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想忘了他

不想忘了他

那晚過後,景淩連續幾天沒去找時銳,時銳也沒找他。

景淩心神不寧,一天看八百遍手機,時銳什麽動靜也沒有,聊天記錄快翻爛了,一條新消息也沒有。

景淩喪氣地發現,以前的信息,也都是他在主動找話題。時銳的消息點綴在一條條的綠色消息框裏,就好像是分隔符。

兩個人之間,先動心的那個永遠是弱勢。

山不來就我,我只能去就山。景淩拿着手機,猶豫半晌,想給時銳發個消息。

還沒發出,時銳的電話來了。

景淩心裏有點慌張,等了三、四聲之後接聽了,時銳的聲音依然淡漠平靜,約他晚上吃飯。

吃飯時,景淩有點別扭,和時銳交往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鬧脾氣。

冷戰了好幾天,本以為時銳會提起此事。結果一整頓飯吃下來,時銳一句沒提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景淩食不知味的吃了頓飯。

從飯店出來,時銳送景淩回家。車子到了景淩住處,景淩卻沒有下車,只沉默坐着。

時銳探身過來替他解安全帶,距離很近,能聞到身上淡淡煙草味,近在咫尺的眼睛低垂,看不清神色。

一股委屈突然湧上心頭,景淩本能地摟住時銳的脖子,好像一放手,這個男人就再也抓不住。

時銳怔了一下,輕輕拿下景淩的手,坐直回身體。

景淩的手落了空,握成拳,輕輕放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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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是濃濃的委屈,“你為什麽不解釋一下?”

“沒什麽好解釋的。”時銳語氣淡淡。

年輕人沉不住氣,本來決定暫時不再提的事情,又不加思索問出口,“你和那個葉小天到底怎麽回事?”

時銳把車窗降下一半,點上一棵煙,“上次已經和你說過了,就是那樣。”

他皺着眉頭吸煙,轉頭向車窗外吐出煙霧,只留一個側臉給景淩。

冷硬的側臉線條,抗拒疏離的語言,捉摸不定的态度,這是景淩熟悉的時銳。

而那晚在酒吧,在葉小天面前,時銳不再游刃有餘,不再雲山霧罩,熱切和關心都溢于言表,甚至還帶着點使不上勁的無奈感。那個時銳如同昙花一現,仿佛是景淩的幻覺。

但景淩知道不是,那是真實的,他從未見過的時銳。時銳不是天生冷漠,他也會不知所措,也會暴躁失控。

景淩嗓音輕顫,“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時銳眉頭微皺,“你沒有必要和他比。”

“那你究竟想怎麽樣?”

時銳能說什麽呢,他也想知道還能怎麽樣,“我不想怎麽樣,他快結婚了。”

景淩不解的睜大眼睛,他以為時銳有和葉小天複合的想法,沒想到對方都快結婚了,“那你還......你還喜歡他?”

時銳不作回答,沉默吸煙。

景淩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煙,猛吸了一口。他不會吸煙,立刻嗆得猛烈咳嗽起來,眼淚趁機湧了出來。

時銳拿起紙巾遞給景淩,景淩別過臉不接。時銳無聲嘆息,抽出一張,探身過去,輕輕給景淩擦了眼淚。

景淩眼眶發紅,重複着自己想不通的問題,“我到底哪裏不如他?他都要結婚了......”

時銳把他手裏的煙蒂拿過來熄了,輕聲說道:“你很好,我跟你交往是認真的,但有些事我之前沒想明白。”

“你現在想明白了?什麽事?”

有些話,時銳沒打算今天說。今天找景淩吃飯,只是想用行動表示一下那天冷落他的歉意。

但事說到這兒了,時銳想了想,努力組織着語言,“我和葉小天在一起一年左右,我從沒認真想過和他的感情與關系到底是什麽。稀裏糊塗開始,又稀裏糊塗結束,以至于做出十分後悔的事。”

景淩不說話,靜靜等着時銳繼續往下說,他直覺時銳要說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能再稀裏糊塗下去,這樣對你不公平。”

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升起,景淩憑本能發出聲音,“你什麽意思?”

時銳頓了下,聲音很輕但語氣堅決,“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景淩帶着哭腔,“他不是快結婚了嗎?”

“與他無關,我沒法投入到和你的關系裏,不想欺騙你。”

“說了這麽多,不就是忘不了他嗎?”

時銳并不回答,只輕聲道:“對不起。”

景淩還不想就這樣認輸,時銳有過去很正常。他們交往尚淺,等時間長了,時銳就會明白他比別人好,比別人更愛他。

他哽咽着為自己争取,“你會忘了他的,我可以陪你忘了他。”

時間停滞了幾秒,時銳轉頭看着他,“對不起,我不想忘了他。”

這話對景淩來說可能太殘忍,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時銳,在那張平靜的臉上,看不到對他的一絲不忍。

他推開車門,知道一場美夢徹底醒了。

景淩離開後,時銳在車裏靜靜坐了很久。

說不想忘了,并不是故意刺激景淩。他可能永遠失去葉小天了,這個念頭像病毒一樣在腦海裏盤旋很久了。

是該忘了,但做不到。過往種種在反複回憶裏越發清晰,溫言軟語喊他的葉小天,眼睛亮亮看着他的葉小天,在床上像花一樣緩緩綻開的葉小天,這一此原本都屬于他。

葉小天已經徹底走出他的世界了,而他才剛剛發現自己失去的是什麽。他像自虐一樣反複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怨不得別人。

自作自受,所以他必須忍受,忍受葉小天已經投入別人的懷抱,而他一個人留在回憶裏。

-

兩人雖然分手了,在醫院裏還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只是景淩不再來辦公室找時銳,午飯也不和時銳坐一起。

醫院裏很快又流言四起,說景淩被時銳潛規則後始亂終棄。時銳并不理會,景淩也沉默不語。

陳桂琴聽時銳說分手了,心裏不是滋味,最終什麽也沒說。時銳還是在醫院附近租了小套房,準備搬出去住。

這段時間,時銳十天左右見一次小樹葉,卻連續幾次都沒見到葉小天。

每次都是周叔帶小樹葉在公園見面,應該是葉小天在準備婚事太忙了吧,想到這個,時銳心中十分失落。

随着見面次數增加,小樹葉和時銳逐漸熟悉。他被葉小天和周叔養得很好,自信又可愛,時銳現在幾天不見就很想他。

時銳問小樹葉想去海洋館玩嗎,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打電話問葉小天可不可以。葉小天想了一下,同意了,讓他周日來接小樹葉,又微信上發給他一堆獨自帶孩子出去一定要注意的事情。

時銳沒想到,葉小天寧願把小樹葉交給他一個人帶出去,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挂了電話愣了半天。

周日,時銳早上九點準時來接小樹葉,電話裏葉小天讓他在樓下稍等一下。

挂了電話,時銳心裏盤算着,等下問問葉小天有沒有時間,說不定他也很想去海洋館玩。要不,就說門票是買一送一,或者買兩個大人票送一個兒童票呢。葉小天應該會相信吧。

他在心裏胡思亂想着,聽見樓道裏小樹葉說話聲已經很近,連忙迎上幾步,卻見周叔帶着小樹葉下來。

周叔把小樹葉的東西遞給時銳,打了招呼要回去,時銳猶豫着喊住了他,“周叔,小天他......是度蜜月去了嗎?”

周叔露出古怪的表情,“啊......沒有。”

時銳又問:“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周叔含混着答道:“嗯,店裏......挺忙的。”

葉小天确實在店裏忙,吳遇讓他趕緊辦護照,給他訂機票來法國,葉小天舍不得生意,沒有去。

今年生意特別順,接了兩家酒店自助餐的甜點供應外包。都是新合作的,葉小天非常重視,想借此打響好名聲,品控都是親自把握,不容半點馬虎。

暑假到了,門面店外賣生意也進入高峰,準備招兩個新店員,一個負責收銀打單,一個負責店鋪外送。

本來店長王姐面試就行了,王姐今天請假了,葉小天親自負責面試。

面試收銀打單的是個20出頭的小姑娘,人很機靈,看着還挺靠譜。葉小天随便問了幾句,讓她試了收銀機,就拍板留下試用3天。

面試外送員的是個大學生暑假工,店裏平時都是用平臺專業跑腿,暑假外賣訂單多,臨時增加個暑假工。

面試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人還沒來。葉小天想,大學生可能還沒起床吧。拿起筆,準備把名字劃掉。

外面響起如同野獸咆哮般的轟鳴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而響亮。葉小天和小姑娘不約而同擡頭向外看去。

一輛黑色重型摩托越來越近。陽光下,車身閃閃發亮,一聲急剎,車尾一擺,堪堪停在店門口。

騎手穿着黑T恤黑色破洞牛仔褲,他長腿支地,取下頭盔,甩甩頭發,拎着頭盔邁步推開店門。

葉小天和小姑娘目瞪口呆,騎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來面試。”

葉小天拿起他的資料,幸好名字還沒劃掉,“你是......謝飛鹿?”

“哐當”一聲,頭盔掉在地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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