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這會兒死不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她這會兒死不了”

在秦先生揚言要報警之後，1219 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我們沖進去，看到徐婷躺在床上，衣着還是完整的，我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身體也在一瞬間癱軟，靠着牆壁慢慢蹲了下來。

梁茜跑到床邊喊徐婷，但徐婷沒有任何反應。

李甜蹲下來問我：“臻臻，你還好嗎？”

我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剛才用力地拍打和大聲呼喊，讓我有些缺氧，呼吸也有些急促。本來抓着兩個男生的秦先生發現我靠牆蹲在地上，上來問我：“臻臻，你怎麽了？”

我朝他搖搖頭，說：“我沒事。你看看他們有沒有拍什麽照片。”

确定我沒事後，秦先生轉身對兩個男生說：“麻煩手機給我們檢查一下。”

其中一個男生說：“憑什麽？我們又沒做什麽！”

秦先生冷着臉說：“那我就叫警察來檢查。”

那個男生撇撇嘴，極不情願地将手機遞給了秦先生。秦先生接過後，說：“解鎖。”

我對李甜說：“甜甜，你也去看看他們的手機。”

李甜點點頭，但站起來轉身看到那兩個男生，她又有些怕，于是躲在秦先生身後，伸長胳膊接過秦先生遞過來的手機。

确認他們沒有拍照之後，秦先生把手機還給了他們。這時，梁茜沖上去問：“你們是不是給她喝了什麽東西？”

男生說：“她酒量差而已，我們好心把她帶回酒店休息，你們把我們當什麽人了？好心當作驢肝肺，簡直是狗咬呂洞賓！”

梁茜看着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很明顯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丢下一句：“最好是像你說的那樣！”然後繼續查看徐婷身上有沒有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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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前臺小姐帶着兩名警察過來了。見到警察，兩個男生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先生，秦先生冷哼一聲，轉身蹲下來，抱着我說：“臻臻，不要怕，我在這裏。”

警察問了一通來龍去脈，登記了那兩個男生的身份信息，又多次盤問他們是否給徐婷下藥了。對于下藥問題，他們全盤否認，其中一個男生更是拿出他和徐婷的各種聊天記錄說他和徐婷是男女朋友，一口咬定就是徐婷酒量差醉倒了，他和朋友把她送上來休息而已。

介于沒有産生嚴重後果，且男女朋友的說辭确實能站住腳，警察警告了他們兩個人一番便離開了。我們也帶着徐婷跟在他們後面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有餘悸，渾身發抖，一直靠着秦先生。室友們不知道我為何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明明最膽小的是李甜。只有秦先生知道為什麽，他緊握着我的手，一直小聲地說：“不要怕，不要怕，我在呢。”

這件事之後沒多久，秦先生就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讓我跟他一起搬過去住。經過我們的申請以及輔導員跟家長溝通之後，學校最終同意我和秦先生搬到學校外住。幫我搬東西的那天，室友們還一直挽留我，她們跟秦先生打招呼，秦先生也不冷不熱。

秦先生搬東西下去後，李甜問我：“秦森怎麽了？為什麽一定要讓你和他一起搬出去？而且最近他對我們愛搭不理的，感覺像變了一個人。”

我知道為什麽，但我不能跟她們說。

因為那天之後，秦先生第一次跟我生氣。他板着臉說：“臻臻，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能先來告訴我，為什麽要跟她們一起胡鬧？！你知道酒吧多亂多危險嗎？”

我很清楚，他跟我生氣，是因為我把自己置于了危險當中，他是在保護我。所以，我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地跟他說“對不起”。他将我抱緊，聲音顫抖地說：“臻臻，我昨天有多害怕，你知道嗎？”

這麽多年，他幾乎寸步不離地保護着我。我怎麽可能不明白？只是，我也想找回小時候的那個皮猴子呀。我也想回到從前的時光啊。

“秦森，其實，我可以保護我自己的。”我在他懷裏說，“昨天，我也很勇敢，對吧？”

他将我摟得更緊了，語氣堅定地說：“不，只要有我在，你不需要勇敢！我寧願你一直躲在我後面，也不要你為了所謂的勇敢去面對哪怕一丁點的危險。如果有一天你再發生什麽事，臻臻，我會瘋掉的。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好嗎？”

我無比難過地答應了他。他笑着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但他不知道，當時的我多麽想得到他的肯定啊。

現如今，我對秦先生而言，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所以，就算面對危險，我也要自己勇敢起來了。因為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一拳打向了方燃的眼睛。他來不及躲閃，硬生生吃下了這一拳。我想我已經徹底将他激怒了，可此刻我絲毫不害怕，因為再嚴重的傷害我都已經承受過了，他還能對我做什麽呢？我早已遍體鱗傷、支離破碎，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宋臻臻！”方燃惱怒地大喊着我的全名，“這是你自找的！”

他鉗制住我的雙手，俯下身來親吻我的臉頰，啃咬我的脖子，如同一只在洩憤的獅子。我拼盡全力掙紮，喊叫，把當年被嘴裏那件臭背心堵住的吶喊全部喊了出來。然後，我看到了光。伴随着光出現的，還有那聲熟悉的“臻臻”。

我感覺身上的壓迫力消失了，只見秦先生一把揪住方燃的衣服将他甩到一旁，然後抱起我，語無倫次地問我：“臻臻，你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對不起，我又來遲了……”

我感覺到有水滴落在我臉上，我以為下雨了，可一摸秦先生的臉，才發現他哭了。

我剛準備回答他的問題，下一秒，方燃揪住他，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我試圖将他們兩個人分開，可方燃一把将我推開，我的頭撞到牆壁上，強烈的疼痛讓我一時間頭暈腦脹，甚至眼前出現了他們的虛影。

他們倆你一拳我一拳，我癱坐在地上讓他們別打了。看到我受傷，秦先生想過來，可方燃一把抓住他的風衣，說：“放心，她這會兒死不了！”

秦先生想甩開他的手，可下一秒，方燃像瘋了一樣将他頂到牆壁上，所有的恨意、不甘、嫉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他質問秦先生：“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你能擁有最好的！憑什麽所有人都喜歡你！”

秦先生一拳揍在他的鼻子上。趁方燃吃痛捂住鼻子的時候，秦先生想拉着我離開。

方燃一把将他拽倒，騎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哭着怒吼：“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

我s試圖掰開他的手，可他就像吃了大力丸一樣，死死地掐着秦先生的脖子，一副不将他掐死誓不罷休的模樣。秦先生被他掐得面紅耳赤，情急之下，我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敲打在他的背上。

趁此，秦先生一腳将方燃踹倒在地，猛地咳了幾聲後，他騎到了方燃身上，雙手揪住他的衣領，說：“我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永遠只會嫉妒別人。你就像一只自私敏感、想得到關注的可憐蟲，別人不在意你，你就不停地惡心別人。在別人眼裏，你就是一個私生子，一個笑話！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在爺爺的靈堂前打你一頓。所以這一拳，是替爺爺打的！”秦先生一拳接一拳地揍在他的臉上，一邊揍一邊說，“你明知道臻臻經歷過什麽，還這樣傷害她，所以這一拳，是替臻臻打的！”

此刻方燃已是鼻青臉腫，我怕秦先生再打下去會出事，我連忙上前哭着求他：“秦森，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走吧……”

誰知秦先生輕輕推開我，對躺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方燃說：“最後一拳，本應該替我自己打的。”他高高舉起右拳，我吓得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然而，這一拳并沒有落下來，秦先生往他自己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我蒙了，方燃也蒙了。

秦先生流着眼淚從方燃身上下來，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牽着我的手，說：“臻臻，我們回家。”

我被他牽着朝巷口的車子走去，我聽到背後方燃艱難地站了起來，喊道：“你什麽意思？”

秦先生停下來，背對着他說：“你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所以呢？”方燃帶着哭腔問。

“至少，我當年應該接納你，因為有錯的不是你，你是無辜的。我不應該把你當成我父母離婚的緣由，更不應該将我對他們的失望遷怒于你。我知道，你也曾試着想讓我接納你，想讓爺爺接納你。可時至今日，我只能替爺爺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秦先生說完，拉着我繼續往前走。而我們身後的方燃卻突然大笑了幾聲，然後劇烈地咳了幾下，最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當秦先生幫我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我看不清來人是男是女，前車燈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直到他走到我們跟前，秦先生才一臉疑問地開口：“賀醫生？”

賀醫生朝我笑了笑，說：“宋小姐，你可真絕情，居然把我拉黑了。”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陷入迷茫中的秦先生，沒有說話。

賀醫生扭頭看向巷子裏的方燃，對他說：“看來，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不知道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他這話一出口，秦先生的眉頭皺着更厲害了，問：“賀醫生，這是怎麽一回事？你認識方燃？”

賀醫生說：“不僅認識，他跟你們兩個人一樣，都在我這裏接受心理咨詢和治療，只不過，他比你們都要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