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突發普遍性怪病
第9章 .突發普遍性怪病
秦雪若聽得出那是禹應煥獨有的冷峻嗓音。
他怎麽追到這兒了?
秦雪若留心聽着外頭的動靜,直起了上身。
宣于岚之眷戀依賴地倚靠着她,警惕地望着門口的方向。
大概是禹應煥要闖進來,公孫羽攔着不讓,小荷解釋聖女在裏間有事,辛乙什麽作用都不起。
禹應煥的耐心很容易消磨殆盡,既然公孫羽不讓,他直接飛起一腳開踹,力道之大,直接将公孫羽從外頭踹進了帳內,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好在公孫羽穿了甲胄護身,內裏沒受到傷害,皮肉上有些疼而已。
“小羽!”雖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什麽,往日這副身體上的記憶歷歷在目,公孫羽性格腼腆,年紀是東方陣中最小的,大家都把他當弟弟照顧,宣于岚之當即就要下床攙扶他。
她衣衫不整,又光着腳,未着鞋履,秦雪若和姜故烨一左一右按着了她。
闖到東方陣的地盤裏傷東方陣的人,等于是把姜故烨的面子踩在腳下反複踐踏,姜故烨臉色很不好看,先對公孫羽道: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下去休息吧。”
公孫羽龇牙咧嘴爬起來邊行了個軍禮邊退:“是屬下無能。”
近戰能拼殺得過禹應煥的,還真說不上來有誰。他太不要命了,對于己之外的人,瘋魔一般下死手狠勁,只為了贏。因此即便是切磋交流,也沒人願意找他過招,比武時姜故烨的胳膊上曾生生被他咬下來一塊血肉,宣于岚之也在他手上吃過了大虧。
眼下是多事之秋,禹應煥向來三天兩頭撩架的,若不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姜故烨懶得與他計較争鬥,只是冷聲問:
“你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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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問我?拐走了我的新婚夫人,還有臉問?”禹應煥是火藥桶一般的性子。
他要說的事實是這樣,但是用詞太難聽了,在場的人都皺了皺眉,嫌他言語粗放無禮。
禹應煥毫不掩飾他的兇煞之氣。
早練兵結束,他下了校場,沒再去理會其他的閑雜事,急切地想回去瞧瞧秦雪若可醒了,住得可還習慣。想對這身處異鄉孤苦無依的姑娘好言說上幾句話,譬如日後缺什麽短什麽只管跟她說,哪怕是想要什麽稀缺的玩意兒,他都可以從別處替她搶來。說辭都想好了,他們是盟友嘛,他會關愛盟友,不會讓堂堂聖女活得太委屈憋悶,跟着他,其實不是一件倒大黴的事。
等趕上他休沐的日子,他還可以再進深山一趟,替她獵一副頂好的皮子,以免她嬌貴的身子在北方凍出了個什麽好歹。
誰知,自家帳中空無一人,又聽得士兵說笑道,新夫人才醒來便被姜故烨請了去,過了大半個上午也不見回來。
許是北風呼嘯,禹應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生疼。
他當然曉得姜故烨定是有事才會找秦雪若,但就是憋氣難受得慌,胸口堵堵的不舒坦,一定要再把人搶回來才行。
秦雪若解釋道:“我只是來替岚之診病。”
“診病?軍中又不是沒大夫?你沒來之前他們生病就不治了?”禹應煥憋了一股橫沖直撞的邪氣,不發出來幹啥都不安穩。姜故烨何苦早早地搶了他的新夫人呢,顯得他無用且孤寡。
姜故烨心知禹應煥就是這個鳥脾氣,糾纏下去沒好處,對秦雪若作揖道:
“今日種種,謝過聖女了。”也是送客的意思。
“小姜世子不必客氣,這是我份內的事情。”秦雪若也起身回禮道。
“份內”這兩個字又惹得禹應煥不快。
份內?一個兩個都算是她秦雪若的“份內”,就他是外人?
再加上他面前這三人的姿勢,位置緊密,反而對着他呈現出戒備防禦。倒顯着他們三個像什麽一家三口。
禹應煥粗着聲音道:“走不走?”
秦雪若也怕他在外頭鬧将起來,忙道:“走走走。”
她對人的情緒變化尤為敏感。聯想到禹應煥的身世,平時也沒個說笑玩鬧的二三有人,看到他們其樂融融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她就當是在禮讓孤寡兒童了。
“且慢,”宣于岚之攔了一攔,起身在塌下的暗格中翻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弩,才巴掌大小,玲珑可愛,“這是我新研制出來的武器,你沒有武功,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可以拿出來防身。”
禹應煥立馬獻上嗤笑:“這是給小孩子玩的玩具吧?”
宣于岚之不理會他,給秦雪若講解了一下結構和用法,她拿起小弩對着榻前木制的櫃子,輕輕撥動金屬撥片,霎時間“嗖嗖嗖”飛出一排短箭。
短箭齊齊射入木櫃裏,沒得只剩一點點尾羽。若是對準的是人的血肉之軀,洞穿人體不在話下。
一把小弩,瞬發,力道極大,禹應煥臉色當即變了。
秦雪若也被駭住:“要是不小心弄反了方向瞄了自己怎麽辦。”
“那就死掉啊,”宣于岚之笑眯眯地把小弩塞到她手上,“就當是我給你的新婚禮物了,好好防身,三步之內,它是無敵的!”
有意瞥了瞥禹應煥,此人若是敢欺負了她的摯友,那就等着血濺當場吧。
女孩子家家,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羅裏吧嗦還要聊到什麽時候,禹應煥等得不耐煩,直接上前将秦雪若打橫抱起,大步流星離去。
“啊——”秦雪若驚呼一聲。
“聖女!”小荷急到跺腳,無奈跟上。
宣于岚之緊張道:“他不會對若若做什麽吧?”
姜故烨道:“他們是夫妻,做些什麽也正常。”
宣于岚之扭頭含笑與他對視,目光灼灼:“那等我做了東魯世子妃,你也會對我做些什麽?”
姜故烨呼吸停滞,怎麽這一病,手下最得力的幹将活脫脫成了個女流氓,他慌得想跑:“……你好好休息,趕緊恢複過來,明天照常參加練兵!”說完連忙逃出營帳。
禹應煥打橫抱着秦雪若,一路上引了不少士兵的目光,旁人說笑道他們新婚小夫妻感情是真的好。
秦雪若怕禹應煥抱不穩把她摔下來,自己也摟着他的脖子,臉頰直發燙。他們本身沒發生什麽,卻白白擔了虛名。
禹應煥下手并不憐香惜玉,到了地方,像甩下包袱一般把她丢進帳中。
有獸皮墊着,沒把她摔疼,但是她手腕肌膚嬌嫩,被禹應煥一甩,立竿見影地紅了。
秦雪若揉着手腕,嘟囔道:“你這麽兇幹嘛……”
禹應煥抱臂冷冷望着她:“少跟那些人玩。”
“為何?岚之是我至交好友,姜故烨看着也不是什麽壞人。而且你們雖編屬不同,卻共屬戍北軍,難道不該同心同德團結一心嗎?”秦雪若很是不解。
按理說,軍隊應該越團結越好,聽宣于岚之提到過,禹應煥就跟攪屎棍似的,總能到處惹事得罪人,軍中一大半的糾紛都是從禹應煥這邊來的。大家曉得他脾氣暴躁,大多能忍的忍了,實在忍不下來也會發生沖突口角。動手比較少,根據軍紀軍規,動手的雙方都少不了軍棍伺候,結結實實打下去,能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你照做就是,說了你也聽不懂。”禹應煥有他自己的考量,不僅僅是和其他人合不來那麽簡單。
他越是如此,秦雪若便越是要問個明白,故意使了激将法道:
“我看你就是性格不好,和大家都處不來,才要我也不和旁人接觸。”
禹應煥的性子經不得激,果真急了:“你胡說。我是不能與其他人交好!”
“為何不能?”秦雪若追問着。她真是奇了,從來沒聽聞過軍隊中不得不交惡的情形。
既然說了,那便說清楚,禹應煥分析道:“你知道寒祺與姜故烨是表兄妹吧?”
“嗯,他們感情還挺好的,東魯是寒祺母親的娘家,母族勢力一直在支持寒祺。”秦雪若處處留心,不難發現他們表兄妹的感情不錯。
“寒祺與娈徹的關系,你可瞧出來了?”
秦雪若回想着所見所聞,寒祺平日裏的一舉一動,娈徹都用傾慕欣賞的目光看着她,少年人從不掩飾自己的真心與熾熱:
“嗯,一對璧人。”
“是,他們的關系大家都心照不宣,就差正式走個過場定下來了,”禹應煥又提醒道,“南方陣的聞人順也同他們交好,聞人順幾次戲稱要将南方的商貿絲綢與其他區域互通有無。”
秦雪若心念一動,“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北方陣實在是不能再與他們交好了,否則在主帥看來,軍隊皆在寒祺之手。你說這是為她好,還是害了她?”
天家無情。
寒浞不會誇贊寒祺深得人心,能禦下治軍,只會疑心她欺父篡權,驕矜自大,目無主帥。
秦雪若還是有些想不通:“若是在王室子嗣衆多的情況下,寒祺遭疑還情有可原。可是主帥是珨王僅剩的兒子,寒祺也是主帥唯一的親子,為何還會對寒祺起疑心和提防?”
“我不知道,但事實如此,”禹應煥微閉了閉眼,想用盡量平常松快的語氣,可有些事情就如同一塊疙瘩卡在那兒,想無視,卻做不到,“我父親教我的唯一一件事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禹應煥是見過父親如何将哥哥抱在懷中滿目憐愛的,也經歷了來自血肉至親最刻骨的恨意。
所以他是唯一能夠察覺寒浞對寒祺感情微妙的人,并且很果斷地做出了和寒祺一派對着來的行事風格,從他的晉升提拔速度來說,賭主帥的心思,他賭對了。
不過他也弄不明白,寒浞一天到晚都在陰暗扭曲什麽勁兒,寒祺太陽光純真了讓他難受?如今他們王室三代就孤零零的三個人,寒浞板上釘釘地會繼承大統,還費勁折騰什麽呢。是他他就躺平等待王位落下來了。
“你們這裏太複雜了,不适合我。”秦雪若曉得這裏不比家裏,有人的地方就有權力争鬥,多得是她看不透的傾軋,可連簡簡單單地和誰相處不與誰相處都能拿來做文章,未免太憋屈。回了水鏡族,她好歹能一颦一笑一喜一怒自由随心。
思鄉情緒在此刻到達巅峰,秦雪若又嘆:“我什麽時候能回家?”
“最近沒什麽好的時機,可能要等到主帥放我們這批質子歸家,我再順理成章送你回去。”
秦雪若抿嘴一笑,狡黠道:“反正你父親也不疼你不愛你,你到時候要不留在我水鏡族生活?放心,我很大度,肯定會對你好的,絕對不會像你這般動不動對我吹胡子瞪眼欺負我。”
哪裏有欺負了她?單單說她每日随意使用的熱水,都是其他人難以企及的,就連主帥都得洗冷水澡呢!
禹應煥被梗了一下,無心解釋,提點道:“你以後想和宣于岚之玩也行,只是別那麽暧昧地私下裏再去姜故烨的營帳了,惹人說閑話。”
一可說姜故烨與他的妻子私相授受,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二可說北方陣與東方陣一改往日的摩擦不斷,私下勾結,寒浞本就是多心之人,傳過去不知會起什麽風波試探。
禹應煥是死過一次的人,心累,他也只想等着五年期滿,攜兄弟們歸家。
“知道了。”
禹應煥話鋒一轉又問道:“對了,那宣于岚之得的是什麽病?怎麽看着不太對勁。”
私下裏行止可随意自在些,秦雪若正對鏡拆卸釵環呢,聞言手抖了一下,差點被耳環劃傷。
連禹應煥都能看出來宣于岚之不對勁,那她之後更惹人猜疑怎麽辦?
秦雪若哂笑道:“風寒而已,主要是她想我了,我瞧着沒有哪裏不對勁的呀。”想詐出來禹應煥的話。
禹應煥回想着宣于岚之迥異的神态,一陣惡寒:“我一直把她當男人看的,你是沒瞧見她方才和姜故烨暗送秋波故作嬌弱嗎?把我惡心壞了。”對于禹應煥來說,無異于是看到了百裏赫與辛乙卿卿我我蜜裏調油。
只是這樣那還好,秦雪若梳了一口氣,輕快地将流蘇耳環收到首飾盒子裏。一體雙魂之事要是被旁人發現,宣于岚之的命運可能會如同水鏡族那位橫死的先祖一般,惹來殺身之禍,最好是若無其事過好在此間的人生。
看宣于岚之哭腫了雙眼,人世間很難有真切的感同身受,秦雪若不懂一體雙魂所受的內心掙紮糾結,她能做的也唯有将她的肉身調養好。
禹應煥悄悄将視線聚焦于她嬌懶的一舉一動上,她的首飾都是用頂好的寶石珠玉雕琢而成,在滿目白雪的北方耀眼奪目,但真正的美人不需要俗物的贅餘修飾,禹應煥只覺得凡物不如她本身的出塵麗質,話一出口便成了——
“早該把耳環摘了,晃晃悠悠的看着難受死。”
秦雪若聞言,手指使了些力氣摔了一下珠寶盒:“又不是打扮給你看的!你還管起了我的梳妝打扮。”
氣氛陡然一僵。
秦雪若也懊惱,已經有意讓着他了,仍還是和他話說不到兩句就生氣不悅。
好在二人沒有僵持下去,辛乙急匆匆地在門口通報:“老大!有軍務要是相報!”
“進來說吧。”禹應煥沒有讓秦雪若回避,秦雪若樂得不動彈。
辛乙步履匆匆進來,年紀小了些沉不住氣,脖子都漲紅了:“前些日子在雪崩中幸存的一些弟兄,突然發了怪病,又生了高熱,又口中不住地說了些胡話。藥師旅的請您過去拿拿主意,怕會傳染,已經将弟兄們和其他傷員隔開了。”
“帶路。”禹應煥緊鎖眉心,按劍跟着辛乙走。
“我也去。”又是雪崩、發熱、說胡話,和宣于岚之的症狀對上了,秦雪若忙拎着藥包跟上。
傷兵營這下可真夠“熱鬧”的,外傷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議論紛紛:
“你們說,那些人不會是雪崩回來之後,就瘋了吧。”
“搞不好是惹上了什麽妖邪附體。”
“哎,北方陣那個魔頭禹應煥不也是莫名在雪崩中死了又活了?難不成他也變成了個妖怪……”
禹應煥眼中慢慢凝起了殺氣,辛乙見狀喝道:
“誰敢以下犯上妄議統領,軍法伺候!”
閑散的傷員這才發現他們口中的魔頭已于不知不覺中踏足了傷兵營,膽寒噤聲。
“負責的醫師是誰?”禹應煥拉住了一個小藥童,找他問情況。
藥童手指往斜前方虛虛一指,一個淡漠的聲音冷然道:
“是我。”
秦雪若局促地抓緊了藥包。
那人身長玉立,風度翩翩,身着麻布素衣,卻不染半分人間煙火,像是昆侖上山下凡濟世的仙人。然而眸中沒有對人世間的一絲悲憫和溫度,潛藏着不甘與憤恨。五官和秦雪若有個七八成相似。
秦雪若試探性地叫了聲:“哥哥。”
禹應煥有些許的訝然。這個醫官長是熟臉,他知道的,叫秦霜衡,從不提及自身出身家族,禹應煥以為是什麽參軍的平民,沒想到竟是水鏡族的公子。
“不敢當。”秦霜衡沒拿正眼瞧一瞧秦雪若,把她當空氣都不如。
看來這兄妹感情不怎麽好啊。
手足不睦的人不止他一個,禹應煥似是找到了同類,有些暢快。地獄裏,一個人呆着自是孤苦難耐,能将誰脫下來,一同受罪,別人的痛苦也就會成為自己的幸福。
秦雪若沒有再說什麽,牢牢抓着醫藥包,幾乎快把可憐的小布包扯破。
她對這個哥哥是心懷歉疚的,雖然有些事怪不到她頭上去,她心裏總覺得哥哥從陽光開朗謙謙公子,變成如今的陰郁模樣,是因為她占了屬于他的榮光。
本來在幼時,是秦霜衡被全族上下當作未來的繼承人培養,寄予厚望,無限榮寵。可是,秦霜衡于占蔔方面天資平平,反而是秦雪若自從能識文斷字之後,随意一占便能蔔算天機,屢試不爽,很快被定為是下一任族長。其實家裏人也沒有因此薄待秦霜衡,少年人心氣兒高,自尊心強,接受不了巨大的落差,從此和家裏人離了心,也不再疼愛小妹。
從軍之後,更是連家書都沒寄過幾封。秦雪若一直想修補兄妹關系,秦霜衡已然被內心的執念扭曲,又談何容易放下。
秦霜衡簡明扼要地向禹應煥彙報病情:“一共十一人,高燒者十人,完全失去神智者五人,其餘人等胡言亂語口齒不清。發病原因未知,目前看起來不具有傳染性,但以防動搖軍心,我還是将他們隔開了。”
禹應煥大步沖向隔離的帳中,秦雪若是想勸他再看看,萬一會傳染呢?沒來得及攔住,倒是第一次見到禹應煥身上有人性的部分。
秦雪若多問了秦霜衡一句:“我可以也進去看看嗎?”
秦霜衡本就在乎繼承人的位置被搶走,以至于後來他診治過的病人,秦雪若想再看看,都會被他斥責道是連病人都要搶。
秦霜衡正忙着将藥材分門別類,清理藥渣,垂眸道:“自便。”
秦雪若點了點頭,想跟他說些關懷照顧的話,又覺得太刻意做作了,咽下了滿腔未脫口的關心,急急忙忙地也跟去查看病人,想要對比和宣于岚之病情的差異。
一進去,卻被吓了一大跳——好幾個士兵高燒燒到昏厥,還清醒着的幾個人,無一不口歪眼斜,雙目無神,和死人相比也就是多了幾口氣。
都是熟面孔,能被安排上和禹應煥一同巡山的,是用慣了的親信。禹應煥絕非全然無情無義,只是不會把情義交付給傷他恨他的親人,眼下見手足親衛遭此橫禍,雙目血紅,無人可怪罪歸咎,急得一拳砸在自己膝蓋上。
還好有盔甲卸着勁兒,不然挨這麽一拳頭肯定要受傷的。
秦雪若勸道:“我再替他們把脈看看,你別這麽着急上火。”
辛乙一個個查看過去,瞬間紅了眼圈:“大毛,老張……你們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這些人,都是五年前從北境各部挑出來一起随軍的舊人,同袍之情非一般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