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漏洞
第28章 漏洞
聽到嚴飓的疾呼聲,季圍巾這才擡起頭來,發現隊友都在驚慌失措地向這邊大步跑着。
“注意你身後!”
作畫時太過專心,他錯過了偷襲者逼近的過程,直到有人提醒,才轉頭去看。
後頸處有輕微的刺痛感,他來不及反應,手裏還握着那根樹枝,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去護着地上的圖像。
強勁的氣浪緊随而來,沖擊力極強,讓人幾乎無法躲避。
少年的瞳孔中暈染開一團血色,就在他即将被擊中的一瞬,風牆和空氣罩同時降臨,隔絕了攻擊。
鄧賞月和嚴飓齊步趕來,倆人很有默契地駕起圍巾的胳膊,朝小島撤去。
“你在幹什麽沒發現有人偷襲嗎?”一到安全地帶,嚴飓就拉下臉,差點把圍巾摔在地上,還好鄧賞月穩穩扶住了另一邊。
面對劈頭蓋臉的嚴厲質問,圍巾本想嬉皮笑臉地對付過去,可嚴飓看起來是真急了,正特別用力地拉着他的手,都快把他的老骨頭給捏碎了。
圍巾皺着眉說:“剛才想事情來着,就沒注意到。”如同被鐵鉗子死死咬着,他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費了老大的勁,卻是徒勞,疼得嘶了一聲。
白粥趕緊拉開嚴飓,勸道:“孩子沒事就好,你就別怪他了。小圍巾剛才暈船,打不起精神,一時大意才沒及時發現危險。”
“是啊!”
嚴飓厲聲道:“我說過沒有,不要離太遠,剛才要真出什麽事怎麽辦?”
竟然被小孩訓了,圍巾默默感嘆着世态無常,想起季明靈溫柔的安慰,頓時心理落差更大了。
其實他也清楚,嚴飓是個很有責任心的孩子,就算他們不對付,身為隊長的他,還是會盡心盡力保護好每個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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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很快就可以出去找季明靈要抱抱,到時候不管受過什麽委屈,都不重要了。退一步海闊天空,他選擇不激怒隊長,乖巧挨罵。
“我以後肯定不亂跑,不掉隊。”
嚴飓依舊沒有輕易放過他,看着他的脖子,問:“剛才那個人打中你了?”
圍巾抓着衣領,捂住那個小小的針眼,心裏有些慌。
他都已經盡力去藏,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在系統裏,傷人性命的危險品自然無法進入,所以偷襲者剛才使用的只是安全範圍內的檢測器。別人如果只是看到了個飛影,肯定不會分辨出來,可圍巾實在是太了解那個東西了,面對嚴飓審視的目光,他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
好在鄧賞月即使救場:“小嚴,知道你擔心大家,但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你就別怪圍巾了,他肯定也很內疚。我們先去對付那個偷襲的人,其他的事等會兒再說。”
“嗯,”嚴飓移開視線,心裏保留着疑問,對圍巾丢下一句,“你最好快點編好借口。”
“……”剛要松口氣的圍巾又覺得心頭一緊。
現在的年輕人,真難對付。
此刻他格外理解季明靈為何常常那麽滄桑,肯定是被這幫學生折磨的。
隊長帶頭回到岸邊查看敵情,偷襲的家夥比想象中要弱得多。
那人本打算用火球術發起攻擊,卻不敵風牆和空氣罩聯手造成的反作用力,向後飛出一大段距離,摔落的時候正好面朝下,此時正在吃力地站起來,一臉的風沙和着鹹海水,狼狽得很。他身上穿的原本是仙氣飄飄的純白色長袍,現在卻混合了各種顏色,複雜難言。
“六中的?看來真是我們的對手,防禦方的人居然這麽快就找過來,難不成他們的任務都完成了?”白粥好奇。
“應該不會,這人看起來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圍巾打量着那個家夥。
六中還是那麽古板,給學生穿這種衣服。怎麽看,怎麽像那種成天給人算命的江湖騙子。
嚴飓瞟了他一眼:“好意思說別人。”
圍巾:“……”
以防萬一,鄧賞月召喚出霸天掌來放置空氣罩,讓每個人都待在不會有危險的空間裏,免得對方再發難。
那個小術士吐了口沙子出來,瞪着眼很難以置信的樣子,他指着季圍巾,顫顫巍巍地說:“你們瘋了嗎,居然敢跟系統漏洞待在一起!”
“什麽漏洞?”
“那個紅頭發的,他身上暗勢力濃度都超标了!你們沒感覺到嗎?”
嚴飓冷冷地反問:“想挑撥離間?”
“我有探測器,正式報告也在,不信你們對照着看!”見他不信,六中的人只好以自己為試驗品,舉起錘子,對着後頸敲了一下,抽出一張紙來,把兩樣東西一起向空氣罩前方抛去。
記錄各項能力指标的面板展開,和上午的檢測結果一起,數據都吻合。
這個錘子形狀的探測器,的确是真品,六中的人沒有說謊。
“我剛才在路上就發現有異常,你們身邊的那個家夥,肯定不是人類!”
“你再罵。”圍巾咬着牙警告。
他很想一腳踢開那個該死的檢測器,但這樣豈不是不打自招,暴露他心虛的事實。
眼下只能默默祈禱,隊友千萬不要動搖。白粥和鄧賞月還好,平時和他沒什麽過節,還特別照顧他,從沒懷疑過他的真實身份。
嚴飓讓他有些擔心,他倆一向不和,還動過手。剛才他又表現得那麽差,換誰當隊長,肯定都想讓他滾蛋。
他越想越慌,面上卻不得不裝得氣定神閑。
白衣服的家夥還在堅持不懈地洗腦:“這又不是什麽違禁品,不會讓他受傷的,再測一下,大家不都能安心?”
嚴飓只是沉默了幾秒,就站在圍巾身前,堅定地開口說道:“本來就很安心,不需要這種東西。”
“對,我們的朋友是什麽樣的人,不用別人告訴。”
看着他們的背影,圍巾心中顫動不已。
江湖騙子也驚訝道:“你們就這麽無條件信任他?”
“只是不想缺個人讓隊伍不完整而已。”嚴飓還有些別扭,所以故意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唉,原來你們挺團結的啊,要是我的隊友也像你們一樣靠譜就好了,”那人撿回自己的小錘子,碎碎念起來,“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來自第六中學,因為名字很難記,你們就叫我榨菜吧。”
鄧賞月笑眯眯地說:“你說說看,我們能記住。”
“好吧,那你們仔細聽。”
一秒鐘後。
圍巾捂着嘴小聲問:“他剛才說自己叫啥”
“我就看到他嘴巴動了三下,什麽都沒聽見!”
“真奇怪,我好像聽到了,可是一下子就想不起來了。”
榨菜聳了聳肩:“正常,沒有人能記住我的名字。”
嚴飓不信邪地提議:“寫下來。”
迎着衆人期待的視線,榨菜只好蹲下來,在沙灘上比劃起來。
可他剛完成最後一筆,海浪就湧上來,将痕跡全部吞噬。
同樣消失的,是四人組的記憶。
白粥一臉驚恐:“我明明一筆一畫都盯着的,可是頓時忘光光了!簡直和考前複習一樣!”
圍巾同感震撼:“怎麽回事?你的名字難道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嗎?”
榨菜撓撓頭,無奈地解釋:“很早以前就這樣了,每次我想把名字告訴別人,不管怎麽努力,都會失敗,像是被詛咒了一樣。”
鄧賞月順其自然:“那就叫你榨菜吧,我是月餅,他們是鹽焗鹵蛋、白粥和圍巾。”
榨菜耳朵一動,又精神起來:“我就說他有問題!名字都跟你們不一樣!”
圍巾瞪他一眼:“你擱這兒玩找不同呢?趕緊老實交代,你們隊有幾個人,都是誰,為什麽要過來針對我們?”
“我們隊本來有十個人,失蹤了八個,還剩隊長和我,因為沒有找到異能源泉,隊長他怕拿不到分,就讓我過來給你們添堵。”
真是意外的誠實,都沒有經過嚴刑拷打,榨菜就全招了。
嚴飓蹙眉:“怎麽失蹤了那麽多人?你的隊友都是七中的嗎?”
“是的,我們班隊伍都組滿了,只有我落單,所以就找了隔壁學校的人合作。”
“七中的人怎麽動不動就人間蒸發。”圍巾忍不住吐槽。
“你們在這裏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這次的攻防賽很不對勁啊,我們剛入場的時候,特別輕松,直接降落在異能泉眼邊上,可是在找你們的路上,天氣越來越惡劣,突然就下了大雨,沖散了隊伍,只剩我和隊長還在原地。”每說一句,榨菜就飛快地瞄圍巾一眼,還沒有完全卸下防備。
看來防禦方是先易後難的模式。
“所以你們推測,系統漏洞就是從下雨那會兒開始出現的?”
“嗯,所以我才會用探測器來試探這個紅圍巾。”
“可是,他真的就是普通的孩子啊,我們每天都一起學習,從來沒發生過什麽事情。今年也是第一次來參加比賽,上午緊張得都沒發揮好。”鄧賞月幫圍巾解釋。
“那就怪了,我這個從來不會出問題的。”榨菜把玩着小錘子,心生疑慮。
嚴飓整理着船帆,冷靜發話:“你們那邊遇險在先,探測器也難免出問題,與其糾結我們的人到底是不是暗勢力陣營,不如先去救人,早點結束任務出去。”
“同意!別等會兒我們這裏也變天了,誰都出不去。”圍巾趕緊表态。
話音剛落,電閃雷鳴,前一刻還陽光明媚的小島,頓時陰氣沉沉。
“呃……”
“走吧。”
嚴飓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拉着鄧賞月他們上船。
今天真是不走運,圍巾不敢再張開烏鴉嘴,默默劃槳。
榨菜躲在中間瑟瑟發抖,白粥問:“你也暈船?”
“不是,我怕鯊魚。”
“沒事的,它們很友好,不會攻擊人。”
“你确定嗎?”榨菜一臉驚恐,“它們一直在瞪着我啊,背鳍上還有那麽鋒利的刀子,感覺馬上就要把我們的船給撞沉了!”
圍巾狐疑地看過去,與船同行的幾只鯨鯊活潑可愛,并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
“怎麽回事?我們看到的鯊魚好像是兩種樣子。”
榨菜索性閉上眼,倒在白粥懷裏,氣若游絲:“你們一中的人太天真了。”
“你害怕的話就靠着我吧,到岸了我再叫你。”白粥拍了拍他的後背。
鄧賞月提醒:“先別睡,你還沒告訴具體方位呢。”
“不用,我已經找到了。”嚴飓指着前方示意。
在鯨鯊的引領下,他們很輕松地找到了防禦方所在的位置,榨菜僅存的隊友正在岸邊焦急地踱步。
七中的人一看到他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着榨菜喊道:“你帶他們過來幹什麽!我是讓你找救兵了嗎?”
“隊長,我們現在誰都得不到分,還是先想辦法救人再逃出去吧。”榨菜在白粥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試圖說服他。
“你可真行,才認識他們多久啊,就對別人投懷送抱了!你願意浪費時間就去吧,反正我要贏!把船給我!”
“不借。”嚴飓下了船,平靜地看着這個暴躁的同行。
淺綠制服的人冷笑一聲:“好啊,手下敗将,看來你這隊長當的不錯嘛,連對手的牆角都挖。”
圍巾仔細看着這張臉,想了起來。
這個張牙舞爪的家夥不是中午才遇到過,跟着孫歸的油麥菜裏面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這學生跟老師一個德行。
他還記得季明靈說過,前年嚴飓初次參賽的時候,遭到過七中學生的羞辱。
從那個人對嚴飓“手下敗将”的稱呼來看,沒錯了。
嚴飓并不打算和他耗時間,只想趕緊找出漏洞,避免事态嚴峻。
“過來幫我畫傳送……”嚴飓看向圍巾。
男孩卻繞過了他,向七中的人走去。
“我不認可你對我們隊長的稱呼,都過去兩年了,還這麽守舊可不好吧。”
“小矮子,你想怎樣?”
“教你怎麽正确稱呼別人。”圍巾假笑着,托起了掌心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