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10章 10
【十】
在仇亦一疊聲的‘雨姐你收斂點’中,衛汀雨摸了摸耳朵,把藍牙重新挂回去,神情自然坦蕩:“那你先忙。”
她出了洗手間,在門口撞見了柯柳然和孟識白。
“小衛,你今天怎麽進來的?”
柯柳然湊過來悄悄問:“我花了好久,等會兒我們能順利出去嗎?”
“應該可以吧,再看看。”
衛汀雨認真敷衍着,視線在孟識白身上打量着,對方也轉過頭來:“有事嗎?”
“沒有沒有。”
衛汀雨面上拉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微擡下巴示意:“你不去裏面幫幫你老板嗎?”
孟識白:“你擋路了。”
“噢。”
衛汀雨恍然大悟,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您請。”
等孟識白進去了,柯柳然才無聲松了口氣,又拉她到一邊,眉頭緊蹙:“雖然我們人沒他們多,但還是要不卑不亢,不用這麽低頭,別被人家瞧不起,丢得也是我們祥寧的臉。”
“他們……是什麽來路啊?”
衛汀雨的眼神很是求知若渴,但柯柳然一時也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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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能道:“我也不清楚,回去再查吧。”
“好,那就辛苦了。”衛汀雨拍了下他的肩:“我有點事,你先自己忙。”
她還得回趟 505。
剛剛從洗手間出來前,應修慈丢了句話,給她扔了個信息。
陸競那個手機留在原地,裏面還有不少信息,那幾個人還播放了挺久的。
衛汀雨知道這是自己的疏忽,出房間的時候就應該順手揣兜裏。
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壓低帽子,走近 505 時,正好看到幾個中年人換好了衣服,一個個想要出來,門口高大的安保沒有要攔他們的意思,孟識白囑咐過他們,裏面的人要出去的話不用多管了。
衛汀雨走過去,堵在最前面:“進去。”
她的語氣沒什麽起伏,為首的中年人也是常年被人捧着的,今天莫名其妙來這一出就夠難看了,現在一看是個女的都能攔他了,火一下子全堆在一起發了,擡手在她肩上狠搡了一把:“滾——”
“哎你這人怎麽……”
柯柳然眼看着後輩要在他面前被欺負,想想也不能縮一邊去,但挺身而出到一半,就見衛汀雨不但沒被推動,還擡腿在對方小腿胫骨給了一腳。
那人捂着小腿就滾到了地上,殺豬一樣痛叫。
衛汀雨沒什麽耐心,抓着他領子把人輕松拎起來,邊往屋內拖邊道:“我不想說第二遍了,麻煩幾位自己滾進來吧,手機相冊打開,我查點東西。”
“衛汀雨,你這樣不行吧!”
柯柳然忙拉住她,臉色一變:“到時候出了麻煩怎麽辦??”
“什麽麻煩?會比東西洩露更麻煩?”
衛汀雨扭頭瞥了他一眼:“我負責,不會連累你的。不過——”
她蹙了蹙眉,五指張開在臉上掃了掃,欲言又止:“……想避開麻煩,至少先戴個口罩。”
衛汀雨辦事速度很快,柯柳然在 505 門口急得正搓掌心呢,她已經結束了。
“行了,現在幾點了?晚上跟我轉個場。”
她走到門口,倚着門沿道。
“還要換地方?”
柯柳然一陣絕望:“都快九點了,還能去哪啊?”
“跟着我就行,忙完了我請你和崔哥吃飯。”
衛汀雨剛說完,就見不遠處孟識白快速朝她走來。
即使經驗少如柯柳然,也意識到了對方沉默中的來勢洶洶,他剛想叫住孟識白,轉移一下話題之類的:“這位先……”
孟識白無視了他,直沖衛汀雨而去。
“你動的手?”
孟識白問。
衛汀雨眉頭輕挑,意識到對方在問什麽。
應修慈襯衫剛剛确實被她抓亂了,鎖骨中間可能還有點紅痕。她的手勁不小,那個動作想轉成掐住脖頸也很簡單,孟識白九成九是負責保護他安全的人,敏感也是正常的。
她正想說什麽,瞳孔微縮了縮,側頭躲過了孟識白快速淩厲的一拳。
“哎你這人怎麽回事——”
衛汀雨都要被氣笑了,說話歸說話,一點也不耽誤躲閃靈活快速:“他老人家這麽金貴的嗎?!”
孟識白身高一米七八上下,身形偏精瘦,拳腳動作也快,但始終差衛汀雨一點速度。
他臉色也變了。孟識白神情嚴肅冷然,意識到對面絕對不是善茬,算是放進來的漏網之魚,出手快速封住了衛汀雨幾個躲避點。
衛汀雨餘光一掃,輕然躍過孟識白的掃踢,斜着方向往左後方退了幾步,接着飛快拉男人擋在了她身前:“應總你能不能管管你屬下,見誰都咬啊?!”
應修慈那張臉忽然出現在眼前,孟識白急忙收手,臉色都吓白了,停穩腳步後看向衛汀雨的眼神更沉了。
“孟識白。”
應修慈叫了他一聲,神色平靜。
“有力氣沒處使了?”
“是我的疏忽。”
孟識白立刻退後,垂首道歉。
衛汀雨就像狐假虎威的某種生物,扒着應修慈的襯衫袖子,探出頭來謹慎盯着孟識白,生怕他再發狂撲上來。
“他不會了。”
應修慈說着看向她道:“不過,衛小姐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現在嗎?”
衛汀雨有點吃驚,為難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十分鐘夠嗎?”
“差不多。”
應修慈撤開兩步,讓衛汀雨走在前面,溫聲道:“也可能五分鐘就夠了。”
*
衛汀雨上了停在鉑岸門口的車。
黑色的 s680 讓她有一秒沉默,這個車型确實是更适合他。那天夜裏擦身而過,聲浪嚣張的 720s 變成了一道幻影似的存在。
衛汀雨側頭問:“應總有什麽事嗎?”
應修慈坐在後座右邊,輪廓被夜色幾乎吞沒,外面一點微弱的月光光源在他面上打下了一小塊陰影。他沒有馬上回答,用動作無聲詢問她後,開了後窗,垂眸點燃了支煙,手臂搭在窗沿上:“衛小姐,你相信陸競幾分?”
他的聲線非常靜,令人想起常年平靜卻深不見底的湖泊,入了夜,涼而有霧。
衛汀雨擅長轉移話題、插科打诨、移花接木,在這方面她是專業級別的選手。但她也有着頂級的嗅覺,察覺到一些東西——雖然還沒完全弄懂,但是直覺告訴她,應修慈不是沒事找事,這問題還是直接回答比較好。
頓了頓,衛汀雨道。
“這要取決于,你問了他什麽問題。而且你得有驗證的方法。”
她收回了那些浮在表面的不正經,笑意散去後,衛汀雨的神情看上去懶洋洋的,又有點似有若無的狠意在:“比如說我,我就告訴他,他要是其他沒告訴我的地方,也讓我查出來東西,我就會再找上他,下次就沒那麽容易過關了。”
“你很擅長威脅,行之有效。”
應修慈對這個答案不意外。
“你只是想問我這個嗎?”
衛汀雨忽然道。
應修慈往椅背深處靠了靠,羽睫微垂掩住情緒,在黑暗中無聲觀察她,唇角卻勾着笑了笑:“力是相互的,你威脅他,不怕被報複?我也有可能不幫你。”
她看向應修慈,從兜裏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晃了晃:“借個火?”
應修慈沒反對,打火機就在座位上,她伸手就能取到。
但衛汀雨沒取,她俯了身,夾着煙去借了他的。
燃點相對,兩三秒後,衛汀雨直起身來,擡頭吐了個煙圈,像小孩子在玩吹泡泡,有孩童的天真和惡劣,不在乎別人喜惡的時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
“告訴你個秘密。”
衛汀雨沖應修慈一擡下巴,也笑了:“不怕。”
月升中空,月光斜斜照入,在車內靜然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