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拜訪
第51章 拜訪
顏汐早側過了頭, 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那男人說完之後便入了進去。
“我恨死你了!”
小姑娘嬌滴滴的嗚咽之聲更大。
他緊掐玉腰,話說的很慢, 動作也很慢,仿若每說一句便搗她一下:“是麽?我和你恰恰相反,我可是愛死你了,愛你愛的茶不思,夜不寐,離不開你了,離開了你, 我就得死...”
顏汐別着頭,無疑哭的更加厲害,也聽得出來他所言皆在報複,在報複她在船上罵了他。
“你的心是黑的麽?我就算是被你抓回來了, 你也別想我能好好伺候你, 更別想,得到我的心...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這樣的男人!”
“是麽?”
陸執語聲帶笑,唇角微動了一下, 沒說旁的話, 但明顯加大了幅度。
耳邊漸漸地水聲大起,小姑娘嬌面更灼更燙, 周身酥麻, 難以自已,羞恥到了極致,嗚嗚地哭。
白日裏下了半天的小雨, 不知何時漸大了去。
濃雲翻滾,閃電銀蛇當空穿梭。
暴雨來襲, 裹着狂風,花枝亂顫。
房中的哭聲一直到半夜都未停歇。
他變着花樣地欺負她。
雨水澆打在窗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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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裏之遙,一樁秀麗的府邸之內,窗牖也被這樣澆打着。
婢女落了窗簾,将洗腳水端到了床榻前,美婦放下手中的書籍,纖足沒入水中。
身旁伺候的貼身婢女喚名晨兒,開口道:“夫人,咱們不是要去長安麽?侯爺怎麽突然停在了揚州?夫人可知曉這其中緣故?”
美婦擡眼望向了婢女,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曉。”
旋即眼前浮現了昨夜在客船上見到的那位公子。
他說,他是伯陵的兒子。
想來,侯爺是因為他吧...
憶起陸伯陵,她又很自然地想起了亡夫,一雙美目毫無防備地湧出了淚來...
婦人強行切斷了記憶...
同一樁府邸,另一院內。
謝懷修背手立在窗邊,瞧着外面的雨夜。
風裹着雨水斜斜地吹來,偶爾幾滴濺到他的身上。
窗外柳枝随風搖飏,閃電雷鳴,轟隆作響。
他的視線穿過雨幕,耳邊恍惚間響起幾個少年的歡笑。
空無一人的雨中漸漸出現四名男子。
三人在打鬧,一人在笑。
那看着他們笑的男子略微年長,生的偉岸高大,金冠束發,雙手抱懷,倚靠在一面門前...
一陣驚雷乍現,大雨瓢潑落地,澆滅幻像...
**********
翌日清晨,雨停歇。
節度使府,汀蘭閣中傳出杯盞碎裂之聲。
陸執從寝居而來,行到月洞門口便聽到了裏邊的聲音。
男人略微緩步,擡了眉眼,眸子暗沉的很。
不時,人慢悠悠地恢複步伐,入了進去。
昨夜事後他便走了。
門被打開,裏邊的“噼裏啪啦”之聲更甚,婢女安哄之言也傳入了他的耳中。
“小夫人息怒,小夫人...”
“再怎麽,小夫人也不能不吃不喝,身子骨要緊啊小夫人...”
“是啊小夫人...小夫人哪怕少吃一點也成啊...小夫人...”
“嘩!”
婢女話尚未說完,瓷碗已經落地,被摔的七零八碎。
不止,待得人還要再次開口相哄相勸,榻上的美人已再度拿起一只杯盞,狠狠地朝外又一次砸去。
恰在這時,珠簾被人掀開。
屋中婢女看得清楚,進來之人正是陸執。
“大人,小心!”
有人當即提醒,只因那杯盞不偏不倚,竟是正朝門口砸去。
力道頗快,亦頗猛。
男人從容不迫,千鈞一發之際,擡手一把将那東西接住,穩穩地攥在掌心之中,冷着臉面朝着婢女等人,便就一句話。
“廢物。”
屋□□計七八個人,皆立時低下了頭去。
轉而他的視線便落到了床榻上的小姑娘身上。
她顯然受了驚,怕是以為自己那下子打到了誰,臉上先是現了擔憂,但轉瞬即逝,在看到他後,眸子可謂頃刻便變了,充滿怒焰,貝齒咬唇,對他怒目而視。
那雙眸子含着水一般,倔強不屈又柔弱孱弱。
人此時只穿了一層薄衣,發髻未梳,青絲垂下,堆在頸肩,從頭到腳,但凡露出的肌膚,哪哪皆是雪白清透,美的脫俗,天仙一般。
陸執薄唇輕啓,笑了聲。
顏汐瞧見他笑,眼中便更是充滿怒火。
她本是吓了一下,怕打到別人,但瞧見是他,只恨自己的手沒能再快一些。
這時但聽那男人慢慢悠悠地開口。
“怎麽還生氣了?”
“我才走了這麽一會兒...”
“...你就念我念成了這般模樣?”
“急得,都摔東西了?”
人解開披風,随手丢給身旁候着的婢女,眼中盡是逗弄。
顏汐罵道:“你,不要臉!”
陸執扯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笑了那麽一下。
人已經過了來,沒得一會兒到床邊。
顏汐抄起身邊的香枕便朝他使勁兒地砸去。
他沒接,沒動,負着手,高大的身軀居高臨下地立在那,還是那副神情,仿若似笑非笑,又仿若眼中滿是嘲意,垂着眼眸,任由那枕頭打在了身上,不時,坐到了床榻之上,但剛剛坐定,小姑娘的手便朝着他的臉面打來。
這次他未任由,擡手一把攥住了她的細腕。
顏汐一只手受縛,另一只很快随之而來,向着他的另一半臉面而去,但亦被他緊攥了住。
倆人眸光相對。
一個使勁兒地掙着,憤怒地盯着人;一個從容不迫,唇角含笑。
沒得一會兒,他只輕輕地微一用力,小姑娘便沒支撐住,摔倒了下去。
陸執慢條斯理地朝後靠去,冷着聲音開了口:
“你想怎樣?”
“我想你去死!”
顏汐仿若是想都沒想,美目中噙着淚,張口便來。
陸執聞言,“嗤”了一聲,轉了下頭,回來之際,緩緩挑了下眉。
“你的膽子真是愈發的大了...當真當着我,好脾氣?”
顏汐絲毫不懼:“你殺了我吧!”
倆人的目光再度對了上。
仰視的憤憤,俯視的淡然。
持續良久,陸執輕笑。
他動了動身子,先別開了視線,低頭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恍若有一搭無一搭。
“這麽美的一個姑娘,殺了,多可惜,我怎麽舍得?”
“我們折中一下,我允你三個條件,這三個條件,不能是放你走;不能是允你出門;不能是接你的同伴回來。呵,除此之外,你可随意相提...”
顏汐越聽他言心中越窩火。
他全然避開了她在意的,想要的,哪來半分誠意。
除此三條之外,她還能想要什麽?
不及回口,門口傳來通報之聲。
“大人,府外有位名叫謝懷修的老爺求見。”
那通報之聲話音剛落,陸執眸中便閃過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奇異之光,姑且沒聽那小姑娘相答,起了身去,前行沒幾步聽到了玉枕落地之聲,仿是就打在了他的腳後。
男人沒言也沒回頭,卻朝着珠簾之外的八名婢女,涼聲道了話:
“我回來的時候,人若還沒吃飯,你八人之中,就得死一個!”
“啊!”
婢女八人瑟瑟發顫,頃刻皆跪了下去。
顏汐更加死死地攥上了手。
他語聲不低,甚至可謂頗大,這是在威脅誰,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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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書房。
陸執坐在桌前,眸色暗沉氤氲。
身旁的小厮東福小聲禀着:“落腳在了南山附近的一處宅院,昨日安頓,今日便來了。世子怎知,他會來...”
小厮禀着晨時陸執讓他派人出去打探之事。
探子剛剛回來,還不到半個時辰,人便登了門。
陸執沒答話,慢悠悠地擡了手,讓小厮退了。
東福躬身,開門出了去。
他方才出去沒一會兒,外邊便響起了動靜,東福邀請着人:
“謝侯爺裏邊請,我家大人正等着謝侯爺呢。”
“有勞...”
謝懷修有禮地回着話,沒一會兒被東福引着進了來。
人前腳剛進,便見陸執起身迎了去。
男人眼中露笑,很是親切,也很是溫和,張口便喚道:
“謝伯伯...”
謝懷修淡淡回笑。
陸執轉眼之間已經到了謝懷修身邊,吩咐小厮上茶。
他擡手示意,引着謝懷修到了一邊坐,微微斂眉,先道了那船上之事。
“那日,讓謝伯伯笑話了,彼時事多,也沒來得及與伯伯多說上幾句。我不曉得伯伯是要到揚州,還當伯伯是要朝着長安而去,否則,早讓人安置了伯伯...”
謝懷修擡手:“小事,無恙無需挂在心上。”
說着端詳着他:“...與你父親一別數年,你都長這麽大了,我已然認不出來,你的記性真好,竟然認出了我...”
陸執笑了兩聲:“謝伯伯沒甚變化,好認的很,倒是我,彼時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自然難認了些...”
謝懷修笑着搖頭:“老了...如何沒變化...”
陸執斂眉,背脊倚靠到了椅背上:“一點不老,謝伯伯瞧着威風至甚,絲毫不減當年,怕是還能百步穿楊,斬殺敵軍...”
謝懷修笑着緩緩搖頭。
倆人這般說話之間,茶水已上。
陸執端起一杯,親自給謝懷修遞去。
“侄兒記得謝伯伯最愛喝這洞庭碧螺春,适才特意讓人煮了些來,伯伯嘗嘗可還可口...”
謝懷修接過:“這你也記得...”
陸執笑:“那是自然,家父昔年經常提及伯伯...我和我娘都記在心上...”
謝懷修聽他提起陸伯陵,也便問了出來。
“令尊這些年來可好?”
陸執手持茶杯,一面撥着浮在其上的茶葉,一面點頭。
“嗯,不錯不錯...”
謝懷修道:“我聽說他已官拜尚書令。”
陸執笑着應聲:“是是是...”
繼而嘆息一聲,頗傷感道:“只是常常思念晟王伯伯與沈叔叔...”
他話說到此,擡起杯子附在唇邊,慢慢抿了口茶...
謝懷修沉默須臾,也如他一樣,轉而開口:“記得便好...”
而後接着:“聽說,你沈伯伯的小女兒顏汐被你父親保下了...人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