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苦澀的吻
第18章 苦澀的吻
看着對方像是機器人般機械進食的楚煜修,溫以煊的擔心快要溢出來:“老板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吃點藥?”
楚煜修搖搖頭:“不用,休息休息就好了。”
頸後腺體的疼痛愈發劇烈,頭也昏昏沉沉,這可不是個好的征兆。
但因為三年前楚煜修過于抗拒錯過了最佳治療期,所以每當他情緒波動導致後遺症發作腺體開始發痛,他都只能咬牙硬抗。
他本就無藥可醫。
溫以煊眉頭緊蹙:“這怎麽行?家裏有藥箱嗎?”
楚煜修還是搖頭:“沒有。”
溫以煊放下碗筷:“我現在出去買藥。”
“外面已經開始下雪了,雪只會越下越大,別出門。”楚煜修拒絕了,随即又安慰道,“我真的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別擔心。”
溫以煊半信半疑,但還是決定先穩住對方,在吃完飯把對方送進卧室,看着對方在床上閉上眼後,輕輕叫了聲:“老板?”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
溫以煊蹑手蹑腳離開卧室,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迎面而來的寒風夾雜着一片片雪花,溫以煊當場就被凍到打了個噴嚏,他搓了搓手,朝着月湖鎮唯一一家藥店跑去。
彼時藥店的人正準備提早關門,溫以煊連忙攔住人家:“大叔等等!我想買藥。”
藥店大叔停止動作:“你想買什麽?”
Advertisement
這一問倒是問住了溫以煊,他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楚煜修具體是哪裏不舒服,于是只能把自己想到的所有症狀都說了一遍:“普通的感冒藥,然後還要治頭疼的,咳嗽的,治療受風寒的感冒藥。”
藥店大叔拿出對應的藥,又問了句:“抑制劑需要嗎?”
溫以煊搖頭:“不需要。”
自己跟老板都是Beta,抑制劑這種東西當然用不上。
溫以煊捧着一大堆藥回家,剛到家門他就冷到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
苦笑一聲,可別老板的病還沒好,自己先倒下了。溫以煊這麽想着,也給自己沖了袋感冒沖劑。
迅速喝下感冒沖劑後,溫以煊來到主卧,看向床上沉睡的楚煜修:“老板,先吃個藥吧。”
楚煜修睡得很沉,他身上的體溫有些發熱,但似乎也沒到發燒的地步。
溫以煊叫了好幾聲對方都沒應答,最後不得已搖了搖對方的肩:“醒醒。”
楚煜修睜開眼,此刻的他意識混沌,他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處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于是他任由溫以煊給他喂藥,在聽到“好了,睡吧。”後,又閉上了眼睛。
楚煜修這個樣子倒是讓溫以煊有些不适應,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楚煜修的一面。
沉默,而又脆弱。
因為實在擔心對方,溫以煊幹脆搬了個小凳子放在床邊,坐在楚煜修旁邊随時觀察對方狀态。
楚煜修平時總是溫和的,溫以煊就沒有見過他失控的時候,別人都渴望自己的閃光點被發現,可楚煜修卻好像恰恰相反,明明是天之驕子,卻不知為何要躲在這樣一個小鎮,竭盡所能掩飾自己的光環。
而沉睡的楚煜修和平時的他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累極來不及僞裝,此刻的他臉上只剩淡淡的冷意。
明明對方閉着眼,溫以煊卻好像能趁這一點裂縫看到曾經的,意氣風發而又帶着上位者冷漠的楚煜修。
搖了搖頭,溫以煊咬唇,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不論如何,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顧好楚煜修。
想起萬主管說楚煜修身體不好這件事,溫以煊壓下心裏的不安,也許只是他多慮了,楚煜修已經吃了藥,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一片片雪花包裹住路燈,橙黃色光芒變得暗淡,即使已經關上窗,溫以煊還是能清晰地聽見窗外仿佛怪物嘶吼的刮風聲。
屋內十足的暖氣讓溫以煊忍不住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因為太困腦袋下垂整個人重心傾倒差點摔倒時,溫以煊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拍了拍自己臉試圖讓自己清醒,溫以煊還是覺得好困,正準備去洗個冷水臉時,他卻在看到楚煜修紅到不正常的臉色後被徹底驚醒。
溫以煊幾乎是踉跄着走過去跪在床頭,伸出手摸了摸楚煜修的額頭。
“好燙!”溫以煊驚呼。
他随即開始懊惱,自己剛剛買了那麽多感冒藥,唯獨忘記買退燒藥,甚至連溫度計也沒買。
但溫以煊很快冷靜下來,剛剛的藥店現在肯定已經關門,自己只能找另外的地方。他突然就回想起了上次蘇阮被送去的醫院。
那醫院也在月湖鎮附近,只是自己只記得大概路線,需要導個航。
溫以煊剛打開手機,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又重又悶的倒塌聲。這聲音砸得溫以煊心裏越發不安,他深吸口氣,安慰自己:“先導航,別的別多想。”
可手機信號卻在那道聲響後完全消失,溫以煊起身看向窗外,離這兒很遠的一個地方,那地方此刻能一眼望過去毫無阻礙。
可那地方本來,是該有一座信號塔的。
溫以煊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剛剛那聲巨響,是因為信號塔被狂風暴雪吹倒了。
但看着面前高燒的楚煜修,溫以煊咬咬牙,還是決定出門買藥。
醫院離這裏有些遠,溫以煊看着還在自己手裏的楚煜修的車鑰匙,決定開車去找。
跨出別墅的那一刻,溫以煊終于和這北方的寒潮來了次真正的親密接觸,臉在瞬間就被凍到發痛,但他顧不了那麽多,艱難的上了車後,插入鑰匙啓動汽車。
因為沒有手機信號,他連向別人呼救這件事都做不到,現在能靠的人只有自己。
因為下了雪,路面又濕又滑,溫以煊不敢開得太快,而車前的雨刷剛刮走滿屏的雪花,下一秒,又有更多的雪花直直沖向溫以煊。
車速緩慢,看不清路,也記不清路,形勢比溫以煊想象得還要嚴重。
但他不能退縮。
跌跌撞撞最終終是開到了醫院,醫生看他狼狽的模樣還以為是他不舒服:“你是什麽情況?今夜大雪,屬于是特殊情況,你要是實在不舒服可以先在醫院住一晚。”
溫以煊搖搖頭,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家裏有人發燒了,我來買退燒藥和溫度計。”
醫生接着問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發燒?”
溫以煊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大概是因為着涼了,他昨天都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倒下了。”
醫生皺眉:“對方是Alpha或者Omega嗎?”
醫生問出了和傍晚那個藥店大叔一樣的問題,而溫以煊也給出了相同的答案:“他是Beta。”
因為無法和病人面對面交流,醫生也只能根據溫以煊的描述開藥。
溫以煊回程的路上迷了路,而公路上他看不見別的行駛的車,他就好像是在黑夜的大海裏獨自前行的孤舟,只能漂泊。
但好在溫以煊最後還是繞回了家,在到達別墅時,他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
溫以煊立刻下車上樓,楚煜修此刻已經燒到神志不清,身上的被子也被他不自覺掀開了不少。
溫以煊先過去把亂糟糟的被子重新蓋回他身上,然後吃力地把男人扶起:“修哥,把退燒藥吃了。”
楚煜修依舊閉着眼,他似乎很想醒來卻又無法醒來,整個人像是被夢魇困住無法動彈。
楚煜修薄唇微動:“……”
溫以煊沒聽清,于是側身仔細傾聽:“你說什麽?”
“……痛。”
明明說痛的人是楚煜修,溫以煊卻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一下眼紅了,他強忍哽咽:“你哪裏痛?”
楚煜修卻不再回答。
眼見對方無法醒來主動吃藥,溫以煊只能輕輕掰開他的唇,牙關微開後,溫以煊艱難地把退燒藥塞了進去。
溫以煊一手扶着楚煜修,另一手拿着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往楚煜修嘴裏倒。
楚煜修卻明顯不領情,透明的液體順着他的唇角往下流,退燒藥和溫水接觸後已經在他的口腔裏開始慢慢融化,卻始終沒有被吞下去。
發苦的藥片讓楚煜修眉頭緊皺,溫以煊着急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無論他怎麽給對方喂水,對方都吞不下去。
心一橫,溫以煊含了口溫水,心裏暗念道: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老板你不要怪我。
溫以煊俯身上前,在碰到對方幹澀嘴唇的那一刻他也情不自禁閉上了眼,這是溫以煊的初吻。
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帶着苦澀藥味的初吻。
好在這次楚煜修順利吞下了退燒藥,溫以煊終于送了口氣,他準備轉身離開,對方卻抓住了他的手。
“別走。”楚煜修無意識喃喃道。
溫以煊安撫地摸了摸對方的臉:“我不走,我只是去拿毛毯,馬上就回來。”
楚煜修這才放手,而溫以煊去樓下拿了那張羊毛毯後就又迅速上了樓,人都還沒站穩就握住了楚煜修的手:“我回來了。”
說完這話溫以煊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有些反應過頭了,也許剛剛只是對方無意識的夢話,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溫以煊慢吞吞給自己裹好羊毛毯,坐在小板凳,手臂和頭靠在床頭,近距離看着楚煜修的睡顏。
一天的奔波讓他疲憊至極,溫以煊慢慢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到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別再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