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懷疑
懷疑
後來不知怎麽的,當天晚自習就流出了姜劣在後山會富婆的傳言。
申溯樂此不疲地把傳言說給于濁僅聽,于濁僅只覺得荒謬可笑,問誰親眼目睹了?申溯一如既往以吃瓜為由搪塞。
隔天吳叔查到了翻牆那學生,并不是姜劣,聲稱出校只是迫于月考壓力,沒有去哪,且就是儀式性靠在牆外坐着。男生當天被年級組通報,算是殺雞儆猴。
于濁僅就這事和申溯讨論。
申溯:“我見過那人幾次,9班的。你剛剛說早上6:55分看見他了,校服沒扣名牌?”
于濁僅點頭。
“可是7:05分我拎着包子進教學樓的時候見到他了,扣名牌的啊,還有他的鞋子還挺幹淨的。不過,這十分鐘也夠他從後山回教室扣好名牌,順便到廁所清洗一下鞋子了。”
申溯的猜想不無道理,只是就幾分鐘,男生真的能及時處理好這些嗎?
在那之後,于濁僅有意無意試探姜劣,姜劣坦言前一天去山頂踩過點。
這件事也就這麽翻篇。
現在流言又起,于濁僅不是不在意,更多的是無言以對,只要傳言中有姜劣,不管多不堪,在他們眼裏都極為合理。
這樣的環境讓他窒息,于濁僅合上書下山。
申溯坐在石頭上吼:“诶,你就回去了?早讀才剛開始!”
他頭也不回,“在教室讀也是一樣。”
這時天還沒有全亮,整棟高三教學樓很安靜,只有一個班開燈,其餘學生都到後山、足球場和籃球場晨讀,因為寒冷使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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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濁僅從後門進教室,沒有開燈的打算,反正自己坐窗邊,光線充足。
沒想到一眼就瞥見了趴在位置上的姜劣。
走近放下書包,一向警覺的人沒有反應,于濁僅壓着書側趴看他,臉上的創可貼已經換了新的,熟睡的模樣還是那麽不近人情。
伸手輕撫他的額前發,又往下欲碰高挺的鼻梁就被握住手腕。
姜劣睜開眼,眼神幽深得讓人生怖,但在看清眼前人後卻柔和下來,繼而十指相扣。
于濁僅嘴角漾笑,“昨晚沒睡好嗎?”
姜劣沒有回答,只是湊近低聲,“你沒有睡好。”然後擡起對方下巴吻了起來。
于濁僅怔愣,這裏是教室……
沒等來回應,姜劣固執地索取。
于濁僅睜着眼看他,發現今天的姜劣很不一樣,像是怕失去什麽,而且在此之前,他從未越過界,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于是輕輕推了他一把,姜劣撤身,他從來不會強迫于濁僅什麽。
于濁僅憂心:“怎麽了?”
姜劣撫上他的臉,珍視着:“剛才做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于濁僅覆上他的手握緊,“我怎麽就不要你了?”
“我做了一些讓人誤解的事,大家都不相信我,其實他們相不相信我都無所謂,可是你也不相信我了,你還放狠話讓我滾。”
于濁僅湊近,隔着創可貼蹭了一下他的鼻尖,“我永遠都不會這麽做,除非是你不要我。”
姜劣的臉色這才柔和些。
這樣的姜劣讓人心疼,也讓人怦然心動,于濁僅忍住隔開,但十指仍緊扣。
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說出來,“昨天晚上在校門口,我被一個男人跟蹤了。”
姜劣眸色一怔,“有沒有哪受傷?”
于濁僅搖頭,摩挲他的手,“他躲在校門口的大樹上,我走過後他才跳下來。他的腳步很輕,神不知鬼不覺的應該是懂武術。姜劣,我不确定他的目标是不是我,高三只有我們兩個走讀生……以後我們盡量一起走好不好?”
他們是走讀生,穿着一樣的校服,身高身形又都相仿,晚上在校外影影綽綽的林蔭道行走,被認錯的概率可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姜劣稍顯為難,而後坦言:“我爸回來了。他需要我的照顧。”
什麽照顧會需要随傳随到?
于濁僅微皺眉,這幾天他因為這個突然回來的父親于不同時間段離校幾次了?
以及突然出現的出租車……這些因素拼湊在一起,姜劣陷入危險的幾率只會大幅增加。
還有,為什麽他爸爸這麽急需見到人,難道不知道姜劣是高三生,正處于備考關鍵期嗎?
于濁僅:“叔叔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姜劣頓了幾秒,“嗯。在工作的地方傷了腳,不得不回家休養。”
于濁僅心疼,“那……我能幫你的忙嗎?”
即使越矩還是問了。
姜劣只是柔笑,于濁僅知道這是拒絕。
盡管他們在交往,但并沒有權利去窺視并參與對方的家世,因為這是約定俗成的,廳斯奈在竭盡全力保護他們的隐私,他們也該配合。
那跟蹤男怎麽辦?
如果他的目标真是他們怎麽辦?
于濁僅有些難受,“我想讓我們沒事。”
姜劣錯到他的耳邊,邊吻邊說,“那麽,我們設個陷阱套狼怎麽樣……”
于濁僅在酥癢中聽他說計劃,耳廓呼吸輕淺,唇若有若無地觸碰,酥麻得讓人受不了,于濁僅捧住姜劣的臉想先吻再說。
在嘴唇即将碰上的剎那,整個人被毫無預兆地推開,後腦勺砸到地上引起眩暈,應聲而倒的椅子硌得後腰生疼。
還沒反應過來,衣領已被揪緊,姜劣的臉在上方晃動,接着是臉部被拳頭狠砸的痛感。
“姜劣!”徐長留站在後門呵斥。
姜劣壓在于濁僅身上,循聲擡眼看過去,冷酷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在徐長留的注視下又落一拳。
于濁僅嘴角滲出血。
徐長留沖過來時姜劣嗤笑着松開于濁僅,手離剎那間,于濁僅捏了一下他的手。
姜劣不為所動,起身站到一旁。
徐長留蹲下扶于濁僅,朝姜劣吼:“你給我站在那!”
姜劣站在兩人面前居高臨下,惡劣至極,也不知天高地厚。
看徐長留又要發作,于濁僅搶說,“老師,是我的錯。”
徐長留見他眼神都是散的,沒有理他說的話,而是冷着臉看向姜劣:“給我解釋一下!”
姜劣一言不發,間隙看了眼于濁僅。
于濁僅避着徐長留盡力扯出一個笑,告訴他自己沒事,也希望他不要自責。
徐長留看他态度不佳,火氣上頭,“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靠那麽近,是不是在威脅于濁僅什麽?!我以為你會悔改的!”
于濁僅單手撐地起,直視徐長留的眼神堅定:“不是這樣的老師,是我做了噩夢要倒被姜劣接住。可我神志不清,把他當成夢裏的壞人出拳,他推開我也是正當防衛。”
徐長留皺眉,惡狠狠看向姜劣,“他那是正當防衛嗎?怎麽也是防衛過當!”
于濁僅:“老師……”
徐長留打斷他的話,,繼續吼姜劣,“給我把你的家長請來,有些賬我們一次性算了!”
一些賬?于濁僅慌神,什麽意思?
而且他的爸爸腳受傷了,需要照顧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來?
在于濁僅準備再多說點什麽讓這件事化了時,姜劣的嗤笑冷聲傳來,“徐老師這是為這麽些年終于抓到我霸淩的把柄而開心嗎?”
徐長留氣得一步上前,盡管矮了身高1米87的姜劣兩個頭,粗粝的嗓音還是氣勢十足。
“姜劣!你眼中還有沒有尊長?!”
姜劣冷下臉,“我說的不對嗎?您讓于濁僅跟我同桌不就是為了加深我們的矛盾,然後等着當場抓住我的這一天?我的家世配不上貴校,這不是您親口說過的嗎?”
于濁僅錯愕地看向徐長留,原來……原來姜劣被他們這麽對待,被他們從上到下唾棄!
徐長留斂回怒火,很符合經驗老道者應對突發情況的收放自如,看向于濁僅,“我打電話給醫護室老師,你去看一下傷。”
“不用了老師,小傷。”
徐長留也就不強求,看向姜劣,“跟我來年級組!于濁僅上課。”
說完轉身離開。
于濁僅的眼眶瞬間泛紅,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攥着,看着迎面走來的姜劣。
姜劣朝他柔笑,上前一步捧住面前人的臉虔誠貼唇,三四秒後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才放開。
于濁僅緊緊攥着他的校服衣擺,讓他不要走。
姜劣扳開他的手,轉身跟上徐長留。
窗外天已經全亮,于濁僅對着光,肩膀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