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破碎

破碎

星期天中午一放學,于濁僅就回家躺到床上,偏頭看着書桌上的電腦,沈燭伊給的U盤還插在上面。

那塊解開了他對于姜劣所存疑的U盤。

申溯的手真是他刺的,女人真的包養了他,連環殺人案嫌疑人和他有接觸,而他……

他從沒愛過自己。

于濁僅眼眶泛紅,點開加密文件,看到姜劣那張照片,燦爛的、暖心的笑,明明那麽真實。

他點開便簽,寫下一段話:

「如果我的追逐無法挽留他遠去的步伐,那就迫使他甘心駐足,也讓他知道,我才是他唯一的退路。」

将便簽拽到加密文件裏,他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毫無波瀾,拿過一旁的手機:「在哪?」

那邊很快回複:「智行樓樓頂。」

他真的很早就關注自己的去向,并不是出于喜歡而擔心關注,而是出于控制。

于濁僅放下最後的執念掙紮,狂奔而去。

道路兩旁的白玉蘭怒放在枝頭,純潔蓋住了冬季記憶裏沾染的血色。

周日的廳斯奈只剩下末春和煦的風,沒離校的學生在午休,放肆地睡個昏天黑地。

刷學生證入校時,吳叔驚詫。

于濁僅這才想起,吳叔曾經問過他,知不知道姜劣為什麽總是在午休時間走進智行樓。

而現在他知道了,因為鄂曲塵在那,沈燭伊說他們有關系,且關系匪淺。

智行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靜,行政人員雙休,從不做加班的冤種。

于濁僅來到後門,瞥見了前方寬敞草坪上盛放的飛燕草,花朵在濃綠莖葉的襯托下紫得發黑。

本應在冬季怒放的,看來是加了藥素。

于濁僅按照之前的路線,咔噠鎖開後入內反鎖,沿着樓梯一步一步走上頂層七樓,推開門看見站在天臺邊緣的姜劣。

挺直的身影和畫布般的湛藍融為一體。

于濁僅走過去,四周牆體只到腰部,他單手一撐就越了上去,發現腳下的平坦仍往外延伸兩米,盡頭是及膝的镂空護欄,設計者像是勸告大部分輕生者在真正面對死亡時要再三慎重。

隔着一米的距離,春風從兩人之間拂過。

姜劣轉過身,“你來了。”

于濁僅突然覺得他很陌生,他們分明才四天沒接觸溝通,他就已經不是他的姜劣。

或者,該認清現實了,這才是姜劣,之前種種不過是他僞裝後的假象。

“你能得到什麽好處?”于濁僅直奔主題。

姜劣笑着走近,嘴角的玩味讓于濁僅膽寒,“騙你,就是好處啊。”

清新味仍舊不變,湊到于濁僅耳側。

于濁僅後退一步,姜劣伸手鉗住他的腰扯到懷裏,輕笑:“長得帥,成績又好,身體也。哪方面都不錯,騙你得到的都是好處啊。”

耳廓是他輕柔的氣息,話語卻狠毒,都是利用!

于濁僅扭頭避開。

姜劣鉗住他的下巴擡起,“怎麽,這些話不都是你對我說過的嗎,我加工了一下你就厭棄了?之前不是滿心歡喜嗎?”

于濁僅掙紮,姜劣則束縛得更緊,一口咬向他的頸側,卻只有輕吮,沒有痛感。

姜劣輕笑:“可不能留疤,不然就功虧一篑了。”

于濁僅擡起膝蓋,姜劣應激松開他的手退開。

于濁僅面色淡然,一字一句問他:

“你拿刀紮了申溯的手?”

“那個連環殺人犯,你真的和他私底下接觸?!”

“你被沈燭伊包|養!和鄂曲塵發生關系了?”

每個問題姜劣都沒有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卻讓他的臉上帶上狡黠的笑。

在暖陽下,于濁僅被這笑容灼傷。

不再有所顧忌,于濁僅朝他出手,帶着所有落敗與可笑可悲。

姜劣也絲毫沒有留情。

曾經多少次,他們為了不讓關系暴露而不惜一切傷害對方,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帶着置對方于死地的狠厲。

交手到護欄旁,姜劣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視線迷戀地停留在那個淺紫色手繩上,于濁僅心下一空,這是姜劣才會有的神情。

在他放下所有防備的剎那,姜劣趁機把他的雙手鉗制在身後,從後面擁住他,下巴擱在肩上,笑說:“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

于濁僅的腳尖已經碰到護欄,只要往前一步就會墜落,下面是後門前大片的飛燕草,怒放着紫意。

姜劣:“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一件事沒做?”

出于搖搖欲墜的狀态,于濁僅沒能多想。

姜劣捏着他的下巴後轉,貼唇輕咬舌尖。

羞恥與不堪湧上腦海,于濁僅劇烈掙紮。

嗯——

姜劣懲罰地捏着那小點,像以往那麽多次一樣。這樣讓他羞憤,後仰卻落到肩上。

“你對這種姿勢真的毫無抵抗力啊,于濁僅。”

姜劣邊說邊吻他側頸,不時蹭他的側臉。

于濁僅壓着喉間的吟聲,低吼失了氣勢,“放開我!”

姜劣松開胸前的手,急不可耐地對着他的唇深吻,直到把于濁僅吻到快窒息。

“我說了我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姜劣把人側轉面對面,于濁僅的後膝窩抵着低矮的護欄。

“親愛的。”姜劣輕柔低喚。

于濁僅喘|息擡眼看他,熟悉的一切撲來。

溫柔的笑意,溫柔的話語,溫柔的姜劣,好像此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在開玩笑。

可下一秒也被他狠狠打碎,“我們分手吧。”

于濁僅頓時視野清明,姜劣嘴角又添一抹玩味,轉瞬即逝的溫柔不過是讓人放松警惕的騙術。

他對着于濁僅的唇吻了一下,“你知道得太多了。”

于濁僅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推開,而後直線下墜。明明是他在遠去,可這一瞬間,他卻覺得是定在天臺上的姜劣在遠去。

嘭——

身體落在花叢裏,即将合上的視線黏着樓頂上的人,他修長的身影籠在陽光下,臉上的表情洇在陰影裏,已經無法看清。

合上眼那一剎那,鮮血從後腦勺流出,滲進飄落的飛燕草花瓣,融進那深紫裏。

這次很疼,但他沒有再叫“姜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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