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天
春天
賽德林市的春天，午後的太陽正是最宜人的時候，路明月懶洋洋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在辦公室。
他就這麽在辦公室裏睡着了，抱着他特意從網上買的午睡抱枕，不過睡得頸椎還是有些不舒服，畢竟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了。
門被打開，是宋亦書端着兩杯咖啡進來。
“标準糖的榛果拿鐵，給。”
路明月剛睡醒，還很茫然，先是四周看了看，目光再落到宋亦書身上。
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只能先把咖啡接過來，禮貌道謝：“謝謝。我把錢轉你？”
宋亦書聞言愣了片刻，然後笑得有點腼腆。
“你跟我還客氣嗎？哦，這是店員給的餅幹。”
路明月看着他的動作，感覺很恍然。
“沒事吧？是不是還沒睡醒？”宋亦書攬着他的肩膀，輕輕晃了晃他。
路明月徹底被晃醒了。
“唔，沒有。”
手機在旁邊充電，路明月拿起來一看，下午一點半多，離上課時間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心裏好像有什麽事情壓着，可總是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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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除了他們倆沒有別人，宋亦書坐在他旁邊，和他講了講今天上課發生的事。
路明月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宋亦書看了看他的臉色：“怎麽了，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沒睡好吧？”
路明月對他笑了笑。
手機彈出了一條新聞，震動的聲音将路明月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爆梁氏集團總裁将與康氏二公子聯姻，具體時間未知》。
“怎麽給我推薦這個？”路明月有點疑惑，小聲說，“我都沒關注過這些。”
“大數據認為你看過什麽就是對什麽有興趣，你或許無意點進過相關的帖子。”
路明月把手機收緊口袋裏，準備上課的東西：“或許吧。”
他剛站起來，宋亦書也站了起來，對方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路明月渾身不自在，僵在了原地。
他和宋亦書關系雖然不錯，可是從來沒幹過這樣的事啊？
宋亦書見他僵住不說話，覺得有點好笑，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路明月發現對方的耳朵有點紅。
“嗯，我下午要上一班的課，早點過去，我先走了。”
說完，他不太敢看路明月的表情，飛快出去了。
只留下路明月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
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自己應該去聯系一個人，但是他實在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哦，或許是快遞，他給路文珠買的化妝品到了。
他剛一動身，就不知道把什麽東西碰掉在地上，路明月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提前步入了老年人的世界。
掉在地上的是一張請柬，看着不像結婚請柬，但是很莊重。
打開，赫然在上的是他的名字。
是德宗大學的校慶邀請函，上面工工整整地印刷着，邀請路明月同學在4月25日前往德宗大學參加本校70周年校慶，下面是校長簽名以及文學院院長的簽名。
4月25日，路明月擡頭看了眼辦公室的鐘表，那不就是明天？
他有些焦慮，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買件衣服，自己畢竟很久沒有買衣服了。
路明月這一天都過得有些惴惴不安，他試圖找過原因，然而未果。
他把這歸功于春天的胡思亂想。不過，宋亦書的消息來得很勤，甚至課間都能收到。
路明月打開，是宋亦書問道：“晚上一起吃飯吧？”
一般和他一起吃飯都是随口說一聲的事，這麽鄭重地在社交軟件上問總覺得怪怪的。
路明月回答：“行，但我得去買身衣服，明天要去參加校慶。”
宋亦書回消息很快：“好啊，那我陪你。”
路明月一般很少逛街，需要買什麽都在網上購物解決，對邊逛邊試這件事有些不熟悉，并且面對十分熱情的導購，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試了件黑色西裝。
他剛從試衣間出來，就被導購小姐從頭到腳誇了一通，誇得路明月耳朵通紅。
“您過獎了。”
導購小姐笑眯眯的：“真的，您穿得特別好看。”
宋亦書坐在旁邊是沙發上，也說：“好看。”
路明月還沒有下定決心買這件，就被店內的電視機吸引去了全部的目光。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專業的主播這在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播報着：“據了解，梁氏集團從三個月前就吐露出要聯姻的消息，此消息一出，引起了財經界的巨大反響，今日，梁氏總裁梁齊辛出席會議，對此事緘口不提，外界紛紛猜測是否有什麽變故……”
畫面上出現了梁齊辛本人的照片，是記者拍到了他結束會議後的側臉，的确是英俊非常，怪不得這麽萬衆矚目。
而路明月聽到梁齊辛的名字，愣了片刻。
很熟悉的三個字，似乎很像他曾經認識的一個人，他在腦海裏試圖找出那個人的形象，可惜已經十分模糊了。
宋亦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旁邊，雙手攬住他的肩膀，說：“在看什麽呢？這件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路明月不着痕跡地微微躲了躲，轉頭對導購小姐說：“那就這件吧。”
“好，您稍等。”
宋亦書對他有點抗拒的動作有些不能理解，語氣有點疑惑和委屈：“對你男朋友不用這麽客氣吧。”
路明月聽見他的話，臉色立馬一變，大腦瞬間有點死機。
“什麽？”
“你昨天不是答應和我試試了，你忘了嗎？”
宋亦書打量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
路明月覺得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會答應好朋友的表白，而且，他确實喜歡男的，但根本不知道宋亦書喜歡他啊。
宋亦書不太死心，問：“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一段模糊又清晰的記憶在他腦海裏生成，路明月想起來了，的确是昨天發生的。
他長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想，想起來了。”
宋亦書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
路明月想起來，昨天宋亦書的确請他吃了晚飯，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餐廳，飯後，宋亦書表白了，路明月雖然對他沒什麽其他情愫，但由于不想傷害朋友，就答應了。
不過宋亦書當時說：“只是試試，不行就算了，我們随時可以終止這段感情，別為難自己。”
路明月回答：“好啊。”
他認為有些荒謬，覺得這段記憶簡直不像自己的，但是又實實在在發生過，為什麽會這樣？
宋亦書心情顯然十分愉悅，語氣都輕快起來。
“明天不是要去校慶嗎？我陪你去。”
路明月覺得自己有些胃痛：“……好。”
-
第二天一早，路明月剛睡醒沒多久，就收到了宋亦書的電話。
“我在你家樓下。”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元氣滿滿的，和做了一晚上夢，早上起來死氣沉沉的路明月成反比。
路明月說：“好，我馬上下去。”
他覺得這事有點棘手，該怎麽在不傷害宋亦書的情況下說我們不合适呢？
而且，才兩天就說不合适是不是太渣了，感覺在耍人家。
這麽想着，他換上了昨天買的西裝，走了出去。
宋亦書開了輛SUV，他車技不錯，在車流量很多的道路上也開得從容不迫。
只是路明月心事重重地坐在副駕駛上，連他說話都沒聽見。
“沒想到他也會去。”宋亦書一邊說，一邊停車等紅燈，“你們學校還挺出人才的。”
路明月回神，看着他：“啊？你剛剛說什麽？
宋亦書重複了一遍：“我說梁氏集團的總裁也會去你們的校慶，你們學校還能把他請來，挺厲害。”
梁氏？路明月第三次聽到這個名詞了。
梁齊辛，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他究竟是誰？
眼看着車要開到校門口的時候，宋亦書發現前面的轎車開得有些慢，于是按喇叭提示。
按喇叭沒能讓前面的車開快點，倒是宋亦書的車被追尾了。
宋亦書對這種事沒什麽經驗，只能下車和人理論，後面那車的主人也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主，宋亦書和他争執不下。
路明月只能下車，對他說：“好了，我報了保險和警察，讓他們處理吧。”
宋亦書點頭：“嗯。”
他們站在外面說話的時間，旁邊的道路上開過來幾輛黑色的轎車，一看就不同凡響，車牌和标志彰顯着車主人并不是普通人。
黑色轎車緩緩路過路明月身邊。
車內。
秘書linda翻看着平板電腦，對後排穿着西裝的男人說：“上午校慶有個講話，中午要和魏總吃飯，晚上要出席收購京杭電子的會議。”
梁齊辛從財報裏擡頭，嗯了一聲。
不過他一擡頭，忽然看見一個身影，是穿着西裝瘦高的男人，看着似乎有點眼熟，他怔了怔，問道：“外面怎麽了？”
linda看了一眼，回答道：“好像是有交通事故，沒事。”
梁齊辛複又低頭，回到那副莫不關心一切，只關心財務報表的狀态：“哦。”
linda松了口氣，今天的老板明顯好說話多了。
開車的人叫溫志輝，見梁齊辛不說話，立馬語氣有點谄媚地說：“梁總畢業于德宗大學嗎？是不是還出國留學過？真是年輕有為啊，我之前女朋友的兒子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
梁齊辛對于這個人十分沒有好感，覺得他說話令人不适，于是只是擡眼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麽。
溫志輝被眼神警告，閉上嘴再也不敢說話了。
