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位于沙漠邊緣的阿如村,清晨的第一縷光落在窗棂上。

在晨光中,空和派蒙準時的醒過來,他們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出發還有一個小時。

“一想到馬上就要開始行動,心裏還是不免緊張。”派蒙揉了揉眼睛,“尤其是艾爾海森的計劃,實在是有點過于冒險了,如果失敗,那麽大家的處境都會很糟糕。”

清醒過來的空聽到派蒙這麽說,他安慰般的說不會出問題,接着他說起去找艾爾海森。

根據計劃,是由艾爾海森把他們帶到教令院。

只有教令院內部,才能有機會接觸到納西妲的意識。

想到納西妲,空的心沉下去,不由得擔心起她的情況。

而這也促使空加快了腳步走出休息的房間,剛一出來,他和派蒙就看見正在交流的維克和艾爾海森。

此時的維克已換回那身頗具至冬風格的打扮,不論從哪裏看都不像一名收服沙漠鍍金旅團與各個聚落部族的新任王者。

“突然看到維克變回原來的樣子,還是很不習慣。”派蒙攤開手,在沙漠故事的影響下,她都快不記得維克之前的打扮,只覺那身鍍金旅團的服飾是越看越順眼。

空也點點頭,不過他知道維克換回原來的服飾,意味着他也做好了準備,于是他沒有多言,叫派蒙一起過去,問問他們在聊什麽。

在派蒙和空走近時,正在交流的維克和艾爾海森也察覺到了他們。

“你們在聊什麽,計劃有變動嗎?”派蒙出于謹慎,對艾爾海森和維克詢問道。

維克搖搖頭,“沒有,我和他在讨論失敗之後要怎麽做。”

“失敗?可是計劃還沒開始啊。”派蒙攤開手,不明白為什麽要讨論失敗之後的事。

“這是為了穩妥考慮,即便是再精密的計劃,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比如你們無法喚醒小吉祥草王封閉的意識,比如愚人衆突然決心出手幹涉。”

盤點着各項意外,艾爾海森冷靜的列出。

派蒙撓了撓頭,內心的緊張和不安又翻騰起來。

這令她忍不住對艾爾海森抱怨,“這時候我們應該說一些能鼓舞士氣的話吧,你這樣說的我都要沒有信心了。”

“加油鼓勁的話這兩天已經說過太多,我就不用重複了,如果你們想聽可以去找拉赫曼,想必他很樂意為你們展現沙漠中特有的祝勝之詞。”艾爾海森一臉坦然的回答。

維克嗯了一聲,接了一句确實。

“你們兩個這一唱一和的好氣人。”派蒙也顧不上生氣,她在空中跺了跺腳,感覺聊不下去了。

然而更可氣的還在後面,空看到派蒙這樣子笑了笑。

派蒙聽見空的笑聲,頓時有種被背叛的感覺,這令她發出指責,“旅行者,你怎麽也在笑!”

“因為派蒙這樣子很能緩解緊張。”空實話實說,經過派蒙這一鬧,他內心的負面情緒全部緩解殆盡。

與此同時,那邊派蒙聽到空這麽說,怒氣突然全部轉變為自豪,“是嗎,那就再好不過了。”她是真心的為空的心情變好感到高興。

空也明白,所以他又笑了笑,随後問起艾爾海森和維克,他們的後備方案是什麽。

“如果失敗,我會讓沙漠中的鍍金旅團越過防沙壁。”維克淡淡的回答。

“什麽?可是那樣的話,不就打起來了嗎?”派蒙不可置信的問。

“對,這是我們最後的方法,如果不能用溫和的手段達成目的,那我們只能跨過灰色地帶,重新塑造‘規則’。”艾爾海森一臉平靜的解釋他們的意圖。

派蒙見艾爾海森好像是認真的,她當即萌發出一句感慨,“突然間覺得你之前的計劃一點都不冒險了。”

對此艾爾海森點了點頭,“很高興你們能有這樣的想法,馬上要實行的計劃絕非小打小鬧,必須抱有絕對的信念。”對他來說,差不多做好最壞的打算。

維克倒是挺樂觀,他面無表情的說,“我們會成功的。”

“好吧,看到你們這樣,我也放心了。”派蒙幹巴巴的回複,她實在是不好說,現在看到維克這樣子,眼前就出現了他帶領鍍金旅團殺到教令院的景象。

空也跟着點點頭,“我們會完成計劃。”

不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讓教令院做到最後一步,将神明的罐裝知識與成神的散兵鏈接,那很可能會引起不可控的後果。

同樣,他們也不能放棄納西妲。

一直以來納西妲在暗中盡全力幫助需要幫助的須彌人,她不應該就這樣被抛棄。

空吸了口氣,信念壓下隐隐的不安。

站在對面的艾爾海森和維克察覺到空情緒上的變化,他們很是默契的不再交談,重新把話題放回計劃上。

“那麽我先出發,引走教令院內部協助造神的愚人衆。”維克說出他的工作。

“好,你一定要小心。”派蒙叮囑道。

維克接受了這份好意,随即他向衆人道別,徑直打開系統,利用地圖上的錨點直奔教令院。

對于維克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艾爾海森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愕,他調轉視線看向空,“我會将你們帶入教令院內部,保證你們順利的關進禁閉室。”

“到了禁閉室,我們就會用改造過的虛空終端聯系納西妲。”派蒙認真的說出後續的行動。

所謂的禁閉室在教令院的最深處,距離納西妲所在的淨善宮非常近,而且那邊通常沒有人,是最合适的聯絡地點。

同時賢者在掌握旅行者這個變量後,會更加的肆無忌憚,而這更方便其他人的行動。

所以為了整場計劃,他們必須關進去。

身為整場計劃核心部分的執行者,空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在派蒙講完後,他立刻回複他會盡全力喚醒納西妲的意識。

“很好,那麽去吃早飯吧,等吃完之後,我們也出發,”艾爾海森确定他們還沒有後面的計劃,便沒再多說。

只是在空和派蒙走遠後,他看向教令院的方向。

雖從未表明态度,但艾爾海森在從借助拉赫曼綁架被流放的學者,利用他們提取神明罐裝知識的學者,确認教令院确實如他們之前的判斷的那樣之後,內心深處便出現了不滿。

對于他而言,原本的規則一旦被打破,萬事皆會亂套,而他不希望某些野心家的夢想,打擾亂自己的生活。

正是基于這個想法,他決心要推翻賢者,終止那場荒唐的計劃。

是個很簡單的願望,艾爾海森自覺整場行動中不只是他抱有這個想法。

也确實如艾爾海森所想,在沙漠的深處,一個龐大的營地裏,重新變回人類形态的令季正在與哈米德交談。

“這是我整理出來的,有關教令院對沙漠子民不公對待的資料,我想請你發到蒸汽鳥報上。”令季将厚厚的一沓資料推給滿臉吃驚的哈米德。

這段時間他認真觀察過哈米德,确定他是真心想調查,不是想要利用與沙漠有關的消息博眼球,嘩衆取寵。

既然是想要做實事,令季也不介意給對方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而不是威逼利誘之類的。

哈米德似乎也察覺到令季的想法,他接過資料,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保證,“我會盡力将教令院的所作所為曝光在衆人面前。”

面對哈米德這副豁出去的樣子,令季笑了一聲,“不用這麽緊張,你如實報道就行。”

聽到這樣輕描淡寫的話,哈米德止不住的開始嘆氣,“哎,祭司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教令院,他們是不允許這類負面消息到處流通。”對于自身的形象,教令院可是很維護。

令季聞言笑容加深,緩聲說道,“你可以把這條也寫進新聞報道裏。”

這下哈米德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身為一名記者,在對各類消息上他相當敏銳。

思索了幾秒,哈米德克制不住好奇心,試探性的問道,“先生,你說這話,是知道最近有什麽大動作嗎?”

“大動作?你指哪方面?”令季沒有回避問題。

哈米德組織着用詞,謹慎的舉例,“像是什麽有人不滿教令院,要進行改革之類的。”

“我想我們作為異國人,沒有資格去對他國的歷史進程評頭論足。”令季的用詞相當的公式化,好像他不再是留在營地裏穩住人心的祭司,而是某國的官方人員。

這一點哈米德也能感受出來,他分析着令季的話,心裏漸漸有底,“我明白了,很感謝您能把這個機會交給我。”

這個道謝發自真心,但這時他也産生了一個問題。

在經過權衡後,哈米德決定問出來。

“先生,我很好奇,我雖是外國人,但身為記者,我有追逐熱點與真相的責任,可你看起來不是有類似責任的樣子。”哈米德盡可能把幫助他國發動改革說的婉轉。

令季想了想,嘆了口氣回答,“其實也是情況所迫,我是沒有這種責任,但現實将我推到這個位置。”他來的時候維克身邊已經聚集了很多鍍金旅團,不進行管理,以後必然會出亂子。

作為維克的朋友,令季自覺不能坐視不管。

正是抱着這個念頭,他開始将各類規範化的制度引進鍍金旅團,後來為了能更好的溝通,和讓沙漠子民理解制度的必要性,他開始聯合營地裏的愚人衆展開掃盲工作。

然後他就成祭司了。

令季回憶沙漠子民對他們寄予的期望,覺得他可以當着岩王帝君的面發誓,他真的沒有想過太多。

自始至終,他和維克都沒想過整合沙漠的力量,訓練和培養沙漠裏的鍍金旅團,最終一舉沖破防沙壁,以暴力的手段推翻教令院。

退一萬步講,他們真的想這麽多,直接讓維克引進德利科夫安保公司的人員開始軍事化管理不是更快?

現在的維克是要實力有實力,要威望有威望。

連篝火狐鳴,魚腹藏書這類契機都有了,甚至拉赫曼還是一只眼,簡直是把所有BUFF拉滿了。

令季想到某些場景,他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對哈米德說,“我沒有其他的陰謀和計劃,我的目的很單純,管理他們是為維護秩序,進行教育是為了更好的溝通。”

“身為外國人,我們沒想過做太出格的事。”

這番話是如此的真誠,以至于哈米德大徹大悟,徹底理解為什麽令季拒絕專訪。

有些真相可以存在于傳說中,可以存在于故事裏,但不适合作為報道寫出來昭告天下。

哈米德望着對面的令季,決定将涉及祭司和首領的報道進行一點戲劇化的處理,讓真實性相對減弱,更符合沙漠的傳說,好防止後來人對他們身份的進行探究。

不過他沒有擅自做這種決定,反而和令季溝通,先講出來自己的打算。

“可以,這樣再好不過,就讓它成為一段傳說。”令季很是贊同哈米德的做法。

這就像是稻妻的妖狐一樣,當它的內容被解構,進而重組成新的故事,大家的目光也會随之轉移,最終沒人在乎傳說的起點在哪,而是注重于故事的本身。

對令季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不論是他和維克的身份,他們所做的事,都不能拿出來嚴肅的讨論,不然他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這麽感嘆着,令季越發理解維克。

有些事确實解釋不清楚,誰能想到他們一個是來投奔朋友,一個是來送快遞。

為此令季又嘆了口氣。

哈米德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使得無法回歸日常生活,馬上寬慰,“放心,我一定會寫的讓人不會把所有事聯想到你們,這是,嗯,記者的基本功。”

深深的看了眼哈米德,令季總覺這種事他已經體驗過。

無論是那本《月與海之亭》,還是妖狐的傳說,又或者是沙漠裏的史詩和他自己為八重堂撰寫新作,其中的角色不能說和他與維克有關,只能說毫不沾邊。

也是這麽一想,令季放松下來,他鄭重的對哈米德回複,“我相信你。”

哈米德一瞬間受到鼓舞,如背上不可推卸的任務。

“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哈米德承諾道。

“不要太誇張啊。”令季趕緊補了一句。

哈米德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明白,這種戲劇化處理要适度,本質上它是圍繞着報道,不能過度娛樂,那樣的話就刻意了。”

看着哈米德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令季贊嘆,“你确實是專業的。”到這時他也徹底放心

接下來就要考慮如何離開營地,又不引起紛亂。令季思考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按照他的規劃,等小吉祥草王勝利,重新掌握教令院,他和維克就順勢将沙漠中整合好的鍍金旅團和各個部族聚落交給她,至此他們就可以正式退出。

但是如何隐退是個難題,假設沒有處理好,會留下隐患。

令季不太想給小吉祥草王添沒有必要麻煩。

思索了一會,令季發覺他一直差個機會。

那個機會要足夠的神秘和刻骨銘心,能一次性構建起沙漠子民對小吉祥草王的期待和信任。

令季這時看了眼正在讀資料的哈米德,琢磨是不是能夠讓他雇一些人,演一演什麽大場面,弄個顯聖現場?

構思着那個劇本,令季準備等想好了再對哈米德講出來。

可這個機會來的比他預想中的要早太多。

就在哈米德看完資料後,一名傭兵慌張的沖進來。

“祭司大人,有很多異鄉人來到營地外!他們要接走自己的同胞和您。”

令季聽完這則消息,心思活絡起來,緊接着他對從資料裏擡起頭的哈米德說,“是愚人衆。”

“那們為什麽找你?”哈米德很不解。

“不知道,去看看。”令季說話間起身向外走。

哈米德将文件收好緊随其後跟上去。

帶随令季來到營地外,幾支全副武裝的愚人衆小隊正與鍍金旅團的成員對峙。

“祭司大人!”

鍍金旅團的傭兵看見令季到來,立刻表達出不滿,“他們想要帶走您!”

“我知道。”令季溫和的回答。

這句話讓鍍金旅團成員們變得安靜,他們都靜靜的等待令季下達命令。

主要是他下令,他們會不計代價的驅散這些愚人衆。

奈何令季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他走向愚人衆,一眼看見一名熟人。

那是在八醞島上協助他調查走私一案的愚人衆領隊。

最前方的領隊也看到令季,他露出吃驚的表情。

令季看到領隊神情變化的瞬間,計上心頭。

分析着現在的局勢,他先是大膽猜測,“你們是接受了博士的命令?”

“您,您早就知道了嗎,博士大人請您去奧摩斯港的餐館見面。”從驚訝回過神的領隊用複雜的口吻感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令季故作神秘的淺笑,再次問道,“他為何要見我?”

這個問題讓領隊閉了閉眼睛,壓低聲音說,“抱歉,我并不知情,博士大人僅告知我,要我通知您,一切都要結束,您可以回去了。”這是他接收到的唯一的命令。

在奧摩斯港的‘博士’要他們告訴令季,結束了,他可以回來了。

至于是什麽結束,領隊一點都不想知道。

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情,作為普通人的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尤其是令季這樣的神明眷屬。領隊一想到令季的身份,再想他在沙漠外聽到的各類消息,原本的質疑消失,內心深處留下的只有合理。

令季也看出領隊在想什麽。

在八醞島的時候,這名領隊就對他是神眷者的身份深信不疑。

這樣一來,就算他不用說,對方也能無比自然的‘配合’他。

一時間,令季感覺醫生是故意派遣這名愚人衆的領隊過來。

這讓他覺得再次見到醫生,要對他說一聲謝謝。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令季收起跑遠的神思,對領隊輕聲說,“我明白了,那些愚人衆會與你們走,而我自有我的方法。”

“是的,您能做到。”領隊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

令季眼看領隊不會打擾他的表演之後,故意深吸一口,對周圍懵了的鍍金旅團成員宣布,“諸位,所有的風已吹盡,所有的流沙也已聚攏。”

“自此之後,沙中必有異鄉的史詩流傳,神明也自會在聽聞傳頌的故事後再度顯現,屆時她的仁慈與榮光不僅将賜給我,也将賜給沙漠中的每一個人。”

“生機将在沙丘上煥發,知識必會于神恩中降臨,這是我留下的預言,也是對于我使命的陳詞。”

令季說完,随便選了個看起來有東西的方向走去。

燥熱的風擦過他的皮膚,烈陽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走了沒兩步,他突然回頭,對鍍金旅團的成員囑咐,“對了,把他們的同胞還給他們。”

說完這句,令季繼續向前,他的影子被拉長,愚人衆,沙漠裏鍍金旅團,異國的記者,來自不同國家,擁有不同境遇的人注視着他被高溫模糊的背影。

這一刻突然被賦上了神聖的意味。

而在所有視線彙集之處的令季也能感受到這種氛圍,恰好這正是他想要的顯聖時刻。

就像是變成狐貍一樣,一定要創造出少見的,不可置信的事,才能讓這群擁有樸實價值觀的沙漠子民相信。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令季停下腳步,看向埋在沙地裏的東西。

那赫然是一個帶着閃光點的垃圾桶!

這裏怎麽還有垃圾桶啊。令季無語了,他本來還想使用異世相遇的口令,把某個東西變為帶光點的物體,現在看來不用了。

富有須彌特色,由藤條編織的垃圾桶注視着令季,它無法開口,可它的沉默勝過千言萬語,就像是對那個必會發生的預言的祝福。

令季輕輕觸碰垃圾桶上的光點,剎那間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

在令季的不見後,整個沙漠靜得只有風聲。

直到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喊聲。

“我們的苦難要結束了!”

震徹人心的話語讓在場的人紛紛回過神,沙漠的子民們完全近乎是立刻就相信了那一則預言。

哈米德此時也意識到什麽,他趕緊拿出留影機,記錄下這個瞬間。

這些歡呼也被傳到了營地內。

令季離去的消息非但沒有引起動亂,反倒是被輕易的接受,沒有一個人懷疑他是抛下了自己。

不光是營地內的沙漠人相信,接到命令将人帶回去的愚人衆領隊也沒有表達異議,他直接對下屬說,“一定要保密,那位大人的身份不宜公開。”

這是他在八醞島的時候做出的承諾,不能讓暴露令季身份的秘密。

下屬們面對長官這個态度也不好說些什麽不相信之類的話,轉頭請鍍金旅團的成員們去找營地裏的愚人衆。

在鍍金旅團和愚人衆交涉的十分順利之際,奧摩斯港內無人的暗巷,備受愛戴,剛剛降下預言的祭司在一處垃圾桶旁邊現身。

令季在失重感消失後,感受着潮濕的空氣,轉身向外面走去。

暗巷裏的垃圾桶,正是他和變成小鳥的醫生遇見過的那個。

彼時他們還在等關于神明罐裝知識的消息,令季記得後來他們從商人手裏拿走了想要的東西,離開的時候還把變成小鳥的醫生給忘記了。

令季漫無目的梳理着腦海中有關醫生的記憶,在離開暗巷後,他調轉腳步,來到那家有年頭的餐館。

愚人衆的領隊不會騙他,他說博士大人在餐館,那醫生一定會在。

而他們之間吃過飯的餐館只有一家。

令季結合記憶分析,并推開餐館的門。

餐館內沒有顧客,只有帶着銀色鑲嵌黑邊面具,自稱醫生的博士切片。

坐在上次一同吃飯的桌前,醫生輕聲說,“你到來的時間比我預想中的要晚一些。”

“找垃圾桶花了點時間。”令季半是調侃的回複,他在醫生的對面坐下,“謝謝你派遣那些愚人衆,沒有他們,我可能還要布置一場告別。”

“沒關系,我們是朋友,這是我應當做的。”醫生用無比自然的語氣說道,仿佛他和令季是至交好友。

令季這下笑了,他想對醫生說,沒想到他會在意那件事。

如知道他将要說什麽一樣,醫生從手邊提起一個手提箱,“我想你下一步是去璃月的使館?”

“沒錯,失蹤這麽久也該回到崗位上了。”令季沒有否認。

醫生點點頭,随後将箱子推給令季。

沒有任何遲疑,令季接過箱子打開,發現裏面放着一套正裝。

“什麽意思?”令季不太能明白醫生的意圖。

“在使館內應穿着得體不是嗎。”醫生說着變得遺憾起來,“很可惜,你的衣服被你的同僚帶走,即便是愚人衆,也無法做到從璃月的使館內取出你的制服。”

令季聞言沉默了,他合上手提箱真誠地回應,“我很高興你沒有那麽做。”

“在箱內還有一張船票,你可以通過它乘船來到須彌城,我想你應當能趕上最後的落幕。”說話間,醫生站起身。

看出醫生要走,令季想了想又對他說了句謝謝。

誰知醫生聽到後想起什麽,他對令季提議,“按照告別的流程,我們應當擁抱,互相說再見。”

“你居然還在乎這些。”令季懷疑他聽錯了,愚人衆的第二席執行官的切片竟然有這種儀式感。

“有時我也想體驗沒有體驗過的行為。”醫生分析自己的行為。

令季吐出一口氣,然後他也站起來。

不論如何,醫生也算是幫助了他,一個告別的擁抱不算什麽。

秉承着這個想法,令季很是官方的擁抱了醫生。

在近距離接觸名為切片的軀體時,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氣息,仿佛是在擁抱一具機械。

令季不禁對切片有了新的認知。

也在這時,一聲很輕的再見在他的耳邊響起。

道別聲落下,令季收回了懷抱,目送醫生走出餐館。

待醫生的身影消失,他果斷去餐館的衛生間把那套正裝換上。

首先醫生的判斷是對的,他穿那套沙漠的服飾實在是顯眼。

令季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将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後取出船票。

在拿起船票時,一枚烏鴉的徽章出現在箱子的底層。

這是醫生的信物?令季拿起徽章看了兩眼,就把它收進口袋裏,打算見到維克再問一問。

提上手提箱出了餐館,按照船票上的地址找到碼頭。

令季乘上最早的一班船前往須彌城。

一路上他沒有遇見阻礙,十分順暢的來到目的地。

下了船,令季直奔璃月的使館。

趕到按照記憶中的地址,望着挂着璃月标志的使館大門,令季有種回家的感覺。

正是這一感覺,讓他直接走進了使館內。

耳邊挂着虛空終端的使館的工作人員們見到他不可控制的睜大眼。

距離令季最近的員工更是吃驚的喊,“令季先生,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令季平靜的說完,然後要求道,“給我一臺虛空終端。”

這個要求讓員工們愣住,幾秒後有人解釋,虛空終端是一人一臺,就算是使館裏也沒有多餘的。

聽懂這話,令季有些失望,他還想看那場神明之間戰鬥直播。

不過也只是失望了幾秒,他就讓員工通知同僚,他有話要和同僚說。

員工不敢怠慢,他們把令季迎接到接待室,便馬上按他說的去找人。

在短暫的獨處中,令季又有些遺憾他看不到神明戰鬥的狀況。

然而事事都有轉機。

令季的遺憾還沒持續一分鐘,一臺虛空終端不知從哪落在他的腿上。

望着虛空終端上有福同享這個成就,他覺得成就生效的還真是時候。

緊接着他沒再多想,戴上了那臺虛空終端。

戴上的剎那,畫面便借助虛空終端投射入令季的大腦內。

那是一臺頗為漂亮的紫色機甲,有着白色頭發的孩童正從機甲的胸口處取出什麽東西。

令季認出那名孩童是小吉祥草王。

不等他看清小吉祥草王在做什麽,散兵出現在他的眼前。

只見散兵被什麽東西拉扯住,即便如此,他還是拼命的向前伸手,想要阻止小吉祥草王的動作。

奈何那都是徒勞,一枚紫色的棋子被小吉祥草王從機甲內取出。

在棋子被取出的瞬間,散兵的瞳孔放大,如失去能源一樣向下落去。

就在這一刻,不知從哪裏閃過一道光。

令季眼睜睜看見散兵變成了一只黑身白爪的小貓。

這還沒有完,一只套索突兀的在腦內的畫面中冒出來。

套索異常熟練的套住小貓,随即繩子收緊,小貓被牽走。

令季松了口氣,正當他以為終于要結束時,金色的框從畫面裏跳出來。

【成就達成:撿了個貓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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