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第11章 11

【十一】

晚上十一點,崔新鵬接到柯柳然信息,趕過來跟他們會合,

到了地兒一看,是個海鮮大排檔。

“你倆……”

崔新鵬對上兩位放光的眼神,擦了擦額角的汗:“悠着點兒啊。我這活動經費也不多了。”

室內空調壞了,仨人在門口坐的。

落座後,柯柳然負責複述目前的收獲,衛汀雨負責拆筷子、涮碗碟。

“所以,”

聽完柯柳然的介紹,崔新鵬做了個總結:“已經确定了位置,我們盡快做個計劃,能溝通後拿出來最好,不能的話,只能智取了。”

“行,反正我們就負責行動,對吧小衛?”

柯柳然剛要喝水,又想起來一件事:“不過,這陸競今天被人帶走了,到時候我們去哪找他啊?”

衛汀雨無奈地聳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她确實不t清楚。

如果說之前她覺得應修慈是沖競遠去的,把陸競解決是殺雞儆猴,今晚過後她有種更清晰的感覺,他就是沖着陸競。

陸競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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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新鵬頭疼:“今天這些人什麽來頭,你們也不清楚?”

菜剛好上了,衛汀雨叼着花甲:“應家吧。”

崔新鵬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皺眉想了幾秒:“哪個 ying?”

柯柳然也道:“就是啊,複壹集團還姓應呢——”

衛汀雨目光直勾勾看着他,沒說話。

崔新鵬和柯柳然都沉默了。

“……不會吧?”

柯柳然喃喃道,忽然注意到爆炒花甲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一,趕緊拿筷子:“你也太快了吧,給我留點啊!”

衛汀雨喝了口粥,對崔新鵬道:“所以,我們還要考慮的仔細一點,能跟應家錯開是最好的。”

崔新鵬當然聽得懂,憂心地都沒空吃:“怎麽會這麽巧,盯上同個人?這要是不小心有點摩擦,得罪了人,別說忙這個單了,祥寧未來都要砸我們手裏了。”

柯柳然啃蝦啃得口齒不清:“是哦,啃不下來就放棄,把錢退匡總呗。”

衛汀雨抿了抿唇,眉頭輕然一挑,沒有發表評論。

崔新鵬看了眼她:“小衛,你怎麽想?”

“我聽你們的,我也不太熟悉嘛。”

衛汀雨笑眯眯地夾了顆花生米扔嘴裏。

“哎,小衛,我看你今天躲那個小白臉,身手很好嘛!你是不是偷偷去健身房補課了?”

柯柳然一拍桌子,激動 道:“不過你還是太冒險了,那個小白臉可是來真章,那拳落你身上,我們現在得陪你在 icu 啊。”

“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注意……組長,我吃有點撐,去旁邊走走,對了我加了兩瓶青島,崔哥你們可以喝點。”

衛汀雨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崔新鵬點頭:“去吧。”

這大排檔開在鬧市居民區裏,她往外走了兩三百米,走到巷子弄堂口,夏夜燥熱的風一吹,吹得人頭都有點發暈。

衛汀雨擡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高樓 led 外屏,正循環放着最近當紅的明星。

她收回視線,順便接通藍牙,v 很少連着給她發消息問有沒有空。

“喂,怎麽了?”

v 語速很快:“周圍安全嗎?”

衛汀雨:“可以,你說。”

對面猶豫了幾秒才道:“麥克你記得嗎?b 組的,你們合作過三次。”

衛汀雨點頭:“記得,他應該升職了。”

麥克是 GU3 為數不多的正常人類之一,還算體恤下屬,肌肉含量感覺高達 97.7%了,她印象挺深的。

“他知道我最近聯系上你,讓我提醒你,注意安全,千萬別回來,那幫人還在盯着你,如果他們中有人會去中國,一定會想順便清掃掉你,原來你還屬于 GU3,畢竟是業內人,還沒那麽方便,但現在不一樣。他讓我轉達的原話。”

衛汀雨笑了笑,眯着眼盯着明星廣告看了幾秒:“那麽記仇,不就是把他小箱子扔了嗎,都幾年了。”

v 也幹笑了兩聲:“是燒了。你把 Simon 的保險箱燒掉了,當着他的面,還把他綁起來扔浴缸裏,你平時不是這風格的,我也不理解你那次怎麽回事。”

衛汀雨的風格說好聽點是簡潔,其實就是到點下班型。GU3 內部本來競争就激烈,要不是有些人業務能力實在趕不上她,她早被邊緣化了。

衛汀雨邊聽邊嗯了兩聲,用手機拍下廣告牌:“幫我順便查下這明星資料,感覺看着眼熟——我沒跟你提過嗎?Simon 他們那邊接過客戶委托,那客戶喜歡給上頭獻‘糖果’,under17,這客戶情婦也多,移民前遺棄過一個孩子,後來打算找回來。”

v 那邊敲鍵盤的聲音停了兩秒,語氣很輕:“……Ann?”

衛汀雨嗯了聲。

“如果你改變想法了,我會幫你,不用報酬。”

v 聲音很冷:“我說到做到。”

衛汀雨站的無聊,蹲下來拆了顆玉米糖丢嘴裏,都是她剛剛在店門口抓的:“我知道。不過你說什麽想法?留在這還是回去嗎?我從沒改變過想法,我會找到他,讓他付出代價。”

她笑了笑:“在這期間,不管誰想來找我,那就找吧。”

“好,我明白了。你剛剛那張圖片上的人——”

“段舟齊,二十四歲,岩城人,四年前出道,當紅歌星,去年轉型演戲。還有想要知道的嗎?”

頻道裏突然多了一道男聲。

v 嗤笑一聲:“小偷啊,喜歡溜邊進。”

仇亦呸了聲,之前半死不活的語氣很快變得激烈起來:“我跟偷雞摸狗的人可不一樣,我是正式人員,你懂嗎?你是編外,編外!”

v:“呵,不懂。也不想懂,一季度流水不超過百萬的公司,你讓 YU 在那呆只是浪費生命而已,還拖她後腿,有跟我吵架的時間,還是好好精進一下你的專業能力吧。”

仇亦:“你有種現在過來,到我跟前來,我——”

“行了!”

衛汀雨及時叫停:“沒完了?要不買張機票你過去,要不 s 過來,你倆去天臺吵個夠。”

“知道了。”仇亦雖然不甘心,還是蔫吧地休了戰,沒有幾秒又想起來什麽:“不過,你問那個明星幹什麽?你對這個不是不感興趣嗎?哎不過他還是岩城人,跟你一個地方。”

“看着眼熟。”

衛汀雨輕描淡寫道;“順手,這是麥克培訓的時候教過的。”

“這——”

樣字還沒出口,v 把仇亦無情踢出了頻道:“你這幾天要忙工作,我不打擾你,但還是要提醒你,處處小心,尤其是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應氏,最好別碰上,這個人在媒體上第一次出現是二十二歲,八年前,但他過去的資料情況我完全查不出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小心再小心,你還有很多事沒做完,Ann 也需要你,別被插曲影響。”

“我知道。”

衛汀雨吃了第三顆糖,一咽下去她就皺眉了,看了眼包裝,羅漢果味。

“我還是得提醒你,別偷偷給她打零花錢。”

v:“……啊?什麽?”

衛汀雨:“衛桉上個月買了一百三十七個漢堡,請全年級吃。你覺得她有這個財力嗎?”

v:“信號……不好……拜……”

衛汀雨嘆了口氣,接通了仇亦:“你還好吧?”

仇亦:“喲,你還認識我啊?我以為你有 s 就夠了。”

“咱倆誰跟誰啊。”

衛汀雨的哄人技巧貧瘠的就像她的錢包,見底很快:“……說正事,你今晚要忙一點了。”

“?幹嘛,你打算今晚去?”

衛汀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把地圖調出來:“嗯,這事不麻煩,你不掉線就行。陸競那邊受賄相關的新聞,最遲明天就會出來,他被競遠抛棄了,所以今天才去鉑岸發洩。”

仇亦幹脆應下:“好。”

“不過陸競這掉的也太快了。”

他順便感慨了一句。

衛汀雨想起今天無意間的一瞥,沉默了會兒。

陸競臉色蒼白到極點,雙目失神,像魂都被抽走了。

衛汀雨:“有的獵物要咬斷脖子,才方便繼續吧。”

“不過我會注意的。”

她臉色微沉。

應修慈這人很狡猾,他可以輕易地将人拉到他的造境中,得到他需要的,想要的信息。

判斷對手的風格,是她的前老板再三強調過的重點。

應修慈就是這樣,他在探她的底。

在她當時回答完不怕兩個字,才飛快反應過來,接着就對上了應修慈平靜的眼神。

——好。

他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但衛汀雨知道,這就像外殼被無聲撕開了口子,不過猛獸對小魚小蝦的興趣不大,探出虛實就行了。

她下車的時候,看了眼表,四分三十秒。

黑色轎車很快一騎絕塵地離去。

衛汀雨在深夜冷不丁想起應修慈這個人,有種萬分不爽的感覺。

他生了一副倜傥的骨架,修而韌,氣質舒展、華貴,比她高不少,一米八八往上少不了,如果人可以變成博物館的某種展品,他會是顏色清淡卻濃墨重彩的名器,隔着一層玻璃罩和光線。但衛汀雨覺得這光線稍一偏移,就能照出他真正的底色。

高傲,漠然,惡劣。

上位者的通病,衛汀雨沒少見過。

仇亦忽然道:“對了,雨姐,那個差點跟你動手的孟識白,身手挺好那個,算是随行之一吧,我這裏查到個舊聞,他十九歲就在做了,你猜他年薪多少?”

衛汀雨:“可以不聽嗎?”

仇亦:“三百二,稅後。是祥寧流水的四倍。”

衛汀雨:“你什麽意思?打算幫我寫入職申請?”

仇亦:“可以嗎?”

衛汀雨:“滾。”

其實想想,老板多惡劣跟她也沒什麽關系,要是能幹上兩個季度……

衛汀雨甩了甩頭,撐起發麻的腿,堅定了下逐漸脆弱的信念:“行了,快一點了,這個時間剛好。”

*t*

申城西郊。

平湖附近的壹北莊園。

淩晨一點,一輛改裝過的 F8 從夜色裏緩緩駛入大門。

即使主人不在,應覺也不敢放肆發出噪音。

原本兩幢獨棟別墅被打通、重新裝修,變成了現在近三千平的宋式合院,前院種竹,廊院通水,邊院有觀景堂,整體風格清寂沉靜,主墅更是雅致。

應覺剛從車裏蹦出來,就看見夜色裏幽幽站了個人影。

“哎!”

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管家,才扶着車喘氣:“古叔你吓死我啊,怎麽沒聲。”

管家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問好後和氣提醒道:“應少,他回來了,今天想早點休息,您有急事嗎?”

“回來了?!”

應覺瞪大眼睛,桀骜不馴的寸頭向上豎着,整個人由裏到外透着股清澈。

管家慈藹地看着他,非常能理解即使外界猜測衆多,應董也從沒真正在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下過半點功夫。憑應修慈的眼力,多分析應覺一秒都是在浪費生命。

應覺此人,話多且密,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長了張敗家子的俊臉,幹得也是符合刻板印象的事,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有個應修慈這樣的哥。

“我要找,有急事有急事,快快您幫我報一下!”

應覺一米八六,比管家高一個頭不止,此刻着急又興奮,管家正要安撫他,就收到條新信息。

“您進去吧。”

管家示意:“需要我讓廚房做個夜宵嗎?”

“不用我走了!”

應覺一個俯沖連跨三塊石板,最後在主墅門口前急停,乖乖收起了所有身上的鉚釘和金屬鏈子——應修慈潔癖且讨厭任何雜亂的噪音,這些都是死規矩。

整個一樓空間做的是無主燈設計,幽然淡雅的光從地面往上打,照出一道屏風上的字。

雲來山如畫,雲去山更佳。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寫的是張養浩的《雁兒落兼得令》。

應覺小心過了玄關,透過屏風,看到一道靠着梨花木桌的修長身影,白衣黑褲,背後映襯着落地窗外的庭院景色。

夜濃有霧,庭院的蒼綠仿佛也層層疊疊越過窗,落在男人肩頭上。

有的人視他如惡鬼,有的人視他如神佛,這些觀點應覺都不太關心,對他來說,長兄如父,應修慈就是那樣的角色。

“你打算天亮進來?”

應修慈忽然出聲問。

應覺聽見,趕緊出聲踏了進來:“我在我在,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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