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報應
報應
偌大而氣派的會議室,此時此刻異常安靜,一些無關人員迅速撤退了,只留下一陣檀木香。
梁成山坐在會議室盡頭的主位,面前是文件和他的茶杯,他沒喝,茶已經涼了。
路明月左邊是梁齊辛,右邊是康希文,感覺自己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康希文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平靜,他對着手機小聲說:“把他放在客房裏,一會兒我就過去。”
那邊說:“知道了,先生。”
梁成山僵硬地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看起來不是很熟練:“小路,是嗎?”
路明月背挺得僵直,露出微笑,他覺得自己上公開課也沒有那麽緊張過。
“是的,梁董,呃,梁伯父。”
梁齊辛看了眼他,帶了點看不太懂的意味深長。
梁成山倒是覺得路明月很對他眼緣,語氣沒那麽僵硬了:“你和齊辛已經結婚,叫伯父不太合适。”
“還是叫爸爸吧,和我一樣。”梁齊辛考進他,手放在他的腿上,路明月的腿開始發麻,“我不是也叫路女士媽媽嗎?”
路明月深吸了口氣,做了些思想工作,然後慢慢開口:“爸,爸爸。”
梁承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睛好像閃過了一絲笑容,不過他下一秒就開始皺眉:“都涼了,給我換一杯。”
馬上門外就走來一位秘書,接過他的茶杯向外面走去。
“你們兩個在一起覺得高興,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小路看着不錯,”梁成山嘆了口氣,臉色緩和了許多,看着竟然比剛剛更像個普通父親了,“雖然和康家的事很可惜,但是我尊重你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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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齊辛的笑容有點忽遠忽近,連忙說:“謝謝爸。”
“早些年我挺對不住你母親的,現在也不太敢逼迫你做什麽,你媽說得對,你已經長大了。”
路明月一時間沒聽懂“母親”和“媽”的區別在哪,轉頭看他,然後他才回過神來。
梁齊辛聽完這句話,沒有出聲,路明月看着他,只看到了一個看不清表情的側臉。
他捏了捏他的手背,梁齊辛回頭,對他微微笑。
康希文看着兩人的動作,對梁成山說:“哥和嫂子挺好的,聯姻的事兒沒成就沒成,反正我也不喜歡被束縛。”
梁成山剛打消對兒子的虧欠,又被康希文這句話氣到了,康希文也是從小叫他伯父,算是他看着長大的。
“你也這麽大人了。”梁成山語氣有點不悅,“成天胡鬧,不是這個緋聞就是那個緋聞,我看也得有個人治治你不可。”
康希文笑得毫不在意:“要是有這麽個人就好了。”
然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笑容僵住了。
秘書為梁成山拿來了新換的茶,熱氣騰騰的,但是俯身在他耳邊說:“康董在找您,說要和您商量下一步合作的事。”
“好,馬上過去。”
梁成山點頭,站起來整理衣服,然後對幾個小輩說:“有時間來家裏吃飯。”
“好的伯父。”康希文回答。
路明月也想說好的,但是叫了次爸,再叫有點叫不出口了,于是尴尬在了原地,被梁齊辛握住了手。
“還害羞啊?”他問。
路明月差點蹦起來:“吓死我了,怎麽今天會遇見……我買的東西還沒拿呢。”
梁齊辛安撫道:“沒拿就沒拿,下次再拿也不遲,你和他說話不用那麽緊張。”
路明月垂頭喪氣:“我表現怎麽樣?”
“很好。”梁齊辛摸他的頭發。
“真的嗎?”
“真的。”梁齊辛說,“我爸很喜歡你。”
路明月覺得自己的魂魄稍微回來了一點,發現康希文已經離開了。
“你今天為什麽會在這裏?我還沒有問你呢。”
梁齊辛的目光看着他,像是要聽他的解釋。
“康希文他弟弟喝多了,非要找他哥,我就把他送這裏來了,沒想到會碰到你和你爸。”
他實話實說。
梁齊辛若有所思,半分鐘後,他說:“剛剛看到你們三個在一起,我還有點生氣。”
路明月:“?”
“你怎麽知道他弟弟喝多了?”梁齊辛問。
“他有我電話,或許是宋亦書給的?”路明月猜測道,“他有時候會把我的電話給學生,讓他們打不通他的電話就找我。”
梁齊辛點頭。
這麽個讓路明月驚心動魄的小插曲過去後,梁齊辛回家的時間也變早了,路明月問他為什麽,梁齊辛說:“梁董說,以後下班讓我早點回來陪你。”
路明月大為震驚,心中盤算着,要不要再給他買點什麽保養品。
雖然梁成山看着精氣神十足,吃穿用度都是平常人不敢奢望的金貴,根本什麽都不缺。
“你爸真是好善解人意。”路明月誇獎道。
“他是覺得自己還年輕,認為比我能幹,就把工作全往自己身上攬。”
路明月大笑,被梁齊辛抱住躺在了沙發上。
他聞了聞梁齊辛身上的香味,說:“你下班早了,但是我下班晚啊,你只能獨守空房了。”
梁齊辛聽見“獨守空房”四個字,十分不高興,語氣都低沉了要幾分。
“要不我和學校說聲,不讓你盯自習了。”
“那怎麽行?”路明月擡頭看他,“不能耽誤工作。”
梁齊辛無奈道:“那好吧。”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氣溫已經逐漸升高的時候,他問:“你當老師,是不是有我的原因?”
路明月想了想:“好像有,不過更多是因為我只能當老師。”
“什麽叫做好像?”梁齊辛不滿。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麽,但是當老師讓我很高興,有成就感。”路明月說,“而且,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只是随着時間,我印象有些模糊了。”
梁齊辛親了親他的嘴角,被路明月捉住了手。
“如果我們能再早點遇見就好了。”路明月感嘆道。
“可是作者不讓。”梁齊辛的眼神有些複雜,還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路明月沒看出來他的情緒,他很困,眼皮打架,感覺馬上要睡着了:“是啊,我們會有報應嗎?”
最後那句話,已經輕地快要聽不清,但是梁齊辛缺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怎麽會沒有報應呢?
他的世界,已經快要灰下去了,下午的時候,甚至連水果的顏色都快要分辨不出來了。
梁齊辛把他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看了他許久,他想,無論有任何後果,他自己來承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