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敬茶

第4章 敬茶

◎韓至幫蘇宜家說話。◎

收拾好之後,蘇宜家準備去正院敬茶。

她再不滿意這門親事,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韓至起床後就在院子裏練劍,見蘇宜家要走,他連忙收好劍跟上了。一路上,韓至為蘇宜家介紹府中的景致。

蘇宜家一個字也沒跟他說。

她和他吵了幾年早就吵累了,還是互不打擾的狀态更舒服。

韓至雖出身寒門,但畢竟是新貴,又被皇上封為大将軍,因此韓府的宅院并不小。不過,跟歷經三朝的蘇家比就顯得有幾分寒酸了。

到了正院,韓父和張氏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們姍姍來遲,韓父尚好,臉上帶着笑容。張氏臉上有幾分不悅。哪家的媳婦兒不是天不亮就來伺候,哪有像她兒媳一樣起那麽晚,這都日上三竿了才來給公爹婆母敬茶,也太不像話了。

蘇宜家:“兒媳來遲了,請父親母親見諒。”

張氏正欲說話,被韓璨擋在了前面。

韓父:“不遲,我與你母親也是剛剛起。”

丈夫已經發話,張氏也不好再說什麽。

桃紅将蒲團放下,蘇宜家跪在蒲團上,恭敬地給韓父張氏敬茶。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任誰都說不出來一個不好。即便最想挑刺的張氏也無話可說。

喝了茶後,韓父張氏将禮遞給了蘇宜家。

柳綠将禮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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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是平輩們間的見禮。

屋內有三個年輕人,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其中一位身着華服,另一位穿的略顯樸素。

上一世蘇宜家将最厚的禮給了男孩,兩位姑娘的禮一樣。

那時她根本就瞧不上韓家,也沒想和韓至好好過日子,對于韓家的事情幾乎不怎麽過問,也沒有事先打探韓家的事情。随便拿了三份禮應付過去,沒管這幾人的身份如何。

事實上,這三人中,男孩韓繼是張氏所出,穿着華麗的女子是張氏的表侄女範可兒,穿着樸素的是韓至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韓晚秋。

張氏并非韓至和韓晚秋的親生母親,而是他們的繼母。韓至的母親在生韓晚秋時難産而亡,再後來韓父續娶了張氏。

韓繼,從名字就能看出來張氏對他的厚望,這是希望他繼承韓家的家業。範可兒是張氏的表侄女,也是張氏心尖兒上的人。

和韓至一母同胞的韓晚秋是這個家中最沒存在感的一個人,有時連丫鬟都不如。因為她出生時韓母就死了,算命的人說她克死了生母,是不詳之人。

張氏見蘇宜家的目光落在韓晚秋身上,指了指兒子,為蘇宜家介紹:“這是你二弟,韓繼。”

蘇宜家收回目光,從托盤裏拿出來最貴重的那塊玉佩,來到了韓繼面前。然後,在衆目睽睽下,越過韓繼和範可兒,遞給了站在末尾處穿着樸素的韓晚秋。

所有人因眼前的一幕怔住了,全都看向蘇宜家和韓晚秋。

面對衆人的不解,蘇宜家開口解釋:“長幼有序。”

韓繼和韓晚秋同是正室所出,韓晚秋是原配生的,韓繼是繼室生的。雖然男子地位高于女子,但蘇宜家此舉也占理。

後來張氏幾人如同蒼蠅一般沒少給她找麻煩,只有韓晚秋老老實實的,始終對她恭敬客氣。那時她恪守世家禮儀和教養,即便讨厭這些人也沒表現出來。如今重活一世,她覺得前世活得有些累了,突然就不想再忍着這些人了。

她雖不會在韓府久留,也不想讓這三人稱心如意。

韓璨神色微頓,似是想起了什麽,還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韓繼不滿地看向蘇宜家。在這個家中,他是男子,又是讀書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那個。若非兄長跟着皇上打下江山有功,地位絕不如他。更何況韓晚秋克死了生母,是個不祥之人,地位如蝼蟻。

張氏看不慣蘇宜家這副模樣,以為終于抓住了兒媳的錯處,瞥了一眼侄女,道:“既然長幼有序,那就應該先給可兒。”

蘇宜家用四個字輕輕松松擋了回去:“親疏有別。”

範可兒的淚說來就來,她先看了韓至一眼,見韓至目光落在蘇宜家身上,心裏更難受了。她垂眸,拿起來帕子遮了遮鼻子,細細抽咽起來。

韓繼第一個發現範可兒哭了,他連忙道:“表姐,你怎麽哭了?大嫂,你說我就算了,怎麽可以這樣說表姐。”

範可兒抽咽了幾聲,輕聲道:“二弟,你莫要怪表嫂,我知道自己是個外人,表嫂沒說錯。”

韓繼:“表姐可不是外人,你和我們是一家人!”

蘇宜家在一旁冷眼瞧着,心想,又來了。

前世,範可兒在外人面前一向裝得柔弱,委屈的話一套一套的,眼淚也是說來就來。偏偏那些沒腦子的愚蠢男人就吃這一套。

蘇宜家瞥了一眼愚蠢的韓繼,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更加愚蠢的韓至。

韓至瞧着自家娘子的眼神,頓時覺得後背一涼。暗道,他剛剛可是什麽都沒說,她何故用這種眼神瞧他。難道她知道那件事了?韓至頓時有些心虛。

他正欲開口解釋,娘子卻轉過頭去了。

蘇宜家本不想理會範可兒,可想到前世那些不痛快的事,又不想這樣算了。

她肅着一張臉,鄭重道:“大喜的日子,範家表妹何故哭哭啼啼?可是對我有什麽不滿,亦或者是對這門親事有什麽不滿?這門親事是皇上賜婚,莫不是你對聖上不滿?”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這帽子扣得極大,範可兒不敢再裝下去了,立即收了眼淚:“我從未說過此話,表嫂誤會了。”

蘇宜家沒再給她眼神。

韓父從中打圓場:“可兒定是瞧着她表哥成親了,甚是歡喜,這才哭了。”

蘇宜家:“原來如此,多謝父親為兒媳解惑,兒媳險些以為表妹是對這門親事不滿了。”

韓父:“可兒絕無此意。”

蘇宜家點了點頭,看向了托盤。

韓父見兒媳不再糾結于此事松了一口氣,在看到一旁哭哭啼啼的侄女時,頓時有幾分不喜。從前府中只有可兒和晚秋兩個姑娘,他覺得可兒知書達理,柔順恭謹。如今和出身世家的兒媳一比,可就差得遠了,太過于小家子氣了。

他覺得有件事今日必須定下來。

蘇宜家從托盤裏拿出來剩下的兩個樣子差不多的玉佩,一個給了韓繼,一個給了範可兒。将向來高傲的韓繼放在韓晚秋後面,又将範可兒安排在最後,主打一個氣死所有人。

見禮結束,韓父道:“宜家既已嫁過來,管家一事便交給你了。”

這是韓璨深思熟慮過後做出來的決定。

韓家是寒門,小門小戶,如今能在京城立足全靠長子的從龍之功。但若是想讓韓家長久發展下去,定要理清府中庶務。

張氏是鄉紳之女,從前在縣城中還能打理好內宅,在京城這麽複雜的大地方就不夠看的了。京城中官員衆多,世家雲集,關系錯綜複雜。世家又向來眼高于頂,不買他們寒門的賬。

兒媳就不同了,她出身頂級世家蘇家,大淩國的朝堂內外遍布蘇家的子弟,就連皇家都得給蘇家面子。

他雖然幫不上兒子什麽忙,也不能扯兒子後腿。

韓家的女主人,還得是兒媳。

韓父這話一出,堂內衆人的神情各異。

張氏的臉色尤其難看。若這般做,整個韓家就都是韓至的了,哪裏還有她和兒子的事兒。

蘇宜家陷入了回憶中。前世韓父也提過此事,她并未接管家一事。一則是因為長輩尚在世,她作為兒媳不好橫插接手,這不合世家禮儀。另一則是她看不上韓家,不屑去管韓家的事。

如同前世一般,張氏第一個出聲反駁:“宜家剛剛嫁過來,尚不了解府中的事情,老爺是不是太急了些?且他們小兩口感情正好着呢,管家會耽誤時間,影響夫妻感情。”

聞言,韓璨有幾分遲疑,他看向了蘇宜家。

他也知道這個決定有些突然,可如今韓家的關系網太複雜了,張氏難以操持。不說別的,昨日的婚儀就鬧了不少笑話,如此下去韓家将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今日他觀兒媳行事有度,處事有方,說話做事都透漏出來規矩和大氣。可兒行事不妥,她點了出來,但又不會一味地抓住她的錯處,得理不饒人。這樣的品行極适合管家。

蘇宜家看向張氏,笑着說:“母親說的是呢,我剛來府中,不太了解府中的事情。”

張氏松了一口氣。

蘇宜家又看向韓父,接着說道:“不過,作為晚輩定要聽從長輩的吩咐,父親既然說了讓兒媳管家,兒媳也不敢推辭。”

韓家沒多少人,親朋好友更是少之又少,她連蘇家那麽複雜的家事都能管得過來,更何況韓家?既費不了她多少功夫,還能給張氏添堵,何樂而不為。

張氏心沉了下去。之前丈夫和她提過此事,她每次都委婉地反對,丈夫後來也沒再提。她原以為丈夫歇了這個心思,沒想到今日竟會當衆提出來,可見他是鐵了心要讓兒媳掌家了。

婆母尚在,哪有兒媳掌家的道理,說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而且,這一場喜事可沒少收禮。宮裏送來的,各個世家送來的,那些寶貝她見都沒見過,看得她眼花缭亂,可不能讓老大将便宜占了去。

張氏見丈夫和兒媳這邊行不通,她看向了韓至。

這小子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如今成了鎮國大将軍不說,還娶了頂級世家的嫡長女。不過,他的心思可瞞不過她。他那一雙眼睛都快長在蘇家女身上了,可見對其十分滿意。

若是他當初聽她的話娶了可兒,如今整個韓府就全都是她的了。

“阿至,你媳婦兒剛剛嫁過來,得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你媳婦兒了。咱們府中庶務又多又雜,不好弄呢。不如讓你媳婦兒歇幾日,過些日子再将管家一事交給她?”

韓至側頭看向了蘇宜家。她身形這般瘦弱,打人的時候也跟撓癢癢似的,确實沒多少力氣。忽然,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抹痕跡,心頭微微一熱,想到了昨晚。昨晚确實累着她了,若是再管家的話,不知她還有沒有精力。

蘇宜家似是察覺到了韓至要說什麽,她轉過頭去,一句話沒說,就這般靜靜看着他。

她雖不想和他吵,可若是他敢阻撓她做事,她定不依不饒。

韓至跟在皇上身邊多年,一直鎮守邊關,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光是高大威猛的敵軍,豺狼虎豹他也見過不少,甚至還不小心踏入過狼群的地盤。他照樣能從裏面脫困,絲毫不覺害怕。

可此刻看着蘇宜家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他無端有幾分懼意,将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不如讓娘子試試吧,若實在太累再另行安排。”

算他識趣。

蘇宜家收回了目光。

“既然父親和夫君信任,宜家定不負厚望,會将府中事打理妥帖。”

想監視韓至最好的辦法不就是管家嗎,這樣就能知道韓至的一舉一動,還能順便給張氏添堵,一箭雙雕。

作者有話說:

韓至:媳婦兒瞪我(○` 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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