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站牌

站牌

隔天,林凹權被強制轉學的消息傳遍全校,年級組竟然難得地沒有掩去他傷害駱沂婷的事實。

緊随着向陽轉學消息不胫而走,吃瓜群衆也就順理成章把他和林凹權放在一起比量。

一時間,林凹權被衆口唾棄,向陽被衆星捧月。

大課間的時候又落了雪,于濁僅站在篤行樓天臺,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視線落在申溯倒下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得知真相了。

上天臺前他特意繞到了篤行樓後門,停在電梯門口輸入密碼,卻被提示密碼錯誤。

分明是姜劣曾帶他乘坐的電梯……

所以是姜劣返回修改密碼了?這樣他不就擁有電梯的使用權限?可他一個學生,和年級組的焦灼關系都還沒解決,怎麽可能和校方有關系?

那只剩一個可能,那天有人監視了他們。

會是誰?明明知道這裏有一條罪惡的通道,卻只是熟視無睹。

碰壁無果,于濁僅只好繞回天臺,觸了觸鐵皮牆,明明是記憶中的位置,卻再也無法打開。

一切,一切都像是設計好的。

于濁僅走到天臺邊朝智行樓方向俯瞰,看見鄂曲塵從校外進來,毛線外套搭米色休閑褲,皮鞋蹭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透出文人專有的儒雅。

雪下得大,他步履匆匆進入智行樓。

于濁僅睫毛顫了一下,這麽想來,好幾次他都是大課間去儲書室。

昨天向陽待在他那裏兩節課,下午就轉學,是因為鄂曲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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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無憑無據就去質問鄂曲塵,姜劣也說了,不要靠近他。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回到教室,姜劣不知怎麽的越發黏人,聽課都要悄悄攥着尾指。

于濁僅輕點他的手指摩斯電碼交流:「哪不舒服嗎?」

姜劣左手跟着老師勾畫重點,右手回應:「晚上第三節晚自習後我在勺芋等你。」

于濁僅愣了一下,他從沒有這麽邀請過,是出了什麽事嗎?

「好。」

晚上第三節晚自習後,于濁僅發現常去的小吃店添了香芋粥,想着幫姜劣買一點就中途下了公交。

買完後也就只能等末班車,離公交到站還有十三分鐘,路上只有三兩行人,街道上路燈昏暗,公交站牌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鄰近的巷口散來一點光亮。

不遠五十米處有交集在執勤,交警看了他一眼。

“救救我……”

隐隐約約的喑啞聲從不遠處傳來,于濁僅怔忡,電子公交站牌的光似乎變暗了點。

“拜托了……”

于濁僅瞳孔放大,揣兜的手不自覺攥緊,像是想起了什麽。

呼呼——

狂風大作,站牌上的樹枝嘎吱嘎吱,那聲音像是要斷裂,于濁僅猛地站起來,臉蒼白了不少。

“救……命……”

喑啞聲出現在身後,狂風也停了下來,于濁僅起伏的胸膛漸漸平複,循着聲源繞到公交站牌後。

一個匍匐爬行的人,看不太清臉,但循着照在巷口的光往回看,一路的血色。

“救救我……他要殺我!”男生昂着頭,想抓住于濁僅。

于濁僅後退兩步強行鎮定:“請等一下,我馬上回來送你去醫院。”

那人像是疼極了,趴下□□。

于濁僅跑向交警,交警聞聲前來咨詢。

“您好,請問還好嗎?”交警開着随身燈。

于濁僅看清了那人的臉,二十多歲,大冬天的嘴唇顫抖。

男人沒回話交警也不敢碰他,“請問您哪裏受傷?”

“腳……腳趾斷了……”

于濁僅驀地看向他的雙腳,鞋雖然套在腳上,但鞋帶是松散的。

“只有腳受傷了是嗎?”

男人艱難點頭。

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交警朝于濁僅說,“請搭把手,我帶他去醫院。”

于濁僅嗯了聲,輔助交警把受傷的男人放到警車上,交警回頭皺眉,“學生你家在哪,順路嗎?”

于濁僅:“您先忙,我坐公交。”

看着不遠處駛來的公交,交警這才放心:“回家注意安全,不要在路上逗留。”

于濁僅:“好,您慢走。”

踏上公交,碰上司機狐疑的視線,于濁僅不解。

車子停在勺芋附近的站點,這時車內只剩于濁僅一人,司機的眉頭仍然皺着。

于濁僅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米色羽絨上沾了血。司機移開視線,于濁僅也就沒有解釋什麽,一下車就把羽絨服脫了挂在手臂上。

只剩正裝校服,寒風一吹,沾在上面的暖意就全散了。

于濁僅從勺芋院子後門進去,一踏進後屋,室內的燈光、空調就自動打開。

把羽絨服放到一旁,從書包裏拿出今天該完成的試卷和姜劣所做的下午課堂筆記開始學習。

以前也是這樣,他偶爾來勺芋,一般離姜劣下班還有五十分鐘,他就在後屋寫作業等。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于濁僅在為最後一個物理大題絞盡腦汁。姜劣走到他的身後彎下腰,臉貼上他的側臉,視線跟着看試題。

于濁僅的鋼筆在草稿紙上畫圖示,低聲說:“馬上就好。你把廚臺上的香芋粥放到微波爐熱一下。”

“嗯。”姜劣蹭了蹭他的側臉撤身。

等甜香的香芋粥熱好,于濁僅已經收了作業。

姜劣端兩碗粥到桌子上,搬過椅子和他肩并肩。

于濁僅笑,“怎麽了?”

“想跟你在一起。”

于濁僅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唇邊笑:“不是在一起了嗎?”

姜劣握住他的手腕,把勺子放回碗裏,然後擁住對方,“怎麽了?”

于濁僅看了一眼散開的羽絨服,露出了血跡,也就把剛才公交車站的所見交代了。

姜劣正色:“對不起,我不該叫你來的。”

于濁僅臉色沉了沉,還沒開口姜劣就繼續說,“最近那個公交站的附近街道不安全,小混混們又開始擾亂治安。”

這個于濁僅知道,每年末冬炎陽市小混混都猖獗。

于濁僅:“不要擔心,我會尋求幫助,就像今天找了交警。”

“嗯,好。”姜劣捧着他的臉,指腹摩挲了一下,“濁僅,春天快來了。”

不知怎麽的,于濁僅總覺得他的神情哀傷。

他覆上姜劣的手,柔聲說:“春天我們還是在一起,還有夏天、秋天。”

姜劣沒有說什麽,只是湊了過去。

“濁僅哥……哥?”CaCa收拾好前屋走進來,猝不及防撞上這一幕,羞紅了臉。

于濁僅推開姜劣,朝CaCa打招呼。

CaCa在姜劣的幽怨眼神裏反省,雖然沒反省出什麽,但覺得還是把自己當成空氣最好,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得彙報一聲:“姜劣哥哥,剛才時瑾哥哥在後院門外站了會兒,好像沒打算進來。”

姜劣只是嗯了聲。

于濁僅眸色沉了沉,都這麽晚了……

“那我睡覺了,哥哥們晚安。”CaCa給自己插好電後躺下開啓睡眠模式,傳來了輕淺的呼吸聲。

姜劣已經吃起香芋粥,是怕自己問時瑾相關吧?于濁僅看着他,“姜劣,我不問。”

姜劣看着碗,“嗯,謝謝。”

“但是……如果你不喜歡我了,請一定要跟我說,讓我體面一點。”

姜劣擡眼看他,剛入口的香芋很甜,他一把摟過于濁僅的腰,嘴對嘴渡了過去:“濁僅,我希望你能一直喜歡我……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是能不能,無論什麽情況都喜歡我?”

于濁僅知道未來充滿變數,也知道恨一個人很容易,但是至少現在,他對姜劣的喜歡仍舊只增不減,以後也只會是喜歡。

所以他說:“我說過,我認定你了,就是一輩子,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一直喜歡你。”

姜劣專注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容貌都刻進骨子裏,他也看到了于濁僅的灼灼目光,所以下拉他的針織帽蓋住眼睛。

視線被遮擋,于濁僅憑着感覺湊了上去,“姜劣,你做好自己,等着我過去就好。”

“僅……”姜劣吻住了他的唇,帶着萬般珍惜。

喝完香芋粥,兩人又窩在沙發看十五分鐘的治愈短動畫,姜劣時不時吻懷裏的人。

于濁僅笑罵:“再親影片就結束了。”

“今晚留下好不好?”姜劣吻他頸側,聲音較于平時低沉得越發暧昧。

于濁僅:“周六晚上呃嗯……”

握住姜劣徘徊在腰間的不正經的手,“周六晚上陪我。”

姜劣這才老實地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說了聲好。

于濁僅揉了揉他的淺灰發,有些長了,看着他額前發下精致的臉,仿佛回到了初見那段時間。

動畫結束,姜劣站在後院門口目送,于濁僅騎着小電驢,身上穿着他的外衣。

他坐到院子長椅上,寒風刺骨。

六分鐘後,收到于濁僅到家的信息,這才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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