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跟誰睡覺用得着你原諒?

第35章 我跟誰睡覺用得着你原諒?

嚴琛一臉頹喪地走出電梯,像只落敗的狼犬。

公寓樓門廳的燈沒亮,只有一縷火星在晦暗的風雨中明明滅滅。

謝南滄站在黑暗裏,一只手拎着剛買回來的繃帶與消毒液,另一只手夾着煙,不時抽一口。

嚴琛走過去,扇開煙絲霧氣,惡聲惡氣地說:“怎麽還不滾?”

“該走的人是你。”謝南滄掐滅煙頭,把它扔到兩步之外的垃圾桶。

“他好不容易重新開始生活,如果你對他還有一丁點真心,就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安寧。”

嚴琛極不喜歡他這副教訓的口吻,“你懂什麽?”

他宣告安奕的主權仍在自己手中,這是驅趕情敵最直接的方法,“安奕跟了我五年多,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嘴。”

“那是以前,現在你才是局外人,”謝南滄鄭重道,“你不珍惜的人,以後我會來愛護,還請你不要再糾纏了。”

嚴琛聽得心頭火起,這時謝南滄揚手朝雨裏撐傘跑來的兩名保安指了指嚴琛,“就是這個人,他不是這裏的居民,以後還請不要輕易放行。”

“……”

嚴琛回到車上,憤恨地連捶數下方向盤,關節幾乎捶碎,可手上的疼卻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他在門口守了許久,直到謝南滄撐傘從公寓離開,走向停在路邊的那輛奔馳車,嚴琛發動引擎,蓄勢強勁的大切諾基如同雨夜咆哮的猛獸,直沖謝南滄而去。

謝南滄急速往旁邊退,大切諾基猛然剎停,濺了他一身泥濘。

車窗內漆黑一片,謝南滄确定隐藏在黑暗中的肯定是一張憤怒到極致的面孔,他以為嚴琛會下車再跟他動手,但這輛路上霸主只靜了兩秒,便轟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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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琛對津海不熟,在雨夜中穿梭很久,才駛入一條酒吧街。

他随便推開一家夜店的門,試圖用熱辣的夜生活驅散心頭的寒意。

可酒喝得再多,舞跳得再野,嚴琛還是難受得無以複加。胃裏翻江倒海似的,想吐吐不出,胸口也一陣陣絞痛,有時候甚至連喘氣都帶着五髒肺腑一起疼。

他從不知道一段關系的決裂,竟然會真的引發生理上的不适。

嚴琛不信邪,他以前多潇灑,以後也可以。

于是他點了更多的酒,叫來更多的人,他亟需狂歡、酒精來麻痹自己。

喝到快要神志不清時,包廂門被推開,嚴琛迷迷糊糊看到有人來到他面前,拍了拍他滾燙的臉。

嚴琛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小聲叫他“安奕”。

齊文星被他叫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甩開他的手,皺眉道:“你喝了多少?不怕喝死啊?”

嚴琛半躺在沙發上,長腿屈起踩着旁邊桌角,眼睛失焦地盯着頭頂五顏六色的射燈。

一塊跟進來的秦牧野,直接端起一只酒杯,潑在了他臉上。

嚴琛皺起眉,過了片刻才看清身邊人的臉,一開口,嗓子好比破舊的風箱。

“你們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齊文星嘆口氣,“那天你走得急,我給你的那張卡連着我姐的手機,你幹什麽呢這兩天卡都給我刷爆了,我姐劈頭蓋臉給我好一通罵,說我不務正業。我這不連夜飛來找你了嘛。”

秦牧野雙手插兜,坐在旁邊幽幽說:“我專程來看你笑話。”

“到底怎麽回事?”齊文星看嚴琛狀态不對,小聲問:“是沒找到安老師,還是談崩了?”

秦牧野冷笑道:“廢話,肯定是談崩了。”

齊文星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話。

秦牧野才不管,他來這一趟為的就是說這兩句話,“嚴琛,安奕是個老實人,他很純粹,也很脆弱。你如果做不到一心一意對他,就趁早放手,別禍害人家。”

嚴琛擡手搭在眼睛上,鼻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秦牧野話說完了,叫來侍應生把包廂收拾幹淨,再端上新一輪的酒水和果盤。

過了一會兒,嚴琛坐起來,拿了杯威士忌悶頭灌了一口。

齊文星不忍心看他消沉,揚手搭住他的肩,笑嘻嘻地勸道:“分個手而已,哥們兒有經驗,這個分了就找下一個呗,沒什麽大不了。”

嚴琛垂着頭,額發垂落掩住他晦澀通紅的眼。

“你喜歡安老師那款的,也好說,”齊文星說,“這世界上溫柔可人的漂亮男孩多了去了,哥們兒現在就叫幾個過來,保準你舒心順意。”

齊文星混跡風月,處處留情,在津海也認識不少人。

很快,嚴琛身邊就多了個年輕俊俏的大男生,眉眼和安奕有點像,性情也溫順,嚴琛甚至不用說話,對方就能心靈感應似的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齊文星說得對,以他的條件,世界上那麽多人的偏愛與崇拜,他唾手可得。

嚴琛有一瞬間,報複性地想:看吧,你離開我自然會有人補上空白。

可轉瞬,又覺得自己可笑、無聊。

這個人不是安奕,盡管嚴琛已經用盡全力在腦海中構想安奕的模樣,可他不是他。

安奕很笨,無論學了多少次,依然青澀中摻一絲羞赧地來迎合他;安奕很倔,明明已經讓姜海轉告過不必等他回家,要早點休息,晚上他還是能得到一盞夜燈與熱湯;安奕還很傻,只為了少年時代的幾次援手,就能将一顆心毫無保留地交出來,不帶任何功利地、純粹地愛着他。

這才是安奕,獨一無二的安奕。

誰也無法取代。

嚴琛深深地、無力地嘆了口氣。

他踢開人,去洗手間好好洗了把臉,把近幾日的頹靡、沮喪和疲倦全數沖幹淨。

他找到齊文星,嗓子還是啞的:“把謝南滄的資料給我。”

“你幹嘛?”齊文星警惕道,“你別亂來,這裏不是廈川,沒人給你兜底。”

“我能幹嘛,”嚴琛嗤道,“少廢話,給我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嚴琛甩了甩車鑰匙,“車借我再開段時間。”

齊文星“哦”了一聲,看他擡腳往外走,問他:“你去哪?買新手機了沒有?我怎麽聯系你!”

嚴琛擺擺手,沒回頭。

他開車重新回了安奕的公寓樓下,從淩晨等到天亮,早晨八點半,終于等來安奕出門上課。

安奕右手掌心纏着繃帶,背着個雙肩包,低頭走到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安靜地等車。

嚴琛開車過去,降下車窗,按了下車笛。

安奕臉色微變,低下頭,想裝沒看見。

嚴琛的車霸道地占了公交車道,後續公交車無法進站,聽到周圍人有小聲的議論和抱怨,安奕“噌”一下站起來,快步往前面走。

嚴琛便開車緩緩跟着他。

安奕幹脆拐進小路,穿街走巷步行去了培訓班。

本以為躲過去了,誰知中午下課,嚴琛直接守在教室外等他。

“你想做什麽?”安奕無奈道,“我以為那天晚上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我也說得很清楚,”嚴琛依然是那副強勢的模樣,“你是我的人。”

眼看安奕皺着眉要反駁,他放軟了一點語氣,嘆道:“我來就是想看看你,手傷還疼嗎?”

安奕不回答,只是說:“看了就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嚴琛胸口發酸,沉聲說:“我多看你一眼都不行嗎?”

“你這樣,我會很困擾,”安奕說,“你可以天天不上班,但我不行,我還想念書、學習,沒精力跟你糾纏。”

“這怎麽能叫糾纏?”嚴琛剛提起的音量,因為看見安奕蹙眉又輕下去,“你想念書可以,跟我回廈川,我可以找更好的老師來教你,想學什麽學什麽。”

“不用。”安奕感到一陣疲倦,這滋味比他失眠一整晚還要煎熬。

教室門口人來人往,嚴琛伸手想把他牽去旁邊的空教室好好聊。

但安奕躲開了他的手。

嚴琛的心跳也因為這一下而驟停了一秒。

“……安奕,”嚴琛凜聲說,“我認認真真地再跟你說一次,跟我回去,以後我只有你一個,也不會跟什麽人結婚,我已經跟家裏挑明了我就是喜歡男的,我只喜歡你。跟我回去繼續過我們的小日子,行嗎?”

嚴琛覺得自己已足夠低聲下氣,安奕不讓他碰,他就退而求其次牽住安奕的衣擺,“跟我回去吧,你……”

他有些難以啓齒地停頓了兩秒,才繼續,聲音壓得極低:“你和那個誰……你們的事我就算了,但是不能再有下次。”

安奕靜靜聽着,白淨臉上的神情始終晦澀難辨。

嚴琛摸不準他的意思,讨好似的拽了拽他的衣角:“怎麽樣,你給句話吧。”

“不了,”安奕拒絕得幹脆,“你走吧。”

嚴琛當場僵住。

是他姿态放得還不夠低嗎?為什麽安奕還要跟他倔?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願意跟我走?”嚴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你跟……他的事我都能原諒了,難道我還不夠有誠意嗎?”

安奕突然笑了:“原諒?我們早就分手了,我跟誰睡覺用得着你原諒?”

“你!”嚴琛一張俊臉紅白交錯,他瞪着安奕,突然覺得他好陌生。

作者有話說:

嚴琛:《悲傷五階段之讨價還價》

某人離完全醒悟還有一段路要走,還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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