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牛彈琴

怪會裝神弄鬼,和尚心裏想。不過他還是打開了荷包,五個白澄澄噴香的饅頭就躺在黃綠色的荷葉裏。

不過本來就是鬼。

韓芷蘭見了饅頭又咧嘴一笑,不過只要不誇裝,倒還挺好看的。

五個饅頭,和尚只能吃兩個,三個都是給哪只鬼的。

韓芷蘭說:“兩個不吉利,三個才算是看得起我,你就讓我一個嘛,天大地大,死者最大。”

和尚無奈的搖搖頭,出家人慈悲為懷,何必跟一只孤魂野鬼計較,于是就給自己添了碗菜湯。

可是這只鬼向來不會見好就收,只會恃寵而驕。每次只要和尚要了菜湯,他就要在旁邊把自己的骷髅頭扔出來,弄得和尚不能久待。

他就是任性,餓的緊,連和尚喝碗菜湯的時間都等不了。

所以和尚一度懷疑他是被餓死的。

——————————————

韓芷蘭是只不安分的野男鬼,不不不,不能說不安分,應該說狂妄膽大,跟着一個伏鬼的滿身罡氣的和尚不怕灰飛煙滅。

但是和尚理他理的少,畢竟雖然小小年紀已經是個得道高僧,沒有必要跟這樣不成氣候的小鬼糾纏浪費時間。

和尚穿着草鞋雲游四海,初次見他還是在一家小小的農舍。農舍家豆蔻的女兒高燒三日未醒,十幾帖草藥灌下去臉還是紅的,父母這才想起可能是中邪了。

和尚只是進來讨口水喝,順便做了個人情。

他對着那女孩子敲着木魚念了幾句經咒,果然逼出一只青面獠牙的鬼來。

他瞥了一眼那只鬼,心中就有了七八分的定數。修長的手指掐的一算,随他去吧,收都懶得收。然後只是有條不紊的收了法器,告訴孩子父母孩子已然無恙。

舍主給他一些銅板,他沒有推卻。做法事救命跟化緣是不一樣的,他給了別人東西,別人表達謝意他不會拒絕。但是他決不會主動去要。

施主願不願意給,是貧僧與施主的緣分。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幫人解決了的麻煩變成了自己的麻煩。

他被那只鬼,纏上了。

想象月黑風高的密林深處,一個淡藍色身影後面一只身着青衫的鬼,披頭散發,長衫破破爛爛的落擺拖了幾尺。

那鬼慢慢移着,長衫就摩擦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感覺有無數條蛇穿行而過。

吓人,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可是還是只會吓人罷了。

和尚就是這麽說他的。

韓芷蘭不覺得做鬼做成這樣已經很失敗了,他還笑嘻嘻的接着他的話匣聊下去:“是啊,要不是只會吓人,能殺個人,我就去占一座山頭坐個魔王。”

和尚白他一眼。

總之,就這麽不清不楚的纏上了。一僧一鬼,夜鬼行僧,詭異至極。

那和尚也會問他:“你為什麽跟着我啊?”

韓芷蘭做了鬼還要笑的優雅,他捧着嘴,一笑就顫下了春日裏滿樹的梨花。

“我不知道。”

“你怎麽死的?”

“我不知道。”

“你要去哪裏?”

“我不知道。”

和尚心道算了,不知道就不問了。反正過不了多久肯定會來地府的黑白無常,在他面前把這只鬼拷走。

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言殺生,就算是毀了只鬼也要損了幾世的功德。

所以就由他跟着了。

和尚的性子總是隐忍的。他貫會隐忍,貫會包容,對這只鬼也一樣,一開始只是同行的遷就,到了最後一切就成了習慣。

要忍的事有很多,比如說韓芷蘭要吃飯,給他他消停也就算了,他不是自己吃,喂給自己的骷髅吃。他把饅頭放在骷髅頭的牙齒下面,手就掰着下颚骨一張一合。

這場面對他不可怕,只是惡心。和尚懶得同這只鬼講“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不過是對牛彈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