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第25章 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唉,疏月姐姐自從受了傷,脾氣就不大對,夜夜裏罵人,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睡。”
離星說到這,又露出一個笑,
“不過好在今日她向翟嬷嬷求了個手令,出門探親去了,想來就不會吵了。”
“她不是孤兒嗎?探什麽親呢?”謝栀有些疑惑。
“聽說是什麽朋友吧,疏月從來不同我們說的。”離星努努嘴,将藥膏放好。
“一切事情自我而起,受累的卻是你們。”
謝栀滿臉愧疚,起身下床,走到梳妝臺前取出一個錦盒。
她伸手将上頭的扣環揭開,遞到離星面前。
裏頭是排得整齊的十來盒甲煎口脂,上頭還打着各式各樣的香羅結。
離星有些羨豔地瞧着,嘴裏喃喃念出口脂上貼的字條,
“潘記的石榴嬌、嫩吳香、聖檀心、內家圓、天宮巧、洛兒殷、小朱龍……天吶,潘記的口脂可貴了,這些得花多少銀子呀!”
謝栀淡笑,“不過是前些時候手頭寬裕些罷了,你拿回去給姐妹們分一分吧,也算我的賠禮了。”
“好,那便多謝姐姐了。”
離星笑吟吟地抱着那錦盒正要下去,忽想起什麽,又回頭道:
“對了荔淳姐姐,後日四姑奶奶要回來,世子抽不開身,長明托姑娘前去代為送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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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
這天夜裏,疏月一回來,便見屋中桌上擺着十來瓶顔色各異的口脂,女孩們正試得不亦樂乎。
“疏月姐姐回來了!荔淳送了我們好多口脂,你要不要試一試?”離星走上前。熱情地招呼她。
“哼,誰稀罕她假惺惺。”
疏月冷哼一聲,拿上寝衣便沐浴去了。
她倒要看看,這荔淳還能得意多久!
這般想着,疏月又重新回到屋中,将帶回來的東西塞入枕中,這才安心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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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甘八,秋高飒爽,芙蓉映水菊花黃,滿枯荷葉底鷺鸶藏。
繁華如舊的長安蘌街上,一輛靛青黃木馬車緩緩駛入官道。
車內,一個垂髫小兒正一臉興奮地望着窗外幾行行南歸的大雁,
“阿娘,長安真美呀!”
正中坐着的一位貌美夫人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笑問,
“那江南不美嗎?”
“不,是不一樣的美。”
“好,那禹兒記住,往後,長安便是你的家了。”
一旁坐着的老仆哄着懷中咿咿呀呀的幼女,一臉欣慰地對那貌美夫人道:
“姑娘,回了裴府,咱們便叫老夫人尋那最好的太醫來給琪兒診治,她的喘疾一定能好。”
“但願如此吧。”
又過了一個時辰,馬車終於緩緩行至永興坊,再往前行一段,長平侯府的大門便遙遙在望了。
馬車於侯府前停下,幾人一下車,在門外等候的下人便紛紛迎了上來。
“四姑奶奶,您可算回來了!”幾個婆子笑吟吟接過馬車裏的行李,
“老夫人盼您盼得望眼欲穿,可算是将您等來了!”
裴仙窈客氣謝過,将兩個孩子交給府裏的奶嬷嬷抱着,跟着衆人去往春晖園。
待到與母親和幾個兄嫂相見之時,自是一番涕淚橫流不提,半晌後才得以坐下敘話。
…
知道四姑奶奶回來,各房各人亦的禮物也是流水般送來,一時間春晖園被堵得水洩不通。
送禮的自是有頭有臉的主子,少不得一一通禀一番,這一個個地進去,便耽誤了不少時辰。
謝栀手裏拿着裴渡準備的賀禮,在外頭排了久久的隊,直到日暮時分才得以入內。
裏頭已經在張羅晚膳,謝栀由周嬷嬷領着進內,便聽得老夫人正說着:
“早知那錢自甹會變心至此,當初便是你磕破了頭,我也絕不會同意将你嫁給他!如今成了這般模樣,我深覺對不起你父親!”
另一道略帶傷感的聲音傳來,
“母親,誰能預料世事?女兒如今沒有其他念想,只求陪伴母親一生,看着兩個孩子長大。”
謝栀一入內,聽見這道淡然卻充滿哀傷的聲音,很難将這聲音的主人與老夫人常常挂在口中的那個明朗少女聯系在一起。
她曾聽老夫人說起過,裴仙窈少年時看上一個落魄書生,死活要與他成親,甚至大膽到孤身一人乘船南下,只為見那郎君一面。
老夫人拗不過這個小女兒,只得陪嫁金銀無數,還花錢替那錢自甹捐了個官,去蘇州老家上任。
仙窈自以為那是她争取來的幸福,卻不知那是自己悲慘命運的開始。
短短幾年間,錢自甹便變了心,常常尋花宿柳,還仗着山高皇帝遠,扣留裴仙窈的書信不說,還限制她的自由。
裴仙窈因此大病一場,聽聞最兇險的時候,差點危及性命,好在之後成功捱過了一劫,這才敢書信回京告知老夫人。
沒過多久,錢自甹便因病去世。
裴仙窈将事情處理好後,便立刻馬不停蹄地回京與家人相聚。
…
謝栀規規矩矩行禮,将手中錦盒奉上,
“世子去了湯山執行公務,怕是後日才能回來,說念及姑母身子不好,特準備了上好的補品和藥材,命奴婢送來。”
說完,她将手中的東西交給嬷嬷。
“三郎也算有心了,聽說三郎如今大有出息,大兄,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裴廻懷裏抱着兩歲的琪兒,聞言冷哼一聲道:
“莫要提他,倒叫我清淨些!對了,明日我便遞帖子到宮裏請太醫,這孩子的喘疾若是不好好治,怕是會留根。”
老夫人聞言,急忙道:
“是了,這才是關鍵呢!這麽小的孩子,可要好好瞧瞧,舒玉,你明日一起看着,若需要什麽東西,便開了庫房去取!”
下首的二房夫人起身道:
“老夫人放心,兒媳都曉得,一定将事辦得妥妥帖帖。”
三方夫人見嫂子游刃有餘,眉梢一挑,也插話道:
“四妹的苦日子也都過去了,琪兒也一定能逢兇化吉。”
裴仙窈摸摸女兒的臉,笑答:
“嫂嫂,其實我也不苦的,至少,還有兩個孩子不是嗎?”
地毯上由奶嬷嬷抱着玩的禹兒卻忽然道:
“哪有,外祖母不知道,父親每回不高興,便會打我和阿娘,可疼可疼了!”
此話一出,四座又是震驚不已,老夫人眼底一下子噙了淚,
“窈兒,這是真的嗎?”
一片愁雲慘霧中,謝栀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