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二個房間是老張的住處, 兩人手牽手走進去之後,陸厲城的第一反應是納悶,畢竟這間屋子跟前一個相比實在是有點小了。
照理說,既然老張是常老板的同鄉故交, 又在店裏擔任比較重要的財務一職, 那就算是有一定資歷和地位。
就常老板留給他留下的比較懂用人之道的印象而言, 陸厲城覺得常老板給老張安排的房間不該比普通看店夥計的房間還要小。
于是,進屋簡單掃視了一圈卻并沒有立刻有所發現, 陸厲城就牽着安以辰沿着屋子的一角開始仔細找尋。
果然,很快就在靠牆書櫃的後面發現了暗藏的隔間。
與此同時,打在牆壁上的投屏也再次出現:按照要求完成以下三個指令,隔間大門即可自動開啓哦。
緊随其後的就是第一個指令:
1,說出對方喜歡的三種水果。
說實話,相對于之前對視十秒什麽的要求, 這個題出的着實是太簡單了些,難得導演這次能這麽收斂,倆人都沒什麽壓力, 本着盡快完成任務的原則, 就都在第一時間給出了答案。
“芒果,榴蓮, 冰糖橙。”
“山竹,青提, 楊桃。”
雖不同口,也不同聲,但卻同時, 且完全正确無誤。
這…
有人就開始納悶了。
說起來,由于此前已經有過陸歷城知道自己對玫瑰花過敏的基礎, 安以辰猜測他可能是特意去了解過自己,所以這會兒聽他說出自己喜歡的水果,也就并不那麽意外。
但陸厲城就不一樣了。
陸總就很納悶,心說自己知道安以辰喜歡什麽那是因為秘書做過調查,他幾乎背誦了全文才做到的,可安以辰居然也知道他的是為什麽。
雖然身份原因,他經常被暴-露在公衆視野裏,但一般也都是些對外的公事,自己的個人私事他很少向外公開。
至少喜歡吃什麽這樣的事,還不至于到別人張口就來的程度。
陸總如是納悶,立刻就想問問。
但他沒能有這個機會,第二條指令很快就趕在他開口之前在牆壁上跳了出來:
2,請分別用“驚喜,安慰,撒嬌”三種語氣叫對方的名字。
這要求…
兩人分別看過那指令,又互相對視了一眼,随後各自移開目光,皺眉的皺眉,無語的無語。
就知道導演不可能真的收斂,陸總那是真有點無語,前兩個都還好說,可撒嬌這個,他真的不行,別說現在,就是他不怎麽懂事的小時候,對着自己的親媽,他都很少撒嬌,霸總從小就要強,不是特定情況下,他輕易可幹不出來這事兒。
為難死霸總了。
于是,陸厲城只能先按兵不動,把這首先回答的機會讓給安以辰,畢竟他覺得單單只從氣質上看,撒嬌這種事安以辰就很擅長。
确實,安以辰确實非常會,他之所以能哄的自己4歲的兒子天天反過來給自己擠牙膏擺杯子擦臉捶背幹這幹那,全靠會撒嬌。
然而,他也不是對着誰都行。
反正面對一個思路總也不走直道的霸總,他就不行,那太危險了。
如是,安以辰雖然先開了口,但卻像個木得感情的複讀機:“陸厲城,陸厲城,陸厲城。”
當然,投屏跳出的反饋也不出意外:很抱歉,語氣與要求不符,請重試。
安以辰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他不想來第二遍,就擡眸看向陸歷城:你來。
“…”
陸總當然也不想,立刻眼神回過去:你還沒通過呢,你來。
安以辰皺皺眉:我不要,你來。
陸總尴尬笑笑:還是你來吧。
安以辰眼神一凝:你是不是男人!
陸總:…
這句就算是戳中了陸總的神經,某些方面已經不行了,這點事兒也不行,那确實不像話,而且遇事自己往後縮反而讓對方先上,也不是陸總風格。
再說了,縱橫商場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撒個嬌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若是因為這個就讓安以辰看扁了,那他還有什麽臉繼續追人?
如是,就這樣短暫的給自己做了幾秒鐘的心理建設,陸總就豁出去了,直接揚起燦爛的笑臉喊了一聲:“辰辰!”
毫無疑問,把安以辰喊的猝不及防,當時就一愣。
然後,陸總又把燦爛的笑容收了收,改為含蓄溫柔的笑,并放低了聲音,又叫了他一聲:“辰辰。”
“…”
說起來,陸厲城五官立體精致,長的很好看,但他的臉骨很鋒利,眉眼也有些深邃,平日裏不茍言笑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威嚴在身上的,嚴肅的時候看起來更是有點吓人。
但他若是笑起來,眉眼處的深邃感被溫柔沖散,整個人的氣質卻又立刻就會變得不一樣,沒了霸總的威嚴,只剩下青年人的明媚俊朗。
以至于,哪怕明知道是演的,安以辰也還是開始有點迷糊了。
陸厲城喊完前兩聲,發現安以辰似乎是有點走神兒。
陸總沒能及時意識到那是為什麽,但他難得的能豁出這張老臉跟人撒個嬌,如果對方走神兒了沒看到,那他就覺得自己是白撒了。
這陸總不能忍,立刻往前傾了傾身子,把臉湊到安以辰眼前,扶着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把兩個字拉出了很長的音:“辰~辰~”
“…”
不得不承認,安以辰大概是徹底迷糊了,不然,他腦海裏那些陳年的記憶畫面和聲音為什麽突然跳了出來?
記憶中的少年,曾經因為惹了他生氣所以哄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嘴上說着撒嬌這種事自己不擅長,不符合他的性格,可真的嬌起來卻又比誰都可愛,比誰都萌,撩人而不自知。
安以辰就那麽看着面前的人,心裏忽然就湧出來了一股委屈的情緒,他這人有個毛病,委屈的時候要麽想哭,要麽就想動手。
當然,一般情況下都會是前者,他并不是個會跟人動手打架的人,只是面對陸厲城的時候不屬于一般情況。
于是,安以辰就沒忍住,情緒上了頭,擡手就在陸厲城胸口打了一下。
倒是……
沒怎麽用力,也不疼,就是這一下來的有些太突然,并且沒什麽根據,直接把陸總給打懵了。
也是打完之後,安以辰才反應過來他這個行為在此刻對別人而言是多麽的莫名其妙,解釋當然是不太好解釋的,只能想辦法化解。
安以辰那不是很聰明的腦袋這會兒轉的出奇的快,立刻撅起嘴,捏起語氣,喊了一聲:“陸厲城!”
“…”
陸總仍然很懵。
但外面監控器前的導演懂了,當場就激動的一拍大腿:對嘛!這才叫嬌嘛!我就知道辰辰很會!
其他工作人員:啧,這一下絕壁打到了陸總的心巴上!
而懵了幾秒鐘的陸總終于回過神,愣愣的看着安以辰,剛想問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隔空投屏又跳了出來:請看第三題。
安以辰快速作出反應,示意他看投屏,表達意思明确:別問,問就是為了答題。
陸總愣了愣,心說行吧,然後轉頭看地上的投屏。
3,請說出一句你認為最适合表白的話(ps:要求面對面對彼此說)
這題雖然也很尴尬,但對陸總來說,那屬于基本操作,他甚至都不用打草稿,看着安以辰的眼睛直接就來一句:“我真挺喜歡你的。”
“…”
大概有了前幾題的基礎,安以辰沒覺得那麽尴尬了,反倒是見某人張嘴就來,第一反應居然是有些生氣,于是直接怼回去:“你能演的真誠點嗎?”
“我沒演。”陸厲城立刻說:“這是我的真心話。”
“噢。” 安以辰哼了哼:“那我也挺喜歡你的。”
這一聽就是反話,陸厲城沒忍住:“你這才是演吧。”
“不然呢。” 安以辰并不否認:“我又不是你,面對才認識不到兩個星期的人,我可說不出‘喜歡’兩個字。”
“…”
陸總沒話說了,畢竟在他看來,較真兒的算起來他們真正認識确實最多也就是兩個星期的時間。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安以辰的第一眼,莫名其妙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總感覺在別人身上從來沒出現過。
之前他以為可能是曾經有過親密關系,并且這幾年那人隔三差五就出現在夢裏的緣故,但相處了這些天,又覺得可能也不是。
至于到底是怎麽回事,陸總思來想去的,覺得就只有一種原因:就是遇到了正确的人。
外面的導演不知道倆人怎麽好好的突然就起了争執,但為了避免狀況愈演愈烈,立刻讓工作人員發布下一條投屏:恭喜順利通關!
這條指令之後,隔間的大門就自動開了。
倆人當然誰也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于是先繼續玩游戲。
隔間和正室的面積差不多,裏面放了很多古玩字畫之類,其中還有不少長刀和寶劍,看上去應該都是老張自己的私藏。
在裏面轉了一圈,安以辰首先發現,放置兵器的架子上有個匕首鞘,從顏色和款式上看,和常老板胸口插着的那個匕首應該是一套。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發現,安以辰有些興奮,立刻指着它對陸厲城說:“這裏有物證,看來老張就是兇手。”
然而,陸厲城過去看了看,卻給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安以辰不理解:“為什麽?”
陸厲城示意他看架子上其他兵器的擺設。“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兵器刀刃和刀柄擺放的方向有什麽特別的?”
安以辰仔細觀察了下,發現了。
所有兵器的刀柄都擺放在了左側,正好跟普遍習慣用右手拿東西的方向相反。
而且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之類,筆也是擺在了紙的左側。
“老張應該是個左撇子。” 陸厲城說:“但這把匕首的鞘卻是向右放置的,說明這很有可能是別人故意放到他這裏來的。”
“噢。” 安以辰覺得很有道理,但有些疑惑:“那為什麽不是老張故意這麽放,故意擾亂視聽呢?”
“可能性不大。”
陸厲城又示意他看看周圍。“就這間屋子的雜亂程度而言,老張應該并不是個很講究且愛幹淨的人。”
安以辰點點頭,表示認同。
陸厲城又示意他看地板。“不愛幹淨的人,為什麽要唯獨把地板擦的一塵不染呢。”
“噢。” 安以辰立刻懂了:“是被別人特意擦過,為了把進來過的痕跡給擦掉。”
陸厲城給了一個贊許了笑:“聰明。”
也算終于被肯定了一次,安以辰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問他:“那可以把老張排除了嗎?”
某人一笑,剛才的那點不愉快也算是徹底過去了,陸厲城就故意賣了個關子。“說不好,還得再去第三個房間看看。”
“噢。” 安以辰沒什麽意見,這就打算轉去下一站。
當然,他也沒忘某人“膽小害怕”這一點,深知掙紮無用,主動把手伸了過去。
有些事就是要習慣才成自然,陸總開心了,牽起他的手轉身就往屋外走。
剛走到門口,外面傳來了轟隆兩聲。
安以辰腳步一頓:“是打雷嗎?”
陸厲城早上起床時看過天氣預報,知道今天有暴雨,所以确定剛才那是雷聲,感覺安以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着急,他立刻也停下來,回頭問:“怎麽了,你怕打雷啊?”
“是寶寶。” 安以辰說:“他最怕打雷了。”
“噢。” 陸厲城說:“外面那麽多人陪着呢,應該沒事吧。”
“是有很多人陪着,但都不是他的爸媽。”
安以辰說:“你猜出兇手是誰了嗎?猜出的話就盡快結束吧。”
“…”
說實話,陸總有點疑惑了,但形勢也容不得他多問,畢竟他注意到安以辰的表情似乎有些過分的着急。
于是,倆人就沒再去第三個房間,直接下樓回到了常老板那裏,由陸厲城說出推理結果:“經過調查,我們鎖定兇手是小李。”
很顯然這個結果是正确的,常老板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多謝二位,常某人冤屈得雪,從此再無遺憾,遂特贈寶箱,聊表心意。”
寶箱由威壓線吊着送到面前,陸厲城取下來之後立刻牽着安以辰出去了。
彼時的安小寶正蜷縮在小椅子上,不要別人抱,也不要別人安慰,雙手捂着耳朵朝門口張望,小嘴巴使勁兒嘬着,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兒。
安以辰出現之後,他立刻從小椅子上跳下去,張開兩條小胳膊撲過去,一頭紮進懷裏,然後,開始抽搭。
小崽子這看起來明顯是想哭卻又硬堅持着不掉眼淚的模樣,當爹的有點受不了,過去摸摸頭,對他說:“想哭就哭,幹嘛要憋着呀?”
“才不想哭。”
安小寶嘟哝着小嘴巴,人都開始抽搭了,卻仍然硬抗:“寶寶是男子漢,不可以哭哭。”
“…” 陸厲城有些哭笑不得,故意問他:“前幾天是誰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跟在辰辰屁股後面求原諒啊?”
“那才不是真的。” 安小寶抽搭着說:“我是為了哄辰辰,才不是真的要哭。”
“…” 這當爹的就沒話說了,只能揉着他的小腦袋安慰:“好吧,不過就算真的想哭也沒關系,男子漢也是普通人,會有害怕的事,也會有傷心的事,有時候哭一下也是可以的,沒有規定男孩就不可以哭。”
“…” 這個說法安小寶基本沒有聽說過,下意識的看向安以辰。
安以辰一直以來給他灌輸的觀念都是男孩子要堅強和勇敢,雖然沒有規定他不可以哭,但确實也很少向他傳達哭只是情緒的一個宣洩口不代表不勇敢的概念。
不過,以後大概都會有爸爸護着了,想必也不用一直那麽的勇敢和堅強,也可以偶爾任性一下了。
安以辰輕輕嘆了口氣,戳戳安小寶的小臉蛋兒,對他說:“可以哭哭,但是哭完之後要長勁哦。”
聽了這話,安小寶就像是獲取了允準似的終于不用在硬扛着,小嘴一撇,轉頭鑽進他懷裏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幾聲驚雷之後,大雨很快就下了起來,安以辰和陸厲城這組結束換其他嘉賓上場,他倆今日份的拍攝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念及陸總的手還受了傷,導演特許讓他和安以辰帶着孩子先回客棧休息。
工作人員給安排了輛車,但下雨天道路擁堵,步行二十分鐘的路,車子開了半個小時都還沒到。
安小寶窩在安以辰懷裏哭了個痛快,平複下來之後,也漸漸緩了過來。
堵車無聊,陸厲城就想給小崽子講講打雷和閃電是怎麽回事。
倒是也沒想到,他剛一開口,安小寶就直接打斷了他:
“我知道,要下雨的時候,天上的雲朵會生電,有的是正的電,有的是反的電,正的和反的電碰到一起時,會發光,那就是閃電,還會發出很大的響聲,那就是打雷。”
“…”
雖然不怎麽嚴謹,但也确實是那麽回事,陸厲城不禁笑了笑,問他:“崽兒這不是很懂嗎,那還害怕什麽呢?”
“我才不是害怕這個。” 安小寶嘟嘟小嘴巴。“我是怕打雷的時候,辰辰回不來。”
“嗯?”
敏銳如陸總,一聽這話就覺得有問題,立刻看向安以辰:“什麽意思啊?”
“…”
安以辰不太想說,但又覺得什麽都不說可能不行,于是就言簡意赅,給了個簡短的回答。“去年寧城下過一場暴雨,那天我正好在外面工作,沒能及時回家,他以為我被…被淹死了,吓了一跳。”
“…”
雖然言簡意赅,但不妨礙陸厲城構架故事的能力很強。
說起來,去年寧城的那場特大暴雨,是全國近五十年最嚴峻的一次洪澇災害,沿海很多村莊避之不及,全村被淹沒,市中心路段積水嚴重,很多車輛行人不幸溺亡,确實死過很多人。
那場災難曾轟動一時,陸厲城個人和公司都捐過款,所以他對當時的情況也算相當了解。
以至于安以辰只是随便一說,他的心也還是跟着猛的揪了一下,立刻問:“你當時是遇到過什麽危險嗎?”
算是吧,但安以辰不想說,擡眸看看他,搖頭:“沒有。”
“…”
陸厲城直覺他沒有說實話,立刻又問安小寶:“真的沒有嗎,那你為什麽會害怕啊?”
“因為…”
那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了,安小寶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每次想起來都還是很想哭。“因為辰辰好些天都沒回家,田阿婆說他死掉了,說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
一聽這話,陸總那顆心頓時就更像是被人用力的揉搓了幾把似的,去年的崽兒也才三歲,他都不敢想那時候的崽兒得多害怕。
而且,照這個意思,想必安以辰在那場災難中确實也經歷過危險。
天災人禍,倒也不是他的錯,可他還是覺得自責,畢竟如果當時有他在,安以辰就不用為了養家糊口在那麽惡劣的天氣下還出去工作,就不會遇到危險,崽兒也不會因此留下這樣的心理陰影。
陸總心疼,免不了就有些憤怒,就有些口不擇言。“那是個什麽阿婆啊,怎麽淨胡說八道!”
一聽他這話,安小寶立刻抹了抹眼睛,小表情嚴肅起來:“阿婆是很好的阿婆,不許你這麽說她。”
“…”
安小寶又說:“田阿婆和田峥叔叔是我們的鄰居,他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辰辰要工作的時候,都是他們照顧我的。”
“…”
陸總感覺自己先被噎了下,然後又被打了一巴掌,頓時氣焰全滅。
遠親不如近鄰,在日常生活中,鄰居給予安以辰和崽兒的幫助确實讓他這個便宜爹沒什麽發言權。
“對不起。” 陸總只能老老實實低頭道歉。“我說錯話了。”
“沒關系。”
安小寶很大方,小手伸過來在他腦袋上拍拍:“知道錯了就好,改掉錯誤,陸總叔叔就還是個好寶寶哦。”
“…”
還好陸厲城現在沒哭,不然都可以稱之為破涕為笑,他想抱抱自己的小暖寶寶,看向安以辰:行嗎?
安以辰倒是沒那麽抗拒,但現在外面時不時的還會打幾聲雷,安小寶剛平複下來,可能還是在他懷裏才會更踏實些,他不太願意讓,也不太好直接拒絕,就轉移了個話題:“做任務的時候,你是怎麽判斷出兇手是小李的?”
“…”
這話題轉移的太硬了,陸厲城差點兒都沒反應過來,愣了下才接上他這思路,雖然有些失望,但也還是給了回答:
“大部分情況下,員工和老板就算不是天敵,那也到不了還要特意寫本日記來表忠心的程度,小李太刻意了,而且,有句話你應該深有感觸。”
安以辰問:“什麽話啊?”
陸厲城說:“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安以辰沒聽懂:“我為什麽會深有感觸?”
陸厲城頗為無奈的看着他:“你有時候看我就是那種眼神。”
“…”
那倒是沒錯,安以辰默默的在心裏哼了哼,又問:“這跟小李是兇手又有什麽關系?”
陸厲城輕輕嘆了口氣。“因為筆記本上‘老板’兩個字的下筆格外用力,不帶着點滔天恨意是寫不出那樣的力道的。”
“…”
安以辰回憶了下,發現确實,然後,他有點佩服霸總的觀察能力,下意識脫口就來了句:“你現在變得比以前細心太多了。”
嗯?
陸總立刻就抓住了重點:“你知道我以前什麽樣?”
這…
安以辰冷不丁慌了下,但盡力克制着沒表現出來,只說:“你那麽出名,知道也不稀奇吧?”
“…”
行吧,無法反駁,陸厲城看看他,又看看趴在他懷裏嘟哝着小嘴的崽兒,又輕輕嘆了口氣。
一時間誰都沒再說話,氣氛眼看就要冷場。
這時,安小寶透過車窗前玻璃眼尖的注意到前面路邊有家店的招牌很熟悉,他立刻撲騰起來,指着那邊對安以辰說:“辰辰快看,那裏有賣冰冰粉哦!”
大概是因為驚喜,崽兒的小嗓門兒很亮,兩個人立刻下意識的都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陸厲城最先反應過來,那是家冰粉連鎖店,他家的招牌芒果紅糖粉,是安以辰最喜歡吃的甜品之一。
回過頭來與安以辰對視了一眼,陸厲城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朝前喊了一聲:“師傅,麻煩路邊停下車。”
也許是剛剛聽說了一些令人揪心的事,想安慰。
也許根本就是出于本能,想讨好。
也許…
反正陸厲城現在特別想做點什麽,想讓安以辰高興,而且很着急。
于是,車子剛靠近路邊甚至都還沒有停穩,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外面大雨滂沱,陸厲城沒有傘,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差不多被澆透了,頂着一腦袋的雨水,跑的呼哧帶喘的,看上去其實又可笑又狼狽。
但他做回車裏笑着看向安以辰的時候,眼睛裏迸發出的情感卻是又幹淨,又澄澈。
錯過的也許永遠都補不回來,母子倆受過的苦他無力改變,但現在他來了,以後不管再遇到任何難題,他都會扛,不會再讓他們母子受任何委屈。
而且不管未來安以辰會不會答應跟他在一起,他們之間都算是對彼此而言很特別的存在,他會盡自己所能照顧好安以辰,讓他過的輕松,快樂。
就從這碗冰粉開始吧。
“聽說吃甜品會讓人開心。”
陸厲城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然後把揣懷裏護着捧回來的那碗冰粉送到安以辰面前,對他笑了笑:
“希望你開心,以後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