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病房
病房
“還需要我重申一次嗎?姜劣。”
于濁僅剛回到病房門口就聽到這句話。
病床前齊習嚴肅的話還在繼續,“你不能談戀愛。”
姜劣笑:“上次你說的是我不适合談戀愛,你這醫生到底會不會診斷?”
“你別給我在該嚴肅的時候在那笑!”齊習氣不打一處來,“我上次是希望你能識時務。這次我嚴正警告你,不能就是不能,你還想遭多少罪?!”
于濁僅愣了一下。
卻聽到姜劣轉移了話題:“我餓了。”
齊習對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态度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是沒有手還是沒有腳?!我不是你的傭人!不感恩就算了還使喚我?”
姜劣無辜:“我的飯卡忘帶了。”
齊習氣得轉了一圈,“讓你那同桌去買!”
姜劣一本正經,“他沒有飯卡。”
“好!好!好!”齊習咬牙切齒,“你倆活該絕配!一起餓死殉情得了!”
姜劣沒心沒肺地笑。
齊習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門而去,走了沒幾步,一如既往踹了一下牆,然後可憐兮兮地疼着腳折返上六樓食堂。
于濁僅沒有進去,而且往樓下走,聽到齊習奉勸姜劣那一刻就離開了,他忍受不了更狠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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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在意他人看法,其實是假的,他在意。
他不明白齊習的話,什麽叫「你還想遭多少罪」?
姜劣說齊習不過是救命恩人,但顯然不止,齊習知道的明顯比自己多,而且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指向更嚴重的事,能讓姜劣遭罪的事……
為什麽談戀愛姜劣就遭罪了?
交往這一年來,明明一切都還好……
真的還好嗎?
他瞞着自己和富婆做交易這事還沒弄清楚不說,時不時臉上帶傷不說,上次還甘願讓那群人揍。
齊習到底知道些什麽?
于濁僅頓了一下,該回公司了,去跟姜劣說一聲。
“打擾一下,請問有看到3號病房的病人嗎?”一位女護士臉色慘白地從Q-203跑出來,忙把于濁僅當救命稻草,“患者腳受傷,大概四十多歲,這麽高。”
“很抱歉,沒有看到。”于濁僅無奈道,“或許可以查看監控。”
護士抱怨了幾句,“查監控需要經過允許,就怕這期間病人想不開。”
于濁僅想了想也是,“您給我聯系方式,我去幫您查看,看見就馬上聯系您。”
“嗯,好,謝謝,謝謝。”
于濁僅根據護士的指示先去四樓找了負責人,說明情況後一起到五樓監控室。
監控室就在姜劣的病房旁,但因房門緊閉,也不知道姜劣現在有沒有在好好吃午餐。
這麽一想,剛才在二樓的時分明每一間病房都有小窗戶方便查看病人情況。
轉而看五樓,人少不說,病房之間隔得遠,裏面的配置還更加高級,過于別具一格,甚至詭異。
“诶,是不是這位?”負責人指着屏幕上走出3號病房的男人,于濁僅回神。
負責人繼續調取男人的活動路線,“五分鐘之前坐着輪椅出了病房,然後去了衛生間……出來了!回了三號病房。”
于濁僅:“我打電話聯系一下患者的醫護人員。”
挂斷電話後,負責人無意說了句,“這已經不是一兩次,這病患動不動就玩失蹤。”
于濁僅疑惑,去衛生間算什麽失蹤?
負責人繼續說,“動不動就嚷着要見兒子,一天幾十次已經是最少,見不到就自己去找,好在會自己回去,像是中年期的一次撒嬌。但護士不敢松懈,只能往最壞的方向想,生怕他尋短見。也不知道他兒子怎麽想的,從這患者住院就沒見過。大家都懷疑兒子是不是已經去世,患者這種行為是思子心切……”
負責人的話開始被于濁僅屏蔽,他的視線緊緊鎖着屏幕上走進3號病房的姜劣。
于濁僅:“3號病房的患者是姓姜嗎?”
負責人被莫名打斷也沒有愠怒,還是回答了他的話,“是的,不過具體叫什麽就不得而知了。怎麽,你認識?”
于濁僅收回視線,“不是,不認識,只是我有個同桌也姓姜,江水的江。”故意掩飾。
負責人笑,“那恐怕不是,這位患者的姜是生姜的姜。走吧。”
于濁僅覺得頭腦一炸,暈暈乎乎回了病房,空空如也,姜劣并不在。
齊習走進來,手中拎了兩份餐:“他呢?”
于濁僅答:“可能去上廁所了。”
齊習輕笑,“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上個廁所都能圈定一個時間阈值。”
于濁僅沒有在意,而是問:“我聽到了,你說姜劣不能談戀愛,為什麽?”
齊習放下餐飯,轉過身看了于濁僅幾秒,“那你覺得他為什麽能夠談戀愛?”
于濁僅眼神變得鋒利,“他是他自己的,他有權利做選擇。”
“是他自己?”齊習嗤嘲,“別太天真了,不提多遠了,就眼前,備考的重要時期,你覺得一天卿卿我我合适嗎?”
“合适,他也有那個資格。”
“你是指他的萬年第一嗎?可你也知道,能夠影響他的從來不是成績。”
于濁僅皺眉,甚至有些氣憤,“你想表達什麽?”
齊習嘆了一口氣,“冬天快過去了。”
于濁僅:“什麽?”
齊習自顧自地說,“春天一來,過去就會褪色,等到百花争豔的時候,過去就會徹底過去,不會再被記起。”
于濁僅無法與他共感,更不能理解他的話。
齊習只問:“你喜歡春天嗎?”
于濁僅并不想回答這種無厘頭的問題。
齊習自答:“有的人很熱衷,他說花開很美。”
提到花,于濁僅就知道他口中的“有的人”指的是誰,“就因為花開很美,所以身邊多個人一起欣賞為什麽就不可以?”
齊習笑,“這一命題成立的前提是那個人得願意把花讓給別人欣賞。”
于濁僅臉色更加陰沉,“你很了解他?”
“算是,但只限于我的專業。”拙劣的回複,看着于濁僅的臉色雙手投降,“我目前對男的不感興趣,但以後就不知道了,畢竟人的思想會随着境遇改變。”
這話說得很欠揍,于濁僅不想再聊下去,“請問能借一下筆嗎?”
齊習看着桌上筆筒裏的各色筆,“沒有。”
吃了閉門羹的于濁僅:“……”
自己要回公司,不過想留張紙條給姜劣。
齊習也不再刁難:“我幫你買了飯,把它吃完別浪費,而且都什麽年代了,要走就微信電話說一聲,沒通訊設備就當面說,留紙條你就不怕我扔進門外垃圾桶?”
于濁僅終于理解姜劣的煩惱,這人真的只要講完正事,剩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喜歡把一句話拆成無數句廢話來浪費時間。
見于濁僅老實了,齊習滿意,“我走了,每次都浪費我的下班時間來幫這小子買飯,再待下去我都覺得自己是他的傭人。”
“謝謝。”于濁僅朝他說了聲,“你的飯。”
齊習拉開門回頭,“不用謝,一共四十,下次你帶手機來加個微信,然後轉賬給我,你應該不介意幫他一起付了吧?”
于濁僅沒有回答,齊習了然般帶上門走了。
走到窗邊,雪已經化了不少,開門聲響起。
“餓了沒有?”姜劣從身後抱他。
于濁僅側臉,碰上他冷汗涔涔的額角,“怎麽了?”
姜劣抱住不讓他轉身:“碰了點水,有點冷。”
于濁僅也就随他,“餓了沒?”
姜劣在耳側柔笑,“有點。現在不回去一會兒經紀人會不會罵?”
“現在還是午飯時間。”于濁僅回頭看他,像極了索吻,“你不是冷嗎?”
姜劣貼上他的唇,“嗯,還冷。”
于濁僅笑:“只能再抱一分鐘,然後吃飯。”
“嗯。”姜劣吮着他的下唇,眸色幽黑。
于濁僅隔開一點,“齊習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嗯,他一向眼尖。”姜劣繼續吮着他的下唇,“但不是個大嘴巴子。”
于濁僅轉過身,輕咬他的唇,“不是他眼尖,是你太直白,你沒發現你最近很任性嗎?像個狼崽崽。”
姜劣笑:“濁僅不喜歡嗎?”
“別扯開話題!”于濁僅咬了一下他的下巴,留有淺淺的齒痕。
姜劣伸手摩挲他顴骨上的創可貼,誠摯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看不夠,抱也抱不夠,一直想着你,我是不是魔怔了?”
于濁僅笑,“嗯,所以需要治療。”
用吻治療,吻出一身纏綿,當那個點再次被觸碰,于濁僅只是低吟着摟住他的脖子,腦海中雖然會偶現別的男男交|纏,但他可以控制不去理會。
期間姜劣睜開了眼,眼底蓄滿漆黑。
就在剛才,三樓服務臺負責3號病房的護士在和同事耳語,“他兒子終于來看他了,真是不孝子。”
同事:“那你不是輕松多了。”
護士:“是啊,患者安靜了不少,真是想不通他兒子怎麽這麽無情。”
同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類的喜怒哀樂并不相通,我們不能随便評判他人的關系好壞。”
嘭——
兩人對話被打斷,面面相觑。
同事皺眉,“是3號病房傳來的?”
護士側耳聽了幾秒,勸慰同事,“沒事,他兒子都來了。”
雖這麽說,但兩人都默契地不再交談,生怕那父子倆是在動手。
廊道上的3號病房,磨砂門上一個身影被砸了過來,繼而無力地順着門滑坐,另一個身影蹲到他面前,高高地揚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