昨天沒吃到小蛋糕生氣了，今天早上刻意去蛋糕房求着師傅單獨做了一份給你，怎麽樣，感動吧。”
額。
川川卡了一下。
但是看見翁俊那副驕傲開屏，自豪要溢出來的眼睛，到底沒能說出別的話來。只是很貼心的展開笑臉，點頭道：“嗯，謝謝。”
“快吃吧。”翁俊招呼他坐下。
駱川川再次吃到這款風靡學校的限量款蛋糕，說實話，味道真的很一般，無論怎麽吃也再吃不出那天雨天便利店裏付延遞給他的那份甜蜜。
倒不是說對付延有什麽特殊的偏愛。
只是時間不一樣，付延在他最渴望最想要的時候提着蛋糕出現，雪中送炭。而翁俊，卻在他已經對東西提不起一絲興趣的時候買過來獻殷勤。
就像是小時候很喜歡的一款玩具擺在貨架上望眼欲穿，最想要的時候家長不給買。等長大後即使自己賺錢了，財務自由了，可誰又還會想要小時候喜歡的東西呢？
錯過的喜歡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駱川川不想掃翁俊的興，一口一口，硬是把蛋糕全部吃進肚子裏，完事後還要笑着誇一句，真的好吃。
翁俊的心情果然不錯，又開始跟川川吹噓起自己是怎麽巧舌如簧，大早上起來跑到蛋糕店勸服老板重新做一份出來。
他沒注意到川川這一次的笑容裏帶着勉強。
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些小細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