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縱
放縱
車子轉彎前,葉小天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時銳從後視鏡裏看見了,輕聲道:“別擔心,這條路很容易打車。”
葉小天默默轉回頭,喃喃自語道:“是不是無論我怎麽努力,在他們眼裏也永遠一無是處。”
時銳面無表情道:“那是因為他們瞎。”
葉小天笑笑沒說話,不知為何,不想發火了。就算他們現在還在車上,他也沒有力氣再控訴什麽,随便吧,無所謂了。
他呼出一口長氣,漫無目的看向車外,幽幽開口道:“你覺得我和周叔是什麽關系?”
這樣突然一問,時銳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實話實說,“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為什麽沒想過?”葉小天追問,“就像我媽說的,非親非故,他是個孤老頭,又有錢,我又缺錢,又......有前科,你知道的。”
“什麽前科?我知道什麽?”時銳額角青筋暴起,忍無可忍。
葉小天聲音平靜的可怕,“我爸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一個人懷着來路不明的孩子跑回家。”
方向盤一偏,剎車聲疾響,時銳再次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他匆匆下車拉開後排車門,看向葉小天的眼神晦暗不明。
葉小天迎向他的視線,揚起下巴,“怎麽?我也下去?”說着起身就要下車。
時銳臉色陰沉,長腿一邁坐了進來,按住葉小天的肩膀。
一股無名火沖上頭頂,葉小天用力撥開他的手,伸手去開車門。時銳握住他的手臂拉向自己,緊緊把他摁在懷裏。葉小天拼命捶打着他,想要掙脫開來卻無濟于事。
兩人胸膛緊緊相貼,時銳把臉埋在他頸側,肩膀輕輕顫抖,仿佛承受着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
忽然頸側落下一點溫熱的濕意,葉小天愣住了,放下去推時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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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銳把他摟得更緊,身體顫抖得更加明顯。就這樣緊緊抱了一會,顫抖的胸腔終于逐漸平靜,箍住他的力道放松下來。
葉小天輕輕推開時銳,時銳握住他的手,聲音哽咽,“永遠不要這樣說你自己,你什麽錯都沒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好。”
葉小天沉默不語,時銳懇求道:“你可以罵我,打我,恨我,但是不要否定自己。”
眼前的人依然沉默,似乎毫無觸動。
時銳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陷入深深的懊悔與無力裏。他突然拿起葉小天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葉小天吓了一跳,手震得生疼,“你瘋啦?”
時銳壓抑着低吼道:“對!我就是瘋了!”
“又不是你的事,你瘋什麽?”葉小天滿不在乎地抽回手,語氣淡淡,“去開車,回去。”
時銳沉默良久,終究還是一言不發回到駕駛座。
車子啓動,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葉小天托腮看向車外發呆,突然轉頭道:“不回家了,我要去喝酒,你随便找個喝酒的地方把我放下去。”
時銳扭頭看看他,默默轉了方向。葉小天繼續發呆,直到發現車子快到時銳的住處。
“這是去哪?”
“我家。”
“我不去你家,我要去喝酒。”
“去我家喝。”
時銳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總之他不能放這樣的葉小天獨自去喝酒。
葉小天嗤笑一聲,語帶譏笑,“行,反正我不檢點,大半夜去別人家喝酒也算不上什麽。”
時銳一聲不吭眉頭緊蹙,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泛白。
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着。
時銳開了門,伸手去開燈。葉小天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黑暗中,灼熱的呼吸靠近,他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印上時銳微涼的唇。
時銳僵住了,緊閉着唇沒有回應。葉小天舌尖輕輕舔了下他的嘴唇,見他還是毫無反應,便放下手臂去開燈。
突然,他的手臂被緊緊握住,時銳的呼吸變得急促,直接壓着他的後頸低頭吻下去。
炙熱的吻落下,帶着有些失控的熱烈。葉小天的唇齒被撬開,時銳貪婪地攫取屬于他的每一分氣息,用力探索他口腔每一個角落。
葉小天只覺得腦袋發昏,被吻得站立不穩,時銳幹脆護着他的頭直接将人抵在了牆上。
不知過了多久,激烈的吻終于停下,時銳按開了廊燈的開關。
葉小天喘息着,迷離的模樣在燈光下無處遁形。他覺得羞愧難當,自己這是在發什麽瘋?
突然索然無味,只想快速離開這裏,他伸手去開門。
時銳抓住他的手腕,“不是要喝酒嗎?”
明亮的燈光下,時銳的眼神平靜無波,什麽情緒也看不出來。仿佛剛才黑暗中瘋狂的吻是葉小天的幻覺。
時銳彎腰拿出一雙新拖鞋,擡起葉小天的腳,給他換上。
家裏只有一瓶紅酒,還是搬家時趙俞帶來的,此刻剛好派上用場。
沒有醒酒器,時銳洗了兩個杯子,倒上紅酒。
趙俞拿來的酒應該不錯,葉小天不懂紅酒,只覺得口感濃郁順滑,咽下去後唇齒留香。
他貪戀那口香味連喝了幾口,等時銳端着洗好的水果出來時,杯裏的酒已經快見底了。
時銳坐到他身邊,輕輕拿過他手裏的杯子。
葉小天皺起眉頭,“你幹嗎?”
“喝酒。”時銳一口喝幹葉小天杯底的酒,把杯子放回茶幾上。
葉小天看向空杯子,語帶譏諷,“你帶人回來喝酒,都是用一個杯子喝?”
“沒帶過人,只有你。”時銳語氣淡淡。
廊燈已經關掉,客廳只開了一盞橘色的落地燈。
昏暗的燈光掩藏住內心的糾結與不安,葉小天縱容自己大膽地盯着時銳。
幾年沒好好看過這張臉了?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他伸手撫上時銳的臉,拇指腹輕輕摁揉着時銳的眉頭、高挺的鼻梁,最後停在了時銳的嘴唇上。側頭端詳一會,突然笑了,“當初我就是看上了你的臉吧,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時銳握住他的手腕,深邃的眸子神色不明。
葉小天突然跨坐在時銳身上,低頭要吻下去。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行為如此火辣大膽。時銳心跳加速,口幹舌燥,擡起手輕輕擋住了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葉小天勾起唇角,“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話音剛落,天旋地轉,他驚呼一聲,被時銳壓倒在沙發上。
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兇悍又急促。
這一次,時銳不再滿足于唇齒之間,細細密密的吻落在耳垂、頸側、鎖骨......一路向下,火熱的手不安分地游走。
他們分別已久,但彼此身體的記憶都還在,又怎能滿足于一個吻?
在這混亂之中,時銳還是沒忘記說,“小天,我們結婚吧。”
葉小天掙紮着想起身,時銳又把他壓下去,他只能抓着時銳的頭發,聲音斷斷續續,“再說吧......”
他們度過一個瘋狂的夜晚。時銳醒來時,已是早上八點多,幸好今天是休息日。
床上只有他自己,他連忙翻身下床。客廳茶幾上,昨晚打翻的紅酒杯已被重新放好,卻不見葉小天的蹤跡。
他拿起手機,想給葉小天發條消息,忽然又停下了。
點進葉小天的頭像裏,朋友圈的內容還可以看見,終于松了口氣,沒有被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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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忙了一上午,終于可以喘口氣。他癱坐在椅子上,酸痛的身體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無度。
他面色發熱,用掌根懊惱地拍打着自己的額頭,是發哪門子瘋啊,簡直自作自受。
手機裏一條新消息,是他媽發來的,已經平安到家。
葉小天握着手機呆了半晌,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他又按開手機,回複道:膏藥用完了告訴我,我再給你寄點。
就這樣吧,不想再解釋什麽,也不想再争取什麽。
他打開時銳的對話框,裏面安安靜靜,沒有新消息。
時銳此刻剛從周叔家出來,他腳步沉重,臉上神情複雜。
昨天晚上葉小天的表現太異常了,父母為什麽會這樣誤解自己的孩子?葉小天為什麽反應這麽強烈?
過去的事,葉小天一直抵觸不願提起,他只好去問周叔。
周叔對他的疑問并不意外,把他離開酒店後,葉小天經歷的事都告訴了他。
僅僅是簡單描述,就已經讓時銳內心抽痛,他不敢想葉小天是如何承受這一切的。
擡起頭來,夏日上午的陽光耀眼,刺得眼睛生痛,幾欲流淚。
他在綠化帶旁的長椅上緩緩坐下,拿出手機撥通葉小天的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聲音,“有事嗎?”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一句也說不出來,最後只是輕聲問道:“中午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