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你知道,他是恨你的。

可他卻也要來讨好你,只因他父母臨死前的交代。

護你周全。

你自然是想笑的,笑譜寫這劇本人的荒唐。

何必呢?

你這一生,享受的是他人本應得到的愛,恨,可憐可笑。

你是一個替身,替人活着,替人死去。而那人呢?

得到卻也不是什麽好待遇。

不過,他能活,你卻得死,你自然不可能憐惜他。

眼看着師徒二人離去,你便開始蹂躏主角。

你指使着主角爬上那高高的佛像,只因那佛像上有一鳥窩,你哼聲說自己餓了,想吃烤小鳥。

“哥哥,我怕高。”

他猶猶豫豫的說,你卻是沒什麽耐心的人,呵斥道:“沒用的東西。”

他掙紮了下,終究還是下定決心,去攀爬那高大的佛像。

你其實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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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怎麽看你,責怪你,讨厭你,惡心你?

還是恨你?

如果是後者,你倒是挺滿意。

你看着他慢慢攀爬到最高處,卻是走進了佛像前,小指頭輕輕敲了敲。

泥作的空心佛像。

那觀音眉目姣好,溫柔可親,手裏托着一方淨瓶。

假仁假義。

你不耐煩推了推佛像,沒推動,氣的眼睛通紅。

主角手裏正抓着幾枚鳥蛋,一時不察,即将要滑落摔下,一個白色的身影輕輕一躍,接下了主角。

“沒事吧。”

你聽到一個冷冽的聲音說。

他躍過來時,掀起的那道勁風刺的你伸出手,遮住了眼睛。你被吹的不穩,後仰坐在了地上。

“哥哥。”

你聽到主角驚呼出聲,來不及向救他的人道謝,就跑到你身邊,想要扶起你。

你用盡了力氣,想要揮開他的手。

“誰是你哥,你這個沒名沒分的賤種。”

主角扣住你的手,他雖然年幼,力氣卻不小,牢牢地将你扶穩,耐心的低下身幫你整理衣物。

“別鬧了,弟弟。”

他在你耳邊輕聲說,他知道你最讨厭別人看不起你,最讨厭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示弱。

你氣的偏過身,哼了句。

“我要吃烤鳥蛋。”

他便笑了,懷裏掏出幾枚鳥蛋,又向那救他的白衣少年認真道謝。

這時,剛剛出去的兩人回來了,見了白衣少年便道:“小塵兒,為師可是好些天沒見着你了。”

你其實清楚,那白衣少年,姓解名劍塵,乃是那小壞胚的師兄,一個天資絕世的劍客,未來的天下第一劍。

那白衣少年冷冷看了你一眼。

你翻了個白眼,回怼了回去,主角又不是你弄滑倒的。

氣氣氣,在氣以後還不是沒道侶。

哼。

你懶得和他計較,接着指使着主角忙上忙下。一會兒幫你揉揉肩,一會兒幫你撥下散亂的發,一會兒幫你擦擦汗。

你哪裏像是個哥哥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小祖宗。

還是最難伺候的那款。

于心顯然已經掩飾好了,再次披上了溫柔的面孔,拿出一方糖糕。

你冷笑,将糖糕打落在地,用腳一點點碾碎。

“神經病。”

“誰要你的爛好心。”

他那叫沈河的師傅,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光看着你。

你不以為然,懶懶接過主角烤好的鳥蛋,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

“難吃死了。”

你順手将鳥蛋丢進火堆,自個兒則将主角當做枕頭靠着睡了。

唉,不能修煉你也挺煩的。

你煩了,不高興了,就想讓其他人同你一般。

你決定訓犬。

你想要一只聽話的,服從的,任你驅使,從不反抗的狗。

你難得生出幾分憐意,對找到你身邊,湊過來的這人。

一生所護之人護錯,就連尋仇報複也找錯了人。

真夠可悲。

不過,這種狗訓好了後,大抵上用的是舒心的。

你愛極了那種絕望中滋生的不受控制的喜歡與愛意。

你醒來時,已是深夜。你懶懶的看了眼佛像,觀音的眼睛碎了。

她的手臂是殘缺的,淨瓶也歪了些,卻更加的美了。

很好。

你心裏明白,主角是拿到那殘經了。

你勾了勾手,想要招呼主角時,卻借着月光看到了腕間的一抹細紗。

它系的有些緊,白色,清透,打了小巧的繩結。

仿佛還泛着光。

糟心的玩意,些小東西玩些什麽呢?供他修煉的金手指都能送出來。

你冷笑,想将這寫了功法的雲紗解開,卻發現它最裏的一圈,系的極其的緊。

壓的手腕都紅了。

你抽開它,雲紗很長,很柔軟,你将另一端套進了主角的脖頸,打了個死結。

“雲笙,你怎麽能這麽蠢?”

你知道,他其實沒有睡着,只是在裝睡罷了。你突然讨厭起了兩人本就默契的小心思。

“那麽弱,簡直就是個廢物,沒用的廢物。”

你用手腕拉着那節細紗,看着他被你拉着彎着腰,垂着頭睜開那雙平靜的眼睛。

他在看着你,有種虔誠的渴求,他在痛苦,難過,因為你不滿意他贈予的禮物。

他沒有出聲,在這無聲的沉默裏,他終是将頭埋在你的脖頸間,糯糯的說了句:“哥哥知道了。”

他解下了那段雲紗,收入懷中,怯怯的抱緊了你,“天亮了,就能回家了。”

你在他懷裏,用指頭勾着他的發,卷弄着玩耍,安撫着他的無助和失落。

傻孩子,天亮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是真心對你好。

我對一個人好時,就會讓那人快速成長。更何況,所有人都希望你離我遠點。

你早該如此了。

如此惡毒,傲慢,嬌橫的我,你怎能日日夜夜與我一塊,受我欺辱,供我取樂呢?

你偷偷從他懷裏出來,來到廟門口時,見到了一個人。是那個習劍的壞胚子師兄。

他年紀不大,根骨卻好,劍舞的也挺好。

你坐在門檻上,百無聊賴的望着他練劍。可惜了,是一把沒沾血的劍,未免失了鋒芒。

“你該去殺人。”

你的聲音很輕,有些倦意,疲憊。

你想到了過去,你的身後曾經有這麽一把劍,為你做事,為你殺人,為你……

後來,有一天你抛棄了那把劍。

你只是忽然覺得,劍應有傲骨,不為他人驅使,臣服。你難得發了善心,不料那把劍卻自毀了。

那時你不明白,直至很久以後,你才恍然大悟,原來有些劍天生就是要依賴人的。

你見他走近,風拂過他的發,露出一張清秀俊美的臉,衣衫有些散亂,氣質卻冷冽。

“劍不是用來殺人的。”

你只是似笑非笑,站起身側着頭,不去看他,“你總歸是要殺人的。”

你讨厭仰視他人。

天底下,哪個劍客手上沒沾過血呢?不死人,怎能證明自己的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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