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說疼也沒用,忍着

第11章 說疼也沒用,忍着。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溫以煊只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顫顫巍巍地擡起頭,只見剛剛還滿臉嚣張的男人現在已經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暈倒在地,他的臉上甚至還鑲進去好幾片地上的酒瓶碎渣。

楚煜修離溫以煊只有幾步,只見他還未撤去攻擊的姿态,整個人看上去像是随時會發動致命一擊的狼王。

在跟溫以煊對上視線的瞬間,楚煜修的聲音帶上急切:“你們沒事吧?”

天知道他剛送完茶葉回來就看見對面油畫店的這副場景時有多慌張。

楚煜修要是再晚到一秒,他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溫以煊想要冷靜解釋,卻還是忍不住帶上哭腔:“蘇阮她不知怎麽暈倒了……”

蘇阮此時仍是緊閉雙眼,她躺在溫以煊懷裏,虛弱得像是随時會碎掉的蝴蝶。

楚煜修立馬道:“把她放在地上平躺。”說完後,又去收銀臺扯了一個塑料袋套住蘇阮的口鼻。

“她應該是應激再加上呼吸過度導致堿中毒了,讓她緩一會兒。”

迅速道出緣由後,楚煜修又接着又報了警和喊了救護車,然後又給白汐打了電話。

“怎麽了,我剛準備登機。”電話那頭傳來白汐懶洋洋的聲音。

“快回來,蘇阮出事了。”楚煜修語氣嚴肅。

溫以煊看着蘇阮臉色終于有所緩和才勉強放下心來,可他像想到什麽似的心瞬間又提到嗓子眼兒。

楚煜修心領神會,也看向那個目前還昏倒在地的男人:“我剛剛那一拳打得很重,他暫時應該醒不過來,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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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聽他的意思,他好像是蘇阮的爸爸,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為人父母的?”溫以煊仍是心有餘悸,直到現在知道自己切切實實安全了,剛剛被強制壓下的恐慌這才全都蔓延而出。

“所以這就是她們店不讓Alpha進來的原因。”楚煜修聲音低沉。

警察和醫生同時趕到,在把蘇阮送上救護車時,溫以煊的左手臂因為不小心碰到擔架痛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楚煜修眼尖瞬間發現不對勁:“你受傷了?”

溫以煊點頭:“嗯,剛剛幫她擋了一下,沒什麽大事。”

楚煜修深邃的黑眸頓時帶上幾分冷意,他看向那個依舊失去意識的男人,“你跟蘇阮一起去醫院處理下,我先去警察局做筆錄,然後就來找你們。”

溫以煊坐在救護車裏,看着蘇阮悠悠睜開雙眼,立刻湊過去,“你感覺怎麽樣?”

蘇阮卻像是完全聽不到他說話似的,她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慌失措,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兩行清淚流下,蘇阮又閉上了眼。

溫以煊看懂了對方的口型。

她在喊救命。

救護車飛速行駛,在到達醫院後蘇阮立刻被推進去做各種檢查,而溫以煊也終于脫下外套,掀起自己的袖子。

胳膊上的淤青看起來簡直觸目驚心,但萬幸沒有骨折。

領好醫生給他開的藥,溫以煊穿上外套就往蘇阮的病房走。

在看到對應的病房號碼牌後,溫以煊正準備往裏走,身後有人卻拉住了他的右手。

“現在先別進去。”是楚煜修。

溫以煊有點詫異:“筆錄已經做完了?好快。需要我過去嗎?”

“明天警察會來店裏,你不用過去。”楚煜修語速很快,又看向他的手臂,“你的傷怎麽樣了?”

溫以煊樂觀地笑了笑:“沒事,只是有些淤青,醫生給我開了藥,應該沒幾天就能好。”

楚煜修臉色依舊不見好,他垂下雙眸,“走吧,明天再來看蘇阮。”

溫以煊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

“白汐已經趕回來了,她會照顧好蘇阮的。”楚煜修不容拒絕,強行摟住溫以煊的肩就往醫院外走,“你現在需要休息。”

溫以煊拗不過他,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醫院。

直到二人坐上楚煜修的車,溫以煊都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楚煜修嘆了口氣,“別擔心。白汐會照顧好蘇阮的,那個人也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溫以煊低低地應了聲,他歪頭靠向玻璃窗,額頭在接觸到冰冷車窗的瞬間溫以煊渾身都抖了一下。

不過這樣也好,刺骨的寒冷終于讓溫以煊有了從剛剛的暴力事件中脫離的實感。

這是溫以煊第一次看見發狂的Alpha,比他想象中還要恐怖,如果楚煜修沒及時趕到,溫以煊絲毫不懷疑現在醫院的病房裏還會多一張自己的床位。

楚煜修雖然在開車,但餘光卻不自覺實時觀察着副駕駛的人,他默默提高了車內空調溫度,“車窗涼,別靠。”

溫以煊立刻坐正:“抱歉。”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楚煜修內心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想起剛剛溫以煊幾乎是帶着哭腔的無助,而現在這人明明狀态已經很不對了,卻還是在一味逞強。

楚煜修沒有回應,他只是沉默着開車回了自己家。

黑色的汽車熄火後,看見眼前的獨棟小別墅溫以煊愣住了。

這裏好像不是民宿吧?

還未等溫以煊開口,楚煜修就先下車,然後走到車的另一邊為溫以煊打開車門:“下車。”

見溫以煊乖乖下車,楚煜修心情總算多雲轉晴。

然後他就看見溫以煊開始往外走。

“站住,你要去哪?”楚煜修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溫以煊甚至疑惑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要回家。”

看樣子修哥今天是太累了,所以才直接開回了他家,不過還好自己剛剛記了路,這裏離民宿不算遠,溫以煊心想。

楚煜修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他沒攔溫以煊,卻大步向前搶先在溫以煊快要走出院子時重重鎖住了小院大門。

溫以煊被鐵門相撞的響聲吓了一跳,他自然是不敢再動,怯生生看向面前這個臉已經黑得很徹底的男人:“那個……”

楚煜修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今天你就在我家睡,你身上有傷,在我家我能照顧你。”

溫以煊此刻其實已經很累了,白天的沖擊讓他有些神情恍惚,明明應該回應對方,溫以煊卻莫名想起了自己答應了宇曙集團的事。

“我還是回家吧。”等了半晌,溫以煊只擠出了幹巴巴的六個字。

楚煜修聽到了,但并不打算按照對方想法來:“不行。”

溫以煊低頭,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打算往屋子裏走。

他真的不能再多承受楚煜修哪怕一分的恩情,他還不起。

人真奇怪,溫以煊心想。自己之前真心待人,不僅沒收獲同樣的真心甚至還反被算計,可現在自己這樣利用楚煜修,對方卻上趕着要對自己好。

楚煜修真的不明白眼前的人在執拗些什麽,他走上前,“你還愣在原地幹什麽,我都說了——”

楚煜修走近才發現,溫以煊沒有哭,可他的眼眶卻盛滿淚水。

溫以煊神色委屈,卻又帶着一絲無助。

楚煜修的氣焰立刻弱了下來,這個曾在商界運籌帷幄的男人此刻卻有些手足無措:“以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

“你別對我這麽好。”溫以煊喉嚨發緊,幾乎是哀求道。

我還不起的。

楚煜修愣住,随即嘆了口氣。

“以煊,在我面前,你不用擔心你對我有所虧欠。”

夕陽西下,月湖鎮的夜晚總是溫度驟降格外寒冷,楚煜修動作溫柔卻不容抗拒地牽起溫以煊的手:“我只希望,你不要逞強。”

溫以煊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它順着二人牽在一起的手的縫隙流入兩個人的掌心,滾燙無比。

屋子裏比室外暖和多了,楚煜修牽着溫以煊在沙發坐下,然後看向對方:“把外套脫了。”

溫以煊此刻還紅着眼睛,他不理解:“為什麽?”

楚煜修很有耐心:“讓我看看你的傷。”

溫以煊哦了一聲,磨磨蹭蹭脫掉外套後,再慢吞吞捋起袖口,不知為何,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

手臂上的烏青看起來觸目驚心,楚煜修眉頭緊皺,溫以煊連忙安慰道:“雖然看起來吓人,但實際上沒什麽事,用藥膏揉幾天就好了。”

楚煜修自诩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此刻他卻忍不住開口道:“你明明就很疼。”

溫以煊沒反應過來:“啊?”

楚煜修拿出袋子裏的藥膏,一邊打開一邊道:“疼就說出來,而不是強撐告訴別人你不疼。一味逞強,到最後只會壓垮自己。”

乳白色藥膏被塗抹在溫以煊受傷的手臂,楚煜修随即開始有規律的按摩。

溫以煊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他看向眼前這個正專心致志給自己按摩的男人,終于不加掩飾的小聲開口道:“疼。”

楚煜修頭都不擡:“說疼也沒用,忍着。”

溫以煊:?

氣氛沉默了一瞬,随即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煜修笑得溫柔,他手上動作卻沒停:“這樣就很好。”

不再逞強,不再羞于掩飾自己的脆弱,這樣就很好。

溫以煊決定不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他任由對方按摩自己受傷的手臂,随即向後靠去,放松地靠坐在沙發上。

明明手臂酸痛到他快要無法忍受,溫以煊卻默默地想到,要是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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