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第25章 25
【二十五】
——雨姐,一個小忠告,上班走消防通道梯。
衛汀雨睡前接到仇亦的信息。
她直接摁滅屏幕,把手機關了靜音。
回來以後,她直奔了高叔這裏。衛桉執意要來高叔家,應修慈那邊的下屬便照做了,不過他們人也沒走。衛汀雨到高叔家的時候,還能在老舊居民樓附近發現他們的身影。
她沒多管,都是同行,知道聽令辦事的重要性。
不過她本來打算開個酒店,把衛桉接過去,但高叔說衛桉還要上課,讓她在家裏湊合一晚,自己去睡了客廳。
早上七點,她買好早餐放在桌上,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可惜走之前,還是被衛桉發現了,被迫換上了經衛桉巧手改造後的衣服——這是衛桉最大的愛好之一。
衛汀雨帶孩子本來講一個自由發展,但最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修枝剪葉一下。
這裏離石水都有将近一個小時車程,離祥寧更遠,她換完衣服出門已經晚了。
仇亦那條信息早被衛汀雨抛到了腦後。
她怕麻煩,也不喜歡逃避。
而且衛汀雨也猜得到什麽事,無非就是公司接到的新單子相關的連鎖反應。
仇亦給她同步過群裏消息,她大概掃了一眼。
果不其然,出電梯的時候,即使大多數人都在工位上,衛汀雨也能感覺到一道道炙熱的視線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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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衛,那個,曾總讓你去找他一下,他在小會議室。”
有人提醒她,
“好,謝謝。”
衛汀雨推開會議室門,除了老板曾昊以外,崔新鵬也在,正對着她瘋狂努嘴,示意她看向左側。
唯一一個背對着她坐的人。
衛汀雨微微蹙眉,不過她習慣靠身形骨骼記人,在想起來對方是誰的下一秒,對方帶着墨鏡慢悠悠轉了過來。
……
段舟齊。
她有那麽一絲後悔今天沒請假了。
但事已至此,衛汀雨反手甩上門,視線從段舟齊身上拂過,看向曾昊:“曾總,找我什麽事?”
“呃,這個——”
曾昊張了張嘴,看向只在廣告牌上見過的人,難得卡住了。
這也不能怪他,最近曾昊受的精神沖擊較大,兩方他都惹不起,偏偏還都奔着衛汀雨一個人來。這說出去不是紅顏禍水,別人也不信。
他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下紅顏禍水本人,這品味可以稱得上石破天驚想象力奇絕。
黑粉色異形寬大 T 恤,加一條寬松彩色波點褲,短褲寬松的要命,看着可以裝得下兩個她,四肢倒是修長,手臂往短褲褲兜裏一插,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剛從天橋底下賣完藝歸來,還沒賺到錢。
救了個大命,他是跟這個世界脫節了嗎。
曾昊把所有話咽下去,緩緩閉上了眼睛。
段舟齊伸出手,把墨鏡往下推了推,嚼着口香糖笑了:“衛汀雨……”
“有事說事。”
衛汀雨說。
段舟齊聳聳肩:“OK。我長話短說,想跟你們談個合作,明年一年的合同。我知道你現在有新單子,我會替你付違約金,不管對方給你多少,我出雙倍。”
衛汀雨沉思兩秒,看向他:“原因?”
段舟齊摘下墨鏡,勾唇笑得燦爛,燦爛到幾乎誇張的地步,依然賞心悅目。
“你不知道原因嗎?我需要保護啊。”
衛汀雨的神态沒有半點變化,噢了一聲。
“沒時間,不接。”
她轉身就走,段舟齊很快跟上,被衛汀雨飛速轉身、伸出食指抵在安全距離之外。
“段舟齊,我上次說得很清楚了,我沒跟你開玩笑。”
衛汀雨壓低聲音,臉色比剛才更冷了一點。
曾昊跟崔新鵬交換了個呆滞的眼神。
面前這個人,怎麽看起來有點陌生呢?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
段舟齊的笑意漸漸淡了。
衛汀雨懶得理他,轉身就走。
接下來一周,衛汀雨重溫了段舟齊的決心和毅力。
有時間他就自己來公司坐着,沒時間就派助理過來,中心戰術大概就一個字:磨。
衛汀雨第一天是措手不及,但論躲避危險,這是她強項,接下來幾天愣是挑着段舟齊那邊離開後,踩點進公司。
曾昊找她談過好幾次,愁眉苦臉地問她打算怎麽解決,現在都不是接哪一邊發家致富的問題,是拒絕哪一邊公司會不會陷入倒閉危機的問題。
衛汀雨說她暫時也沒有辦法,想了想,又道:“那就更不能毀應氏的約了。”
曾昊求知若渴:“啊?怎麽考慮的?是未來的隐形效益更大麽?”
衛汀雨拆了顆檸檬糖,随手疊着糖紙:“不是,段舟齊我還算熟,他的道德水平比較穩定。另一邊我不能保證。”
曾昊:……
晚上跟衛桉一起做卷子的時候,衛汀雨正在折抓阄紙條,接到了一條應修慈發來的信息。
她點開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趙荷英聯系方式。你自己解決。
就是說,那錢不用浪費了。
衛汀雨看了會兒信息,臉頰突然被戳了戳。
“小雨,你怎麽笑得這麽癡線?”
衛桉側過頭俯身看她。
衛汀雨:“哈?”
她抽了抽嘴角:“衛桉,你現在喜歡詐人是吧?要不要調監控看看我有沒有笑?”
衛桉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剛要溜走,被衛汀雨揪着後頸抓回來:“去哪啊,該塗藥了!”
校服褪下,少女白皙偏瘦的身體正在拔條,線條青春優美,但肩胛骨至手臂上方,布滿了暗紅色的不規則疤痕,是燒傷造成的增生性痕跡。
即使已經看過無數次,衛汀雨的下颌還是緊了緊,無聲地平複了幾秒呼吸。
昏黃的書房燈光幽幽照映兩人。
安靜了好一會兒,衛桉忽然開口。
“姐,我還有好久才成年呢。”
衛汀雨嗯了聲,垂眸給她認真塗藥:“早着呢。”
衛桉:“那你現在就要走嗎?”
衛汀雨:“走什麽?”
意識到她在說什麽,衛汀雨哦了一聲:“工作出差,很快回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過了很久,衛桉穿好衣服,揉捏着手裏抓阄的紙條,低聲道。
“你想等我成年自立了,就離開我,找他們同歸于盡。”
衛汀雨開門的手一頓,她回看了衛桉一眼,輕嘆了口氣:“你別胡思亂想。還有,即使你已經聽了很多遍,我還是要再多講一遍。只有你自己能陪你走到最後。高叔帶你的訓練,你量力而行,我走之前會安排好,但是自己多小心很重要。”
“姐,你還恨他嗎?”
衛桉忽然追出來,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近乎急切。
衛汀雨認真想了會兒,回答得很平靜。
“衛桉,對我來說,這個不是很重要。”
但他活着,就讓她難受。
衛汀雨不喜歡讓自己難受。
隔天,她接受了段舟齊的邀請,去了一家私密性極高的特色私房菜,中西融合的菜式。
周圍環境幽靜,裝修風格古典中透着雅致,包廂位置居多t,據說是僅對會員開放,也不會出現在公共評分 app 上。
座位還是下沉式的,衛汀雨到的時候,段舟齊已經到了。
“這裏是我朋友推薦的,應該還不錯。”
段舟齊笑眯眯地擡手,優雅地請她入座。
衛汀雨:“我不餓,我今天來是說清楚——”
“別急啊。”
段舟齊無奈地笑了笑;“你連這點時間都不舍得分給我嗎?好歹我們也同窗了那麽久。先嘗嘗這裏的菜色吧。”
衛汀雨喝了口水,沒說話。
第一道菜倒是很快就上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不過看着菜色,衛汀雨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她撐着腦袋,似笑非笑地看了段舟齊一眼。
薄如蟬翼的綠色蘿蔔片上放了幾只螞蟻。
比這更奇怪的東西,她以前極限生存的時候吃過不少,但現在能選擇了,當然不會吃。
段舟齊也看向服務員,微笑道:“您介紹一下?”
他仍抱着一絲這是拟形料理的幻想。
“好的!”
對方的聲音熱情甜美:“這是我們從長白山上采集的珍貴蟻種,您可以品味到它最原生态的……”
段舟齊:“OK,可以了,謝謝,辛苦。”
服務員友好提示等他們吃完這道會上下一道後,退出了房間。
“說重點吧,你到底想說什麽?”
衛汀雨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當着人你好像說不出口。”
段舟齊看着她,無聲嘆了口氣。
“你一定要跟應氏合作嗎?你不知道這種事水有多深,對你也會有很多影響。”
衛汀雨沒擡眼,眉頭微挑。
“比如說?”
“衛汀雨。”
段舟齊忽然湊近了些,神情嚴肅:“我先說清,我一秒都沒有過讓你賠償什麽的想法,當年那事,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想說,別賭氣,我真的,真的不會害你。你接了我這單,幹不幹都沒關系,也可以不見我。”
“我沒記錯的話,複壹旗下也有涉足影視行業的投資。”
衛汀雨擡眼,定定望向他。
“你傳聞中在争取的那個項目——我就不提名字了,也是他們投資的,段舟齊,你要慎言,也許隔牆有耳。”
段舟齊欲言又止,最後豁出去了,一口氣道:“無所謂了。但那個應修慈你要小心,這種人吃人不吐骨頭,我聽說了很多事,誰知道他是不是……”
他停了一秒,沒能說到底。
衛汀雨扔了片蘿蔔到嘴裏,好心替他補全了。
“想睡我?”
衛汀雨忽然湊得更近,神色緊張,語氣有些壓低的神秘:“天,你聽說的事,不會是他喜歡 sm 吧?”
段舟齊整個人看起來像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