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文完結
正文完結
午飯是時銳做的,簡單的一葷一素一湯。
小小客廳裏,二人對坐餐桌兩邊。熟悉的飯菜和氣氛,讓葉小天突然有一種既視感,一瞬間讓他迷惑自己到底是在哪個時間點。
“先喝點湯。”回過神來,時銳已經給他盛好了一碗湯。
葉小天拿湯匙喝湯,眼神偷瞄向沙發,昨晚荒唐留下一片狼藉的戰場,已經被收拾幹淨。
早上他看見現場時,頭皮發麻,簡直不忍直視。趕時間去店裏沒辦法,只來得及扶起了酒杯,然後硬着頭皮匆匆走了。
想起昨晚的事,不禁面色發熱,他收回視線,紅着臉低頭喝湯。
葉小天胃口一向很好,時銳做的又都是他愛吃的,他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吃飯這件事上。
他吃相很好,明明吃得又多又快,卻不顯慌張,甚至還透着悠然自得,即使粗茶淡飯也能吃出美味珍馐的感覺。
時銳吃得很少,視線一直落在葉小天身上,“吃得也不少,怎麽一點也不長肉?”說罷,不知想起了什麽,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葉小天一看就知道他準沒想什麽正經事,翻了個白眼,把盤子裏最後一塊紅燒排骨也幹掉。
時銳笑盈盈看着他,葉小天還和以前一樣好養活,不挑食,不矯情,喜歡把飯菜吃得幹幹淨淨。他以前就喜歡這樣看着葉小天吃光他做的飯菜,特別有成就感。
吃完飯,葉小天推開飯碗站起身。時銳收拾着碗筷,“你去沙發上坐一會。”
葉小天聽到“沙發”兩個字就不自在,撓撓頭,“我不坐了,我回店裏。”
時銳停下收拾碗筷的手,眼神幽幽看向他,“吃完就走?”那語氣,活像是看到情人提起褲子就走的怨婦。
葉小天也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做點什麽?”他的意思是打掃或刷碗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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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時銳盯着他,意味深長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臺詞太熟悉了,太尴尬了,葉小天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什麽意思?有完沒完?
“時銳!你正常一點好不好?”他小聲嚷嚷起來。
時銳面色如常,“刷碗、掃地、切水果,哪個不正常?”
葉小天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時銳不再逗他,“我刷碗,你切西瓜好不好?”
小小廚房裏,擠着兩個人。葉小天很快切好了西瓜,他端着西瓜回到客廳。
時銳從廚房向外看去,葉小天坐在飯桌邊發呆。
還好,葉小天還願意來這裏,還願意讓他靠近,他還能奢求什麽呢。
葉小天到底想要什麽?自己又能給他什麽?時銳仔細回想着周叔說過的每一句話。
二人沉默地吃着西瓜,時銳忽然問葉小天:“帶身份證了嗎?”
葉小天頭也不擡吃西瓜,“幹嗎?”
“領結婚證。”時銳語氣輕松,說得好像去買棵大白菜。
“噗!”葉小天嘴裏的西瓜噴了出來,“你有病啊?”他真是無語了,誰家好人吃着西瓜突然要去領結婚證。
時銳皺着眉頭,抽出一張紙巾擦着臉上噴到的西瓜汁,“那你什麽意思?睡了不認?”
葉小天漲紅了臉,“昨天...我們那是...酒後亂性,你別提了好不好?”
“兩個人一共喝了半杯紅酒,怎麽亂?”時銳語氣認真,“要亂也是你亂,我沒亂。”
葉小天無法反駁,小聲嘟囔:“反正我現在不想結婚。”
“那你和小樹葉搬過來住,我可以換個大點的房子。”
“不行!”葉小天脫口而出。
“那你想怎麽樣?”
“我...”葉小天一時語塞,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有時間就見見面,休息日可以帶小樹葉一起出去玩。別的事...偶爾...也可以,沒必要結婚或住一起,都是形式而已。”
時銳把手裏的紙巾揉捏得不像樣子,胸口像堵了一團麻。這聽上去,也就是從離婚後的前夫夫關系上升到pao友而已。
要不是了解葉小天,還以為他在哪學會了渣男語錄。
他沉默了幾秒,問道:“小天,你是不是不敢再相信我?”
葉小天一愣,“我可以再相信你嗎?”
時銳心中一陣絞痛,這個時候,說什麽能有用呢?
葉小天曾經捧着一顆心給他,是他踩着那顆心走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葉小天用了幾年時間,把心重新拾起來粘好了。現在他勾勾手指,就想叫葉小天再度雙手奉上,可能嗎?
算了,就先維持現在這樣的狀态吧,至少此刻,人在他身邊。
他不再糾結于要葉小天給這段關系一個名分,沉默着吃完西瓜,送葉小天回店裏。
出門前,他突然從後面摟住葉小天,緊緊貼在一起,胡亂吻着耳後和脖子。
葉小天去掰他的手,昨天搞了大半夜,怎麽現在又這樣?
他想要推開時銳,一轉身對上時銳的視線。那雙黑沉的眸子裏,是隐藏不住的不舍和一絲脆弱。葉小天沒有再阻止,他擡起頭,與時銳接吻。
時銳吻得深而纏綿,他只想用這種方法反複确認,葉小天沒有推開他,他們又在一起了。
臨下車前,時銳喊住了葉小天,告訴他一串數字,“123186”
“什麽?”葉小天一頭霧水。
“123186,我的門鎖密碼,以後你随時可以來。”時銳說完開車走了。
葉小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密碼是他和小樹葉的生日組合在一起。
心跳突然亂了幾拍,他按住心口,奇怪的感覺揮之不散。
走進店裏,店長王姐看見他,奇怪道:“小老板臉怎麽這麽紅啊?”
葉小天摸摸自己的臉,“啊?紅嗎?外面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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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葉的生日就在幾天後,時銳趁休息日,提前帶小樹葉去商場挑禮物。這幾個月來,沒少給小樹葉買玩具,禮物他想讓小樹葉自己挑。
買好禮物,又帶小樹葉到商場樓上的兒童城堡玩。
小樹葉脫了鞋子進去玩,時銳在外面等。好巧不巧,這一幕讓陳桂琴撞個正着。
陳桂琴今天是來買東西的,逛了一會沒看見合适的,幹脆又繞到這裏來看小朋友。
她遠遠就瞧見一個人舉着手機站在護欄外面,高挑身形很是熟悉,走近一看,居然是時銳。
她疑惑道:“小銳,你怎麽在這?”
時銳剛拍了個小視頻發給葉小天,收起手機,思索了一下,“帶朋友的小孩來玩。”
“你自己?”陳桂琴敏銳地察覺不對勁。時銳獨自帶朋友的孩子出來玩?這個“朋友”絕對不尋常。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一樣。時銳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索性坦白道:“是葉小天的孩子。”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們又在一起了。”
“什麽?”這兩個消息的勁爆程度不相上下,陳桂琴一時消化不了,“葉小天有孩子?他結婚了?”
“他...結過婚...又分開了,孩子歸他。”時銳下意識決定先瞞着陳桂琴,直接借用了葉小天當初在咖啡館糊弄他的說法。
和葉小天的關系還不穩定,經不起波折,他不想節外生枝。
時銳喊小樹葉,小樹葉歡快地跑過來。時銳指了指陳桂琴,“問奶奶好,這是叔叔的媽媽。”
小樹葉乖巧叫道:“奶奶好,我是小樹葉~”
他玩得滿頭汗,圓臉蛋紅撲撲的,像蓋了兩個小紅戳的粉團子似的,一口童音清脆可愛。
陳桂琴一看就滿心喜歡,連忙答應着:“哎~小樹葉好~你大名叫什麽啊?”
“我大名叫葉森,小名叫葉小樹。我爸爸說,他叫葉小天,我叫葉小樹不合适,就叫我小樹葉,說外國人名字都這樣叫~”小樹葉的性格一點也不怕人,問一句能答三句。
陳桂琴拿出紙巾給小樹葉擦擦腦門上的汗,越看越喜歡。幹脆也不去買東西了,和時銳一起看小樹葉玩。
陳桂琴随口問道:“他這麽招人疼,他媽媽怎麽沒争撫養權?”要是她,自己的兒子,無論如何也要帶在身邊才放心。
時銳無言以對,知道一句謊言要很多句謊言來圓,但不知道這麽快。
“你倆真在一起了?”
時銳嗯了一聲,“等時機到了就結婚。”
他語氣非常認真,陳桂琴卻并不意外。兜兜轉轉還是葉小天,她一直毫無理由的覺得會是這樣。
“天婦羅就是給他吃的?”陳桂琴還記挂着天婦羅那件事。
“給小樹葉的。”時銳又補充道:“排骨湯是給他的。”
陳桂琴哭笑不得,兒了這樣極力證明他有多看重葉小天,是怕她還像當年一樣看輕對方嗎?
“小葉現在做什麽?”
“甜點師。”
“挺好的。”陳桂琴點點頭,腦子裏浮現葉小天的模樣,“挺适合他的,他看起來就心靈手巧。”
沉默一會,陳桂琴又說:“過去的事,我做得太過分了,也不知道小葉他還記恨我嗎”
這個問題時銳也沒有答案,他的性格并不擅長說謊哄人,只好沉默着。
陳桂琴早就習慣如此,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又說道:“等有機會,媽給他道個歉。”
她視線追随着爬高上低的小樹葉,“你放心,媽這次不會再摻合你的事。無論怎麽樣都支持你,小樹葉這麽可愛,以後就當親孫子待,白得一個大孫子,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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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葉的四歲生日在家裏過的,周叔堅持要親自掌勺,葉小天也就随了他。
時銳送小樹葉的禮物是兒童電話手表,他自己挑的款式。
葉小天好奇心比小樹葉還重,翻來覆去看着,不禁感嘆,現在小朋友的手表都這麽高級了?回想他小時候,有個電子表已經很了不起了,同學都追着看。
時銳又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深藍色絲絨面盒子,推到葉小天面前,“給你的。”
葉小天疑惑地打開盒子,“我又不過生日,怎麽也有禮物?”
裏面是一塊男士手表,簡約精致。葉小天不認得品牌,也能看出價值不菲,他把盒子蓋上又推給時銳,“這太貴了,我不要。”
時銳也不勉強他收下,轉而道:“還買了一個便宜的,你要嗎?”
“你轉行批發手表啊?”
時銳也不反駁,真就又掏了塊手表出來。
這是一塊電子表,确實是便宜貨,應該不超過三百塊。
這禮物送的,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也太奇怪了吧。
葉小天拿過手表,是塊天藍色米奇頭電子表,有一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
時銳注意到他的神情,輕聲問道:“你以前不是有過一塊類似的嗎?”
葉小天一怔,瞬間想起過往的事情,輕聲問:“你怎麽知道?”
“你和我說過,很喜歡一塊米奇頭電子表,你奶奶給你買的。”
葉小天垂下頭,輕輕撫着表盤,“你記得?”
時銳點點頭,“記得。”
葉小天沉默着,手表的事,他曾經跟時銳說過。那會時銳在電腦邊忙着,根本沒怎麽回應他的絮絮叨叨,後來他就沒有再提過了。
小時候電子表是個稀罕東西,他爸只給葉志遠買了一塊。葉志遠戴着手表得意洋洋,他氣得一天沒吃飯,晚上睡覺時還在偷偷哭。
第二天,奶奶拿着攢的私房錢,去縣城給他買了一塊。一百多塊錢,比葉志遠的還貴還漂亮。他高興的炫耀了好多天,結果後來,葉志遠的手表進水壞了,就把他的手表搶走了。
那是奶奶對他的偏愛,也是奶奶留給他唯一的禮物。
現在,米奇頭手表又回來了,某種意義上他又擁有了它。
時銳緊張地看着他,“喜歡嗎?”
葉小天忍住眼淚,輕輕點頭,“喜歡。”
時銳拿起手表戴到他的手腕上。
秒針輕輕跳動着,一下一下,永不停歇。再漫長的歲月,也由此彙集而成。
有些永遠失去,有些還能找回,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證明,都需要時間來解決。
幸運的是,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正文完結)
應該會有1-2個番外,我先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