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顏色
顏色
這個晚上,梁齊辛很沉默,一直抱着他,生怕他第二天就消失似的。
路明月知道他的情緒有些不好,便一直将手放在他的後背,好像能稍微安撫一下他。
後半夜,他才沉沉睡過去。
由于這幾天睡眠不足,路明月的臉色十分不好,辦公室裏的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宋亦書趁着下課的時間,偷偷問他:“怎麽了?”
路明月笑了笑:“沒怎麽。”
宋亦書半信半疑地去接熱水了,回來的時候,他看了一會兒手機,然後對路明月道:“康家的小兒子死因找到了,賽車拐彎是時候撞上了前面起火的車,兩輛車都掉下去了。”
他一邊給他看手機一邊說:“唉,挺可惜的,那天還下着雨。”
路明月良久沒有說話,盯着他的手機看,那張康希文的照片是黑白色的,不知道是因為那本來就是黑白的,還是他看不清楚顏色了。
辦公室裏的人來來往往,在路明月看來,這些變成了一幀幀的畫面,自己快要游離在外,還是同事把他喚醒。
“路老師,快上課啦。”
甜美的女老師的聲音響起,路明月回神,抓着課本走了出去。
還有幾天就要放假,路明月絞盡腦汁留了作業,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人已經走光了。
梁齊辛發來了消息,說自己外面等他。
待路明月上車後,梁齊辛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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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路明月歪頭看他。
“你就是這麽講了一下午課嗎?”梁齊辛伸手指了指他的頭發,眼中帶着一絲笑,“沒人提醒你?”
路明月連忙在車上胡亂找出一個小鏡子,才發現自己有一縷頭發像呆毛一樣炸了起來,直愣愣地豎在那裏,和天線似的。
他連忙用手壓下去,但是那縷頭發太堅強了,怎麽也壓不下去。
梁齊辛柔聲說:“回家我幫你弄。”
路明月哭喪個臉:“雖然沒人提醒我,但是他們肯定都拍下來了,沒準正在群裏笑話我呢。”
梁齊辛挑眉:“你怎麽知道?”
路明月:“我還不了解他們嗎?小兔崽子們。”
主駕駛位上的司機師傅對兩口子的對話見怪不怪,十分平穩地開在路上。
家裏的傭人們已經忙忙碌碌的,路明月不知道犯了什麽病,非要拉着梁齊辛從花園外的栅欄上翻進去,說要找找讀書時逃課出學校的感覺。
梁齊辛站在地面上看着他的動作,思考了一下,說:“我把這畫面拍下來,婚禮上播放,怎麽樣?”
路明月差點一句“我靠”又脫口而出,差點給他跪下叫爸爸。
“不是,我就是一時抽風,別當真嘛。”
路明月三兩下翻過去了,梁齊辛站在外面,兩個人隔着镂空的欄杆,但是梁齊辛遲遲沒動。
“怎麽了?忘了怎麽翻了?”路明月問他。
“沒忘。”梁齊辛道,“我只是想到,有個問題要問你。”
“好。”
“你那個時候喜歡我嗎?”
路明月想了想,說:“有點,但是好像自己沒有意識到。”
梁齊辛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還是沒得到,反正笑得很完美,英俊的男人在昏暗的路燈下也在閃閃發光,他撐了一下旁邊的花池邊沿,直接翻了過去。
路明月拍了兩下手:“滿分。”
梁齊辛牽住他的手,往家裏走。
回到卧室,梁齊辛剛把西裝外套脫了,忽然想起了什麽,對路明月說:“等我一下。”
路明月還以為他又去拿那些道具了,吓得把睡衣扣子又往裏面系了系。
他簡直怕了梁齊辛,每次都沒完沒了。
梁齊辛出去的時候沒有拿手機,估計是沒走遠,路明月好奇地用食指在屏幕上敲了兩下,想知道他的屏保是什麽。
他作為梁齊辛的另一半,還沒看過他的手機壁紙呢。
屏幕亮起,路明月一時間沒認出來這是誰,他辨認了幾秒鐘,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手機的主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偷拍了他睡覺的照片,他穿着睡衣,安靜地睡着,嘴微微張開,是個慵懶又好看的側顏。
但是路明月像問問他是怎麽想的,這張照片好看在哪,為什麽要用他當壁紙。
路明月胡思亂想的時候,梁齊辛回來了,手裏拿了瓶酒和兩個酒杯。
路明月對他怒目而視。
梁齊辛愣了一下,問道:“怎麽了嗎?”
路明月想了想,說:“你幹什麽去了?”
“家裏的地下酒窖裏珍藏了不少酒,想讓你嘗嘗,就去拿了。”梁齊辛道,“你這兩天沒吃藥,但是也不能多喝,就一點點吧。”
路明月沒有酒瘾,偶爾會小酌一杯,不喝的時候也不想,和當初玩游戲的時候不一樣。
“好啊。”路明月的思想被他帶跑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那屏保,換了吧。”
梁齊辛在倒酒的手停住:“嗯?”
“不好看。”
“我覺得挺好看的。”梁齊辛拿起手機看了看,頗為欣賞,“畢竟別人也沒有這個角度的你的照片。”
路明月:“……”
兩個人碰了一杯,偌大的卧室,兩個人坐在一個小角落裏,分享忙碌過後的二人時光。
路明月覺得這紅酒味道不錯,雖然顏色像墨汁一樣,喝完一杯,伸手去拿,但被梁齊辛攔住了。
“就許喝這麽多。”梁齊辛笑了笑,說,“明天可以多加一點點。”
路明月有點不服氣:“我已經沒事了。”
梁齊辛的酒量雖然看着還行,但是好像不太行,有點上臉,剛喝了一杯,就有點臉紅了。
路明月看着他笑:“你這樣,倒是有點像高中的時候了。”
“那你喜歡高中時候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路明月頭有點暈,不知道他這酒多少度,不過他對梁齊辛沒什麽不能坦白的,于是說:“都喜歡。”
“真的嗎?”梁齊辛看着他。
“真的,騙你我是小狗。”
梁齊辛看了眼紅酒瓶子,問道:“你覺得這酒好喝嗎?”
“好喝。”路明月的呼吸已經有些發熱了,“就是顏色不太好。”
“哪裏不好?”
“和可樂似的,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酒。”
梁齊辛呼吸一滞,低頭,将路明月的臉捧起來,路明月還以為他要親他,連忙用手擋開。
“等下,等我刷完牙再親。”
梁齊辛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認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道:“明月,你是不是也看不到顏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