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第39章 39
【三十九】
“沒什麽問題。”
在一片寂靜中,麥克再次做了主動開口的英雄。
其實在場每個人都明白,不是敢不敢應下的問題,是誰應下了誰就要承擔後果。
麥克:“您的第一個要求沒什麽問題,但半個月內要任挑的話……人手恐怕有點緊張,我們這邊有一件事還沒辦完,辦完了您再選行嗎?”
應修慈聳了聳肩,意思是請便。
“Yu,你也要一起忙的,對吧?”
麥克說着,掃了衛汀雨一眼。
衛汀雨突然被 cue,詐屍了幾秒,扭頭看了眼麥克點了點頭。
該說不說,衛汀雨曾跟夏醒言聊過麥克這個人,她們得出過一致的結論:張飛穿針。
一個非常心細的猛男。
麥克是擔心她被找麻煩,趕緊把她劃拉到陣營裏。
但最近非常緊急、緊急到需要她的事,除了內部兩個成員被綁架也沒別的了。
一直沒開口的夏醒言微微蹙眉,正準備開口,看到衛汀雨沖她輕搖了搖頭。
怕人看不見,衛汀雨還在桌下輕踢了她一腳,不過剛一動作就後悔了。
——她低估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但腳還是踢到人了。
西褲的布料似乎劃過了她腳面。
男人垂眸掃了她一眼。
衛汀雨眼觀鼻鼻觀心,面上擺得平靜冷酷。
應修慈收回視線,望向麥克,以虛心請教的态度發出了疑問。
“請問這位——”
他的話音在此微妙地停了一秒。
“Yu。有什麽需要忙的嗎?”
自打他們認識以來。應修慈叫她只有兩種方式。
——衛小姐。
——衛汀雨。
她當年沒起過英文名,單字的叫法對英文母語的人來說,總是有點拗口,囫囵吞棗的發音很常見。
應修慈自然會讀她的名字。
雨。
念這個字時,人的舌尖會若有若無地撞上齒關。
漢字似有魔力,同樣的發音像綠植的根,發芽分錯地長出不同枝葉。
名字更像咒語,猝不及防撞進她的耳膜。微沉的男聲在這個字上一頓,頓出三分密而不發的暧昧。
衛汀雨看起天花板來,悄無聲息地踩住地面,椅子有輪子,一滑出去就跟旁邊人撞車了——
在好幾道目光注視下,她又神色如常地滑回來。
麥克也看到了這一幕,卡殼了下,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Yu 也是……也是我們的精銳之一,業務能力非常強。”
“所以呢。”
應修慈的态度還算溫文爾雅,但很明顯,耐心已經消減了不少。
“有兩個成員在邊境線上失蹤,小雨應該會跟組營救。”
夏醒言見麥克半天說不到重點,直接用中文把話甩到了明面上:“所以,不管你需要做什麽,都得往後延半個月了。”
應修慈沒說話,往椅子深處靠了靠。
會議室裏安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應修慈忽然擡頭,視線平靜地掠過在場的人:“我要說的說完了,各位還有別的事要跟我談嗎?”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後,應修慈指尖在桌上點了點:“這裏借我半個小時。祝各位周末愉快。”
如釋重負的高管們很快魚貫而出。
麥克倒是很講江湖道義,讓衛汀雨走在自己前面,避免被留下。
在衛汀雨要握上門把手前一秒,身後傳來應修慈的聲音,他慢條斯理地問。
“衛汀雨,你去哪?”
他講的是中文,麥克聽不懂,但聽這語氣不像善茬,剛要掙紮一下,夏醒言把麥克迅速拽走了:“走了走了該做計劃了。”
砰——
随着門被貼心地關緊,或同情或嘆息的眼神也被擋在了門板之後。
衛汀雨沒轉過來,黯然神傷地面對着門罰站。
開始盤起自己的職業生涯到底在哪一步行差踏錯了,攤上這種新老板。
她背後沒長眼睛,但她長耳朵了。
能聽見椅子轉輪在地上滑動摩擦的聲響,男人的腳步聲,還有會議桌輕微的響聲。
衛汀雨輕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過了身,看見應修慈環臂靠在桌沿,饒有興致地微微笑了笑:“不罰站了?”
“罰什麽站,我又沒錯,我也是來争取人手的。”
衛汀雨想起什麽,勾唇笑得很甜美:“不過我哪像您啊日理萬機,我能親眼見到您那真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啊,幸福快把我壓暈了,我是在慢慢回味這一刻。”
她一通天花亂墜的胡謅,實則每一分笑意都在咬牙切齒。
這男人真是小氣巴拉的,還有空拉黑她!
她說什麽了?
不就是翻篇嗎?
應修慈眉頭輕挑:“生氣了?”
衛汀雨誇張地笑了聲:“哈!應總說笑了,我的氣量可沒那麽小。”
應修慈也笑了。
“是嗎。”
會議室很大,一旦沒人說話,就會顯得愈發空曠。
衛汀雨看着地面的花紋,任這種沉默蔓延。
反正他一貫擅長這樣,她也只是有樣學樣罷了。
“衛汀雨。”
過了不知道多久,應修慈才緩緩開口。
“我不喜歡你躲着問題走。”
衛汀雨瞪大眼睛,失笑:“所以你覺得這是問題咯?什麽問題?我是睡了你嗎?還是你高貴的血統被我玷污了?你沒親過人啊——等等,而且是你先的吧?!我也是個成年人,就算你想劃分責任那也要分個先後吧。分呗,現在! ”
連珠炮似的輸出完,衛汀雨看着男人那雙黑眸,才意識到失言。
媽的。
衛汀雨很快回過神來。
被抓住漏洞了。
“我從來沒覺得是問題。”
應修慈的嗓音淡靜低沉,像某種名貴的烏木弦大提琴,叫聽的人悅耳恍惚。
衛汀雨愣了下,又飛快回過神來。她只想快點把這頁揭過,便大度地揮了揮手:“算了,就當是意外吧,你可能腦子不太清醒,是不是素太久了,就跟我很久不吃牛肉,路過養牛場就會流口水是一樣的。”
“那倒也沒有。”
應修慈懶散道,忽然撐了下桌子,邁開長腿朝她走來。
直到衛汀雨的後腦勺貼到冰涼牆面,眼神警惕地望向男人。
應修慈垂着睫羽凝視她。
雖然靠得近,但沒有半分半毫貼着,只有衣物面料之間細微的摩擦。
只是人在,壓迫感就在。
衛汀雨正猶豫着要不要把人推開,又聽見他開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應修慈說。
在那一刻,親吻的欲望高過了理智。
所以就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