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陷阱
第29章 陷阱
榨菜望着慘敗的前隊長，做了個哀悼的手勢，小步挪回白粥身邊，繼續偷偷打量圍巾。
“以前我覺得沒表情的人最恐怖，經過今天的觀察，還是這種表面溫和、內心殘忍的人比較可怕。”一不留神他就說出心聲。
“說什麽呢？你也想被火烤一烤？”圍巾耳朵尖，哪怕榨菜壓低了聲，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不敢。”榨菜忙搖手。
圍巾掃他一眼，收起掌心還在興奮躍動的火花。
外人的重點都在他性格與外表的反差上，鄧賞月和白粥就不同了。
他們倆驚訝地看着圍巾，難以接受同伴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
“這是怎麽回事啊？”
他活動着手腕，泰然自若地解釋:“可能是太久沒和人好好打一場了，異能突然活躍起來，解除了封印。你們也知道，我之前受過詛咒，一直以小孩子的形态生存，靈魂是殘缺的，不過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哇，那太好了！祝賀你！”鄧賞月帶頭鼓掌。
白粥還懵着，但下意識覺得這是好事，也跟着拍手。
“謝啦。”圍巾低頭，看着掌心。
那三道線組成了一個“川”字。
說實話，長高之後還挺不适應。現在的視角足足蹿了十幾厘米，幾乎快趕上嚴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覺得上空的氣流好冷。
季明靈說得對，追求進步應該循序漸進。之前一心想長高，跑步喝牛奶扒門框，就是不起效，今天沒有刻意去想就成功實現目标，一下子沒了盼頭，他心裏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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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回成熟的模樣，那麽出去之後，是不是就沒法和季明靈裝幼稚了……
圍巾悵然若失，取勝的喜悅很快就淡去。
他還想，繼續賴在季明靈身邊，當個不講理的傻瓜。
剛才為了幫隊長出頭，他主動提出要和七中的人交手，勝者可以支使敗方做任何事。名叫衛星的男生看過上午的成績，沒把他當回事，輕佻地笑笑：“如果你非要自取其辱，我也沒辦法，就陪你玩玩吧。”
第一次過招，圍巾就幹脆利落地将人擊倒在地。
“不算！三局兩勝！”衛星抹了把汗，發現自己過分輕敵，急忙耍賴要加賽。
“行。”
接着又改成五局三勝，七局五勝，不斷疊加，直到衛星耗盡力氣，頂着一頭炸開的頭發癱在地上。
“還打嗎？”
“……不了。”
“那麽以後嚴飓就是你大哥，見了面客氣點，再讓我聽到那幾個字，就讓你在七中混不下去。”圍巾笑眯眯地蹲下來，十分親切地替衛星摘掉了頭上的葉片。
衛星生平第一次明白，離當場去世就差一點點，是什麽樣的感受。
看到這家夥認栽的樣子，圍巾心情好了不少。
“隊長，怎麽樣？是不是很想誇誇我呀，”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對嚴飓說，“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要不要我幫。”
“別把你對季哥那套用到我身上。”
冷酷隊長正在專心勘察地形，靈活地躲開圍巾獻出的殷勤。
“想什麽呢，你和我家哥哥能比嗎？就哄哄你而已，還當真了。”圍巾摘了面具，變回欠揍的老樣子。
“……”嚴飓默默捏緊了手裏的測風尺，良久又松開，無奈地搖搖頭。
本來還想責怪圍巾輕易和人動手，可是圍巾的意圖并非出于私人恩怨，而是替他抱不平。其實之前袒護圍巾，并不是為了要他以後回報。只是覺得，他們現在是一個整體，必須齊心協力、渡過難關。
如果他不信任圍巾，給不懷好意的家夥機會來随便地判定，從此給圍巾戴上非人類的稱號，甚至鬧上管理局，圍巾或許會面臨危險。
嚴飓無法接受這樣的後果，所以要盡好職責，保護圍巾他們不受傷害。
雖說圍巾本就是天降身份，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但他知道這孩子心眼不壞，偶爾套路他，也只是想留在季明靈身邊而已。
就像自己一樣，從孤單落寞的過去走出來，想要留住僅存的溫暖，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嚴飓，需要幫忙嗎？”
他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鄧賞月，說：“要的，你幫我。”
“好！”鄧賞月開心地笑，卷起袖子，陪他一起找異能源泉。
看他們親密的樣子，圍巾十分不服：“某位隊長怎麽這麽偏心啊！白粥，替我主持公道！”
伸了伸手，卻沒摸到小肚子，他疑惑地回頭，發現白粥和江湖騙子頭靠着頭，正在研究定點器，熟絡得好像認識了十幾年一樣。
“我x，怎麽現在就我最多餘啊？”圍巾簡直無語。
“錄音了，回去讓季哥聽聽你這一路的素質發言。”嚴飓摁了下喇叭上的按鈕，幽幽地說。
圍巾咬牙切齒：“……你夠狠。”
別人都兩兩組隊，默契十足。他可不想和衛星幹瞪眼，索性爬上樹，俯瞰這座島嶼。
“這些腳印大小都不同，應該有四個人，在這個圈裏，”白粥支撐着千萬斤，分不出力氣做記號，向他求助， “小圍巾，拿根樹枝下來。”
“現在想起我了。”圍巾往下一看，吓得差點沒摔下去。
“小心點！”嚴飓下意識伸手去接，但圍巾身手矯捷，已經調整了姿勢重新坐好。
白粥問：“咋了？”
“我看不得那個！”
四個深深淺淺的腳印如同鬼影，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圍巾痛苦地閉起眼，抱緊了樹幹，瘋狂搖頭拒絕。
鄧賞月主動過去：“我來吧。”
“小圍巾，你怎麽每次看到跟四有關的東西就要躲？”
“別說那個字！”圍巾捂着耳朵，十分焦慮，“不要問！還有，千萬不要告訴季哥這件事。”
“不說了，你冷靜點先下來，別又摔着。”鄧賞月替白粥扛着定點器，臉都漲紅了，還在認真地向他保證。
“不要。”
“随他去吧。”嚴飓宛如一位滄桑老父親，對神經兮兮的小孩束手無策，只能繼續在腦海裏繪制地圖。
捕夢網守在他肩頭，大眼睛仔細留意着樹林裏的風聲。
“那你千萬注意安全。”鄧賞月對圍巾囑咐一句，繼續和白粥分析案發現場。
失蹤的八個人分成兩個小隊，落在陣印圈裏的，正好是四個人的左腳。他們同時踏入區域，又同時消失，當時還下着大雨，按理說不該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
感覺是有人動過手腳，故意讓後來的選手發現。
嚴飓看向不遠處。
那家夥還倒在地上凝神休息，仿佛斷了剛才想要争奪勝利的心思。
“捕夢網，吐點絲出來，監聽那個人。”嚴飓摘了片鮮嫩的樹葉下來，喂給蜘蛛。
蜘蛛吸夠了汁液，開始緩緩織網。它很仔細地将每一根絲線都理順，像在塑造藝術品。等到足夠滿意，它才将蛛絲送給嚴飓。
“麻煩你了。”嚴飓注入異能，對捕夢網伸出一根手指。
捕夢網碰碰他的指尖，銜着蛛絲跳了下去，快速移動到衛星所在的位置。
“唉——苦惱。”白粥頭都快埋地上了，還是琢磨不明白。
這些腳印分布像是花瓣形狀，失蹤者應該是從不同的方向趕來此處。
“明明下着暴雨，沒有船寸步難行，他們無法同時趕到這裏啊。”
“莫非有人偷偷帶了通訊設備進來，約定在這集合？”榨菜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圍巾戴上專門屏蔽某個字的耳機，重新來了精神，打岔道：“那可真厲害，你的隊友不僅約定了集合，還約好一起失蹤。”
“這麽多人消失，外面都沒發現嗎？到現在了，他們都不叫停。”鄧賞月憂心忡忡。
這傻孩子，才不會有人過來幫忙呢。季圍巾歪着頭，心裏跟明鏡似的，卻沒說出口。
評委肯定都知情，但就是卻不報，因為他們想趁此機會考驗參賽選手。這個比賽模式本身就是在模拟暗勢力入侵的場景，讓進攻方奪取信物，防禦方則只要守住領域就好，任務設定截然不同。管理局的用意，自然是選出日後适合與暗勢力交戰的學生，因此格外偏袒光勢力的那一方，為他們設置了低難度的場景，卻沒料到會突發變故，讓七中的學生步入危險之中。
現在應該是冰封階段，暫時不會引入什麽新的漏洞。
他悠哉悠哉地調整衣服的大小，褲腳明顯變短，風一路過就微感涼意。手腕上的發圈仿佛縮了水，勒出了印子，他卻舍不得摘掉。
就算沒有刻意調用，體內的力量還是在不斷壯大，看來還需要慢慢适應。
“找到了。”是嚴飓的聲音。
一行人快步過去，嚴飓攔住最先到達的鄧賞月，讓他先退後一點，保持距離。
“這邊只有三個人的腳印。”
“謝天謝地。”圍巾拍拍胸口。
“那還剩一個人哪裏去了？”
“這得問他們隊長了，為什麽要故意挖這麽大一個陷阱，就為了拖住我們。”嚴飓封住證據，轉身看向最後方的人。
榨菜難以置信地回頭：“什麽？是隊長……”
衛星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同他們遙遙相對，腳踩在礁石上，陰恻恻地咧嘴一笑：“果然小瞧你了，這麽快就發現，可真不給我面子啊。”
“反派都是這麽站的嗎？”圍巾默默記動作。
“我看你們還能笑到什麽時候，出來吧，【夢魇】。”衛星打了個響指，表情愈發扭曲。
衆人大驚失色。
榨菜哆嗦地問：“是你帶進來的漏洞？”
“那個東西，不是早就被救援隊鎮壓了嗎？’”
【夢魇】也叫亡魂獸，攝取亡魂生前最恐懼的夢境，體态如霧氣，缥缈無蹤，常人幾乎無法抵抗其攻擊。它曾經是正常的巨獸，主人戰死後便進入了癫狂狀态。
被【夢魇】附體後，異能者會陷入沉睡，不斷循環噩夢，直到精神崩潰而死。
監聽的時候，嚴飓并沒有獲取這一關鍵信息。本以為衛星只是想獨占得分，這才使詐讓隊友都掉入陷阱。這種程度已足夠自私無情，卻沒料到他還掌控了戰鬥力最高的亡魂獸。
看來衛星剛才只是假意示弱，好讓大家放松警惕。發現捕夢網的試探之後，他故意避重就輕，傳遞錯誤信息，讓嚴飓以為他的壞心眼只有一層簡單的表面。
“嚴飓，你該不會真以為有了點進步，就可以打敗我了？差距還大着呢，先不提受過的教育，單說家庭背景這一方面，我就比你有資本。”
衛星拿出小刀劃開手臂，鮮血滴落在焦黑色的地上。
“都快點往後撤！”看着他的動作，嚴飓已經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衛星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輕輕晃了晃，貪婪地注視裏面的液體。
“這亡魂獸召喚起來比較麻煩，一定要用血引誘，所以我才找了班裏基因好的那幾個。這幫廢物，這會兒總算有用武之地了。”他惡毒地說着，臉色煞白，眼神裏滿是恨意。
“賞月，帶大家先走，我有風遁。”
知道此刻必須抓緊時間，鄧賞月沒有猶豫，凝神聚力，召出霸天掌。
“嚴飓，你也快點過來！”走之前，鄧賞月第一次不怎麽客氣地吼道。
“我知道，放心。”
圍巾趴在熊背上打了個哈欠：“至于嗎你倆，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那家夥又不一定能成功，幾滴血就想召喚【夢魇】，搞笑呢。”
鄧賞月焦心地盯着嚴飓的方向，可惜霸天掌速度太快，樹林逐漸遮掩住了視野。
“不行，我要去陪他！”
“你安穩坐着吧。”圍巾按住他，滑了下去。
腳剛落地就被震得一晃，他念聲糟，甩開臂膀疾跑起來。
“圍巾！”鄧賞月在後面大喊。
季圍巾拼盡全力，将一直藏在心裏的注意事項說了出來，統統強制塞進鄧賞月腦中，以命令執行。
“這裏是死循環空間，往盡頭走，馬上會重新抵達我們進場的地方，看到海豚就能找到出口！不要讓季明靈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